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晚,顧清河殺死了我的父母,屠滅了我沈氏全族。
但他成為新任天帝後,發布的第一條法令,便是封我為仙後。
我跪在血河中哭著質問他為什麼。
他卻將我拖到床上,掐著我的脖子冷聲道:
“當初,是你父親不分青紅皂白,將我顧家五千六百餘口用天雷活活劈死。”
“這一切,都是你們的報應。”
發泄完獸欲後,他將我囚禁在深宮,日夜折磨。
封我為仙後,也不過是為了羞辱折磨我時,更加暢快。
之後,為了報複我,他更是狠心打掉我腹中待產的孩子。
我無數次想要求死,可每次,我都會想起與母親的百年約定。
直到他的寵妃蘇杳杳說自己被陰魂所擾,犯了頭痛。
他當著我的麵,用雷電將兒子的靈魂湮滅,讓兒子再也無法轉世。
那時,距離與母親的約定隻剩一天。
當晚,我站在天河邊緣,等待日出。
在我即將投入天河被河水撕碎時,
他卻麵色慘白,跪在地上求我別動。
1.
在我為兒子燃燒香火,保存靈魂以求轉世時。
房門粉碎,顧清河猛的出現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淩空舉起:
他表情狠厲,緊緊盯著我:
“沈靈韻,我說的話,你都當成耳旁風了?”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去找杳杳麻煩,你卻一而再再而三仗著仙後身份欺辱杳杳。”
“你莫非真以為,本帝手段仁慈,不會對你怎麼樣?”
顧清河的手上青筋繃起,掐住我的手越發用力。
我麵色脹紅發紫,已經喘不過氣,
可就算要被顧清河活活掐死,我也沒有絲毫掙紮。
表情始終平靜,好似死亡像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顧清河注意到我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神,眸光一緊。
猛的將我甩開。
我的額頭撞在牆上,立刻滲出鮮血。
顧清河愣了一瞬,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扶我,
可當我抬頭時,他的手一轉,又狠狠攥住我的手將我拽起:
“沈靈韻,你做出這幅樣子想給誰看?你不要以為流點血,就能逃過懲罰!”
我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死寂:
“是我不對,擾了杳杳娘娘的清淨。”
說完,我便跪在他麵前,狠狠的將頭磕在地上,仿佛察覺不到額頭的痛,
“請帝君懲罰。”
畢竟,他從來不在意我。
蘇杳杳出了任何事情,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我做的。
蘇杳杳因修煉急功近利受了內傷,他說是我用詛咒之法暗害。
蘇杳杳外出降魔受了傷,他說是我在外暗通款曲,將蘇杳杳的行蹤透露給魔族。
乃至於蘇杳杳因為意外絆倒摔了一跤,
他也會斥責我身為仙後,連後宮體麵都管理不好。
隻要事關蘇杳杳,他從來不會去查證,更不會問我。
他隻會將所有事情推在我身上,對我施加懲罰。
從前,我還會辯解兩句
可自從一年前,蘇杳杳因為意外失了仙胎,
禦醫在蘇杳杳常喝的安胎仙藥中檢查出絕胎散。
隻因安胎仙藥的引子之一是我院中的那顆半枯的海棠樹。
顧清河便認為是我嫉妒蘇杳杳得寵,暗害了她和孩子。
於是,他掐著我的嘴,將還未喝完的絕胎散灌入我的口中。
又將我肚中即將待產的孩子生生挖出,
碾成肉泥,榨成精血,用來彌補蘇杳杳的虧空。
想到我那被顧謹言生生揉捏成肉團的孩子。
我心也跟著絞痛。
我愛了顧清河三千年。
從他還是一個身份地位的小小散仙時,
在我還是天帝十九女的時候。
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愛了。
為了能與他在一起,我偽裝成剛飛升的小劍修接近他。
為此,我和父親吵了又吵,鬧了又鬧,最終得到了父親的承諾。
隻要有一天顧清河成就帝境,就允許我嫁給他。
於是三千年過去,顧清河終於位列帝境時,我以為他會踩七彩祥雲來娶我。
可顧清河卻殺死了我的父母,與我兄弟姐妹三十四人。
所有身負天帝血脈之人,皆被他誅滅九族。
我這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個局,隻為報當初他父母慘死之仇。
他沒有殺我,反而封我為仙後,讓我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也是為了在這後宮中沒日沒夜的折磨我。
我無數次想過自盡。
可每一次,我都會想起母親臨死前拉著我的手,告訴我: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如果百年之後,你仍舊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爹娘會和你的兄弟姐妹,在奈何橋上等你團聚。”
我本以為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直到我察覺到我已經有了身孕,心底這才燃起了一絲光亮。
可這一抹微薄的光,最終還是被顧清河無情掐滅。
我任由顧清河將我拖拽上床,
任由他粗暴的撕碎我的衣衫,在我身上發泄凶猛的獸欲。
麻木的雙眼中,流下一滴淚水。
娘,我要堅持不下去了。
等把兒子送去轉世往生,我就來找你們。
2.
