身為刑偵畫像師的老公從路邊的黑色塑料袋中,發現了一堆被打碎的屍骨。
立案調查後,媽媽給老公周自珩打電話問我近況。
可他卻極盡厭惡:“她除了和別的男人鬼混還能幹什麼?我很忙,以後你們母女不要再來惡心我!”
掛斷電話後,他專心和法醫一起複原顱骨。
直到顱骨複原,他在畫紙上畫出受害人的輪廓時。
一向冷靜自持的周自珩,忽然瘋了。
1.
周自珩將黑色塑料袋拉開。
一具隱約能看出人形的破碎屍骨出現在他眼前。
這具屍骨已經開始腐爛,腐臭的爛肉中爬滿了白色的蛆蟲,腥臭氣撲麵而來,周自珩忍不住幹嘔一聲,轉身跑進警局立案。
很快,警局門口拉起了警戒線,警察和法醫圍在屍骨旁,一點點將破碎的骨頭撿起來。
同事麵容嚴肅地詢問周自珩能不能依靠如今的屍骨畫出死者的樣貌,好方便確認死者的身份。
周自珩眉頭緊皺,低頭仔細查看顱骨,搖了搖頭。
“死者死狀慘烈,頭骨更是被殘忍打碎,生前肯定遭受了令人難以想象的折磨......這個凶手這麼做,就是想最大程度隱瞞死者的身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滿是不忍。
周自珩捏了捏眉心:“接下來我們要將屍骨還原,早日查出死者的身份,將凶手繩之以法!”
正交流時,周自珩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他拿出來掃了一眼,不耐煩地按下掛斷鍵。
電話那頭的人不死心,一遍接一遍地打過來,周自珩無奈,隻好點了接聽。
“你知不知道我在工作!?”
媽媽的聲音有些怯懦:“我知道,可若若已經一個月沒有給我發消息了,我實在擔心她......”
聽見這道聲音,我的心彷佛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
周自珩沉默一瞬後冷笑:“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說過,不要再來找我!我不知道宋若死哪去了!”
站在他身旁的警察被嚇了一跳,他不明白一向沉穩冷靜的周自珩怎麼脾氣變得那麼暴躁,連忙伸手拍了一下周自珩的肩膀。
“自珩,你先別急,宋若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別是真出什麼事了吧?”
周自珩冷著臉掛斷電話,冷哼一聲:“她能出什麼事?無非就是跟我吵架之後又開始離家出走的把戲。”
周自珩一邊說,一邊點開我的聊天框。
“我不管你鬧什麼脾氣,管好你媽,不要讓她再來打擾我!”
消息發出去,平時秒回的我卻遲遲沒有回複。
他冷笑一聲,熄滅屏幕。
“鬧這麼大,過幾天還不是得灰溜溜跑回來跟我認錯。”
他自顧自地說完後,又全心投入了工作。
可他不知道,此刻,我就站在他身後,聽著他的冷言冷語淚流滿麵。
曾幾何時,我努力討好他,隻想他能多看我一眼。
可如今,他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卻已經是相見不相識。
我拚盡所有力氣呼喊他的名字。
可他眼底隻有對真相的渴望。
呼喊聲被風吹走,輕的沒有蕩起一絲漣漪。
我與他今生的羈絆,現在隻剩下一具腐爛腥臭的骸骨。
2.
周自珩和法醫聯手開始對屍骨進行複原。
法醫將斷裂的骨頭按照順序放好,周自珩拿著畫筆漸漸還原出我的性別身高。
我站在一旁,看見畫紙上的線條,隻覺得心如刀絞。
周自珩是天才畫家,畫人畫物都及其逼真,且具有藝術性。
前幾年我過生日,央求他為我畫一張像當做我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他剛進警局工作不久,被各類慘案衝擊的精神有些恍惚。
他的手輕輕觸摸我的臉頰,眼底閃過兩分不真切的癡迷。
我沉迷其中,以為他答應了我。
可下一秒,他眼神瞬間清明,猛地用力將我推開。
我的腰撞到桌角上,痛得我躺在地上蜷縮著顫抖。
周自珩居高臨下的冷眼看著,譏諷的話脫口而出:“我隻畫死人和犯罪嫌疑人。”
他的話猶如利刃刺進我心底。
我下意識反駁:“不是的,我看過你給她畫的畫像,我......”
