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送到了醫院。
“你,懷了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諾的臉上帶著些許慍怒。
我輕輕撫摸著平坦的小腹毫不在意的說:“你知道了你會讓我留下他嗎?”
“我......”
“你不會,所以沒必要知道。”
我打斷了他的話,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避開我的眼睛,低聲說道:“我不愛你了,我也不會為了孩子去維持一段已經沒有感情的婚姻。”
“金琳琳,把孩子打了吧。”
“對大家都好。”
他轉身往門外走去,沒有回頭。
我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又氣又想哭。
沈諾知道他的病幾乎沒有存活的希望,所以他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負心漢。
不過他忘了,我了解他就很他了解我一樣。
況且,我想不出哪家想要上位的小三用來示威的東西全都是沒沒拆封的新貨。
我現在真的想拉住他的衣領子惡狠狠的問他,我們以前的承諾究竟算什麼。
問問他知不知道他的主治醫生是我的師兄。
問問他誰教的他直接放棄治療把財產全部留給我。
問問他......
怎麼舍得留我一個人活。
可我不敢。
如果被沈諾發現的話,他肯定會躲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
兩個月前,沈諾剛剛去H市出差不久,我就接到了師兄的電話。
他問,為什麼沈諾要舍近求遠跑去H市掛他的號。
明明全國最好的消化內科就在我們醫院。
而我,是剛上任不久的副主任醫師。
掛了電話,我的心漸漸發冷。
今年沈諾的體檢報告是他自己去取的。
沒有讓我幫忙。
剛畢業的時候,沈諾怕我年紀小被同事排擠。
特意把員工體檢安排到了我們醫院,還總讓我幫他取報告。
美名其曰,這樣就能讓同事想欺負我之前掂量掂量。
想起前些天看到沈諾在書房裏一呆就是很久。
涼意順著我的脊骨一寸一寸蔓延。
除了他身體出問題了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我是在房產證的中間找到被沈諾藏起來的報告的。
報告後麵是一摞ct。
學過的知識告訴我,沈諾得了胰腺癌,晚期。
我瘋了一樣衝出書房,在我的電腦翻找著病例記錄,試圖從裏麵找出一個還活著的例子。
可是沒有,一個也沒有。
三年,加上我讀書的八年,整整十一年。
我見過B市五點的朝陽,也見過淩晨三點的街道。
十一年,我一直深愛著我的職業。
這一刻我突然後悔為什麼要當一個醫生。
一個腫瘤科的醫生。
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不好嗎?
至少還能騙騙自己祈禱奇跡出現。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清楚的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沈諾離我而去。
他們都說我是醫學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誇我挽救了無數家庭。
可我知道,我不配。
連最愛的人都救不了的我,一點都不配。
我忽然信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