在我的身體上發泄完畢後,
顧清河眼中的凶光暗淡下去。
我麵無表情,麻木的用破衣遮住身體,妄圖撿起最後一絲自尊。
不同以往,這次他沒有立刻轉身離開,而是遞出一顆絕胎丹。
“你不配生下我顧清河的孩子。”
我默默的接過丹藥,在他的注視下放入口中。
顧清河說的沒錯,我是他殺父殺母仇人的女兒。
他也是殺死我父母與兄弟姐妹的仇人。
我們之間,本就有至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這是誰也無法揭開的死結。
不該再產生血脈聯係。
我至今都還記得,
三千年前,在那處茅草屋裏,
他撓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告訴我,
他用修煉剩下的靈石,為我買了一隻發簪。
而我則用手指惡狠狠的點著他的頭,
告訴他仙界險惡,唯有修為才是一切。
後來,我還是很開心的收下發簪,
一戴,就是三千年。
在父母死去那天,發簪也被我丟入天河中。
或許,他不是不愛我,
隻是相比愛我,他選擇了恨我。
我將丹藥咽下,雙目無神的看著顧清河。
這時,顧清河將一個東西丟在我的身上,又很嫌棄的說到:“你的東西,下次不要亂丟。”
我低下頭,是那根發簪。
發簪上被天河水侵蝕的孔洞,被細心的用海棠木填補。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鼻頭忍不住一酸。
又是這樣。
每一次,他都會在我徹底死心時,又給我一絲希望。
讓我始終徘徊生與死的邊界,承受死與生交替的痛苦。
讓我不斷體驗這種煎熬與折磨,或許也是他不殺我,將我留在後宮的原因。
我撿起兒子的靈牌放在桌上,又點燃兩側的引魂燈。
三天後,兒子的靈魂就會投入黃泉轉世投胎,我也將會與父母團聚。
......
之後兩天顧清河沒有來過。
因為後宮中流傳,蘇杳杳患上了頭痛症,連做兩天噩夢。
顧清河一直陪在他身旁細心照料。
直到第三天,蘇杳杳帶著降妖天師推開我寢宮的門。
“蘇娘娘被陰魂所擾,娘娘吩咐,清掃後宮一切妖魂鬼怪,所見皆神魂俱滅。”
我猛的一驚。
今天,是我引兒子靈魂轉世的日子。
3.
我衝出去時,就見到蘇杳杳指揮眾多天師探查府中陰魂。
“住手,停下!”
我拚命大喊,可他們隻是看了我一眼,
隨著蘇杳杳手指微動,所有人便不再理我,手中引魂幡繼續發出恐怖的哀嚎。
兒子已經被我牽引到魂牌中的靈魂,也被強行抓了出來。
我衝到蘇杳杳麵前:
“快讓他們停下......”
蘇杳杳裝作驚訝的看著我,突然輕笑道:“沈姐姐,我這是在為後宮降妖除魔,你怎麼能阻攔呢?”
“莫非,我這頭痛,是姐姐你故意指使妖魔加害?”
“那我可更要用九天神雷將其神魂俱滅,也好熄了姐姐的害人之心。”
說著,她輕輕彈了彈手指,滿是不屑:
“希望這個小雜種,不會叫的太慘。”
眼見兒子被雷網抓住,感受到兒子靈魂發出的恐懼哀鳴。
我的嘴唇咬出了血,再也忍不住,
掏出顧清河送我的發簪,用力刺向蘇杳杳。
發簪即將刺穿蘇杳杳喉嚨的瞬間,
一隻手忽然出現,將發簪碾的粉碎,又一掌將我打飛。
緊接著無數雷霆落在我的身上。
疼痛直入骨髓,我忍不住發出陣陣慘叫。
蘇杳杳仿佛受驚的小獸,全力緊縮在顧清河懷中。
“顧哥哥,杳杳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聽到蘇杳杳的抽泣,,
他輕輕拍打蘇杳杳的肩膀安撫,
看著的瞬間眉頭又變得緊蹙。
似乎察覺到天帝的不快,
一瞬間,無數道雷霆落在我的身上,劈的我皮開肉綻。
我忍著劇痛,聲音嘶啞的哭喊:
“顧清河,你怎麼懲罰我都可以,我隻求你放過我們的兒子。”
“今天是他轉世的最後機會,求求你......”
“顧清河,那是我們的兒子!”
我聲嘶力竭的哀嚎,讓兒子的靈魂發出一陣陣悲戚。
“爹,娘......”
兒子的話,似乎觸痛了顧清河的內心。
當初,在我們還恩愛時。
在那時還未枯萎的海棠樹下,他摟著我,暢想過我們的將來。
他說:
“我不求我們的孩子有多高的天資,隻希望他能健健康康。”
“而我,會為他抵擋所有風雨,讓他能平安幸福的活下去。
他眼眸緊縮,下意識看向被雷網束縛,滿臉恐懼的兒子。
毫無波動的眼底,泛起一絲波瀾。
男人張開嘴,正要說些什麼,蘇杳杳忽然捂住頭一陣痛呼。
“清河哥哥,我頭好痛......”