周自珩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他咬著牙抓住我的頭發,硬生生將我拽起來。
“你既然看過,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娶你!”
“宋若,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有張相似的臉,你以為我能容忍你在我麵前晃悠?”
他眼中的愛意和恨意交纏。
可我知道,這些感情全是因為另一個人而生。
我痛的淚流不止,苦苦哀求。
“自珩,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要你給我畫畫了,你放開我。”
可他被恨意遮蔽雙眼。
那天,他似乎真的將我當成了那個曾經愛而不得的女人。
一遍遍訴說著他苦苦等待的痛苦。
又一遍遍將我攬進懷中傾訴愛和恨意。
而我的心,也被一層層剖開,鮮血淋漓,痛入骨髓。
當初求而不得的,卻在死後輕而易舉得到了。
此刻,周自珩正靠近我的骸骨,仔細觀察著骨骼輪廓。
一張又一張的畫紙被畫滿。
一個個零散湊不成一張臉的五官。
我甚至已經看到了屬於我的輪廓。
可周自珩卻全都否決。
我的期盼隨著被扔進垃圾桶的紙團破碎。
要什麼時候,他才能發現我死了呢?
3.
到了中午,一個和我長相有七分相似的人拎著飯盒來給周自珩送飯。
季初,是周自珩的初戀女友,也是他心中愛而不得的人。
周自珩摘了手套口罩,擺手扇了扇身上濃重的腐臭味。
“初初,你怎麼過來了?離我遠一點,我身上臭的很。”
季初笑的俏皮,從口袋裏掏出一瓶香水噴了兩下。
“我早就準備好啦!”
木質香味遮蓋住了我留在他身上的最後一絲痕跡。
周自珩的眼神瞬間柔和:“還是你想的周到,初初今天做了什麼?”
季初打開飯盒。
洋蔥的味道瞬間彌漫在空氣中。
周自珩的臉僵了一下。
我敏銳地注意到,忍不住在他身後咆哮:“周自珩,你拒絕她啊,就像你當初拒絕我時一樣!”
他討厭洋蔥,一丁點洋蔥味都會刺激的他咳嗽不止。
當初我在菜裏放了一點洋蔥,他吃過一口後猛地掀了桌子,餐盤碎了一地。
暴怒的咆哮聲猶在耳邊。
“宋若,你是不是有病?明知道我不能吃洋蔥還放,你想死是吧?”
他伸手猛地將我推倒,碎裂的瓷片紮進我的血肉裏。
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留了疤痕,至今依舊清晰可見。
我不斷地圍繞著周自珩打轉,期待他像當初對我那樣反應強烈地拒絕季初。
可我注定失望了。
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將混著洋蔥的飯菜扒入口中,狼吞虎咽。
即便臉都憋紅了,也依舊豎起大拇指稱讚:“初初,你的手藝真好,這些菜都是我最愛吃的!”
看見這一幕,我的靈魂宛如被放進油鍋中煎炸,痛意難忍。
他的愛意和恨意全部因為季初而生。
我成了恨的載體。
而那些溫柔的愛意,被他原封不動的傾注在季初身上。
一道疲憊的聲音打斷了周自珩和季初的交談。
“我要報案,我女兒失蹤了!”
周自珩循聲望去,臉上浮現怒意。
“報假警需要負法律責任的你知不知道?我說了,宋若說不定是跟哪個男人鬼混去了!”
我媽看向周自珩的目光滿眼哀戚:“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女兒,可她已經失蹤了,你為什麼還要說這些話汙蔑她!”
周自珩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我汙蔑她?你自己看看你養出來的好女兒!”
照片中,我緊閉雙眼,臉頰酡紅地靠在一具胸膛上麵。
我看見這張照片,鋪天蓋地的寒意彌漫四肢百骸。
那天我來給周自珩送飯,途中卻被人迷暈帶走,昏厥時發生了什麼我都沒有知覺。
無數鐵棍落在我身上,痛意喚醒了我消失的神誌,可我並不知道我還遭遇了這些。
我媽錯愕地瞪大雙眼。
周自珩譏諷道:“這是一個月前宋若發給我的,什麼失蹤,她分明是跟別人私奔了!”
