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顆頭顱滾落在地,鮮血噴濺,熱氣騰騰。
江父的頭顱一路滾到江成竹腳邊,眼睛還沒閉上,直直地盯著她。
江成竹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喉嚨裏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爹——娘——”
這一瞬間,萬物仿佛都失去了顏色,江成竹的腦海一片空白,她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了。
她推開裴長寧,瘋了一般朝江曾時的頭顱撲了過去,崩潰至極地尖叫著。
眼前一片血色,她跪在那顆頭顱前,哀聲呼喚著。
“爹……”
“爹爹,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求求你,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可再也沒有人回應,江曾時不甘的眼還在含著血淚望向天空,流下的血幾乎把江成竹的裙底都染成一片鮮紅。
江成竹心中唯一的支撐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這世上已經再沒有愛她護她的親人了!
她也不要再繼續苟活了!
滿腦子都是尋死的念頭,她絕望地站起身,決絕地咬破了舌尖。
意識到她想要自殺的舉動時,裴長寧臉色猛然一變,但想要阻擋已經來不及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江成竹噴出一大口鮮血來,隨後,整個人都昏死過去。
裴長寧冷冽的麵容上第一次浮現出方寸大亂的神情,瘋了一樣的衝了過去。
“江成竹!”
從馬車上下來,裴長寧抱著不停吐出鮮血,胸前衣襟都染紅了的江成竹,衝向城中最大的醫館。
身邊不斷有人想要替他接過江成竹,都被他猩紅著眼逼退。
直至醫師來到,他才輕輕的把她放到醫館的床榻上。
他雙手顫抖,連眼眶都是血紅的。
怒吼道:“不管用什麼法子,給我把她救活!”
“如果救不活她,我讓你們這裏所有人都給她陪葬!”
全醫館上下嚴陣以待,江成竹咬舌自盡的時候抱了必死的決心,不僅怎麼都止不住血,鮮血如柱般汩汩湧出來,牙間還藏了毒藥。
進行到一半,醫師緊張的從屋內出來說她這毒極其罕見,需要心頭血作為藥引子。
裴長寧毫不猶豫的開口。
“用我的!”
身邊侍衛想要阻攔:“世子,怎麼能用您的血呢,還是用屬下的吧!”
他惡狠狠的將那侍衛推開:“滾!”
冰冷的匕首將心口割出了一道口子,裴長寧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液慢慢滴進麵前的玉碗裏。
一想到昏死過去的江成竹臉色蒼白的模樣,他雙手就止不住的顫抖。
“怎麼這麼慢?把傷口再割大一點!”
醫師緊張的換上另一隻玉碗:“世子,您不能再失血了,再繼續下去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他咬著牙,臉色鐵青:“沒聽見我說什麼嗎?繼續!”
聽到他如此固執,醫師也不敢再多說,隻能將他胸前的血口割得更大了一些。
等到終於停下來時,裴長寧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連站起來都困難。
好在裏麵正在換藥和喂藥的醫師傳出來了好消息——江成竹的命保住了。
此後的幾天,裴長寧一刻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
雖然她的命保住了,可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她還是昏迷不醒。
來檢查的大夫都說,她身體已經沒有太大問題,隻是她已經沒了求生意識,所以才遲遲不願意醒來。
若是她在半月之內醒不過來,那便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裴長寧的臉陰沉到了極致,他焦急的讓醫師去想所有能喚醒她的辦法,自己更是守在江成竹病榻之前,寸步不離。
他端著藥碗用勺子一勺一勺把藥硬灌進她嘴裏,又惡狠狠地威脅。
“江成竹,你要是再不醒來,我便把你爹娘的屍體,都扔到亂葬崗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