顧清河顧不得其他,立刻用法力為蘇杳杳醫治。
可蘇杳杳的頭痛像是根深蒂固,以至於痛的滿頭大汗。
“杳杳,我這就命人為你煉製仙丹......”
就在這時,蘇杳杳忍著痛,輕聲說道:
“我找李真人看過了,他說是宮中有陰魂作祟,才引得我的頭痛,所以我才......”
顧清河愣了一瞬。
“陰魂......”
下一刻,他猛的轉頭看向兒子的靈魂,眼中滲出冷意。
像是在確認引得蘇杳杳頭痛的是不是兒子。
一瞬間,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
我顧不得皮開肉綻的痛,拖著長長的血痕拚命爬到顧清河麵前,
跪在他麵前,抓著他的衣衫懇求:
“顧清河,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的命,我隻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我的手抓在顧清河衣服上,留下兩個鮮紅的手印。
“你的命?”
顧清河眉頭緊鎖,眼中怒意洶湧,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拽起,咬牙切齒看著我:
“沈靈韻,你的命,是我的東西!你不能自作主張!”
隨後他將我甩開,看著兒子的靈魂,眼中泛起血紅。
“立刻將陰魂誅滅!”
顧清河的話像是一把利劍刺入我的心臟。
我呆呆的看著兒子的靈魂在雷電中哭喊著母親。
我本就破碎的心再次被轟的粉碎。
我撐著殘軀,拖著斷腿拚了命的衝過去。
卻被顧清河一把按住頭,任由我如何歇斯底裏,如何嚎啕哭喊。
最終,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的靈魂被雷電撕的粉碎,神魂俱滅。
再也無法投胎轉世。
直到兒子的靈魂消散,顧清河這次鬆開手,
任由我撲倒在泥土中,拚命斂起兒子靈魂化作的點點星光。
“沈靈韻,我希望你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你沒有資格去死!”
我雙眼流出血淚,死死的盯著顧清河。
“你殺死了你唯一帶孩子,奪走了他轉世我機會。”
“顧清河,我恨你。”
說完後,在顧清河愕然的目光中,我噴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4.
三千年的所有經曆,就像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始終跟在我的身後,怎麼甩也甩不掉。
顧清河的身影,幾乎占據了噩夢的全部。
有他站在天河前,向滿天星鬥許下承諾會愛我一輩子。
也有玉清河前,英姿少年瀟灑舞劍結束後,調皮的向我挑起清涼浪花。
還有他手持利刃,當著我的麵殺死我的父母,
又屠盡我全族上下後,揮劍將血灑滿我的全身。
或許是夢境太過真實,我竟真覺得臉頰有些清涼。
當我睜開眼,看到的卻是顧清河靠在床頭靜靜熟睡。
他麵向我,滴落的血,是他流下的淚。
“又是這樣......”
似乎是聽到我的呢喃,顧清河猛的驚醒。
“你醒了?”
說完,他似乎察覺到什麼,立刻轉過身去。
半響後又眼睛通紅的轉過來。
“沈靈韻,沒有我的允許,你絕不能死,明白嗎?”
說著,似乎是為了掩蓋自己那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一絲脆弱。
他掀開被褥,撕碎我的衣服,再次壓在我的身上。
而我,自始至終都麵無表情,任由他為所欲為。
“顧清河,我累了。”
我話音落下,顧清河猛的一怔不在動作。
他竟翻身下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兩個呼吸之後,他再次掐住我的下巴,語氣冰冷:“當初你父親將我顧家五千六百餘口用天雷活活劈死,你還欠我幾千條人命!”
“還清之前,別想就這麼一死了之!”
看著顧清河離去的背影,我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顧清河,在你殺死兒子的那一刻,我就不欠你什麼了。
我本就不欠你什麼,
現在,我隻想與我的家人團聚。
......
我用最後的力氣,來到當初他向我許諾的天河邊。
路過的仙娥與宮女們舉著天燈,
她們沒有發現我,似乎在談論著蘇杳杳的頭痛症不再發作。
匆匆路過的天兵,似乎也火急火燎的尋找著什麼。
恍惚間,我隱約聽到了顧清河的名字。
似乎他是因為什麼沒有找到,從而大發雷霆。
不過,這一切都已與我無關。
我隻是機械式的走向天河,
一步步的接近天河。
站在河邊時,我似乎看到顧清河的身影。
他臉上滿是驚慌,似乎在叫喊著什麼,拚命的向我衝來。
我想,或許是蘇杳杳意外跌入了天河,他才會這麼急。
而我,也不想再見到他。
站在河邊,我緩緩抬起腳,即將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