我媽一臉恍惚,喃喃道:“不可能!”
我聽見這些話,隻覺得滿心失望與絕望。
和周自珩在一起這些年,我對他千依百順,所有人都知道我愛他入骨。
可他自己,卻從不肯相信我對他的愛意。
季初歎了口氣,扯了扯他的衣角:“阿珩,你不要這麼凶。”
話落,她看向我媽媽:“阿姨,你也別和阿珩生氣,這件事確實是宋若做的過分了,但您別急,她肯定會回來的,阿珩也會找她的。”
周自珩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不情不願的答應。
“等我忙完這個案子就去找宋若。”
我媽失魂落魄地離開警局。
媽媽離開後,季初抱著周自珩的手臂開始撒嬌。
“自珩,最近又發生了碎屍案,我好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住?”
聞言,周自珩一愣,眼中閃過幾分猶豫,但還是妥協了。
“好,這些天你搬過來。”
季初就這樣搬進了我和周自珩的家。
4.
法醫目睹了這一切,似乎有些為我抱不平。
“自珩,你叮囑季初小心,那宋若呢?她消失了一個月了,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聽到我的名字,周自珩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宋若幹了那麼不要臉的事還有臉給我發照片,她有什麼可值得擔心的?”
在他眼裏,季初永遠都是聖潔無暇的白月光。
而我,則永遠令他不恥。
無論我怎麼做,都抵不上季初在他心中的位置。
接下來的幾天,周自珩都泡在警局和法醫還原我生前的樣貌。
第七天,頭骨終於被拚接出大概形狀。
周自珩冷靜下筆,熟悉的輪廓漸漸浮現在畫紙上,可他卻湧上一陣心慌,莫名的不敢繼續畫下去。
忽然,一陣刺耳的鈴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他瞬間鬆了一口氣,忽略心底的慌亂接通了季初的電話。
她慌亂無措的聲音傳進周自珩的耳朵裏。
“阿珩,你快來救救我!宋若她媽媽闖進來說要殺了我......”
周自珩一聽,怒火和擔憂瞬間湧上心頭,丟下畫紙就朝著家的方向趕去。
他趕到家時,家中已經淩亂不堪。
季初躲在沙發後瑟瑟發抖,我媽媽拿著刀抵著她的脖子,雙眸充血,猶如地獄裏勾魂的無常惡鬼。
季初看見周自珩,像看到了一株救命稻草。
“阿珩,救命,她要殺了我!”
季初聲音顫抖,蘊含著濃濃的懼意。
周自珩的手指不自覺顫抖,但他還是盡量保持平靜安撫:“媽,你冷靜一點,先把刀放下,有什麼事好好說。”
我媽木訥地扭頭,眼底滿是瘋狂:“我女兒死了!我的若若剛死這個女人就進了門,肯定是她殺了若若!”
周自珩怔了一下,隨後眉頭緊皺:“怎麼可能!媽,初初隻是一個弱女子,連殺雞都不敢怎麼可能殺人!你不要鬧了好不好?等我忙完工作我就去找宋若!”
我媽手中的刀刃嵌進了季初的脖頸裏,她近乎崩潰道:“周自珩,我當初就不同意我的女兒嫁給你!”
“你把她當成這個女人的替身就算了,婚後你不疼愛她,甚至害死了她!我拚了我這條老命也要拉著你們兩個人同歸於盡!”
我站在一旁,看著媽媽瘋魔的模樣,急的團團轉。
周自珩捏了捏眉心,低聲安撫:“媽,你冷靜一些,宋若隻是離家出走了,怎麼會死呢?”
“你放開初初,我這就給宋若打電話好不好?”
提起我,我媽的淚瞬間從眼眶落下。
她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音頻。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徹整棟房子,連回音都令人毛骨悚然。
周自珩身上的汗毛瞬間炸起,原本篤定的眼神開始動搖。
我媽的眼神空洞,聲聲泣血:“這是我女兒的聲音,周自珩,你難道聽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