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丫鬟微微一怔，然後才開口道：“沒有。”

我扯唇笑了笑，隨後起身走出寢殿。

到了偏殿，入目便看見夜司寒正在取血。

侍衛在一旁攔著他：“主子，您為了保護程姑娘，傷得比她重多了，再為了她取血，會沒命的！”

可夜司寒怎麼會聽侍衛的勸，他吼著讓侍衛滾開，陰著臉又在手腕處劃了一道口子：“郎中說了，需要人血做藥引，我一定要救她！”

眾人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隻能一言不發地垂下頭。

眼看著白瓷碗裏的血越來越多，他也徹底昏倒過去。

在他昏過去以前，他的嘴裏，竟然還在念叨著程千月的名字。

我不明白，他怎麼能如此癡情。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們一起參加宴會，當初，意外走水，我被困在火海時，他也是如此豁出自己的命去，不顧一切救了我，才讓我相信他是真心喜歡我。

真心本就瞬息萬變，更何況他的真心，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夜司寒因為取血過度修養了好幾日，我一步沒有踏入他的寢殿。

待他可以下榻行走時，第一時間跑過來抱著我和我道歉。

“阿笙，你沒來看我，是因為我保護了程千月，所以才生氣的嗎？”

我沒有說話，他卻越發的緊張。

“阿笙，我之所以會保護她，都是為了你。”

“我知道你和她還有你爹爹、程母關係都不好，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從中調和，那豈不是皆大歡喜嗎？如果他們知道我救了程千月，自然也會對你分出一些愛的，我隻是希望更多人來愛你。”

他說得情真意切，隻怕連自己都信了，見我不說話，又接連補充道：“阿笙，對不起，你若是不開心，以後我就不再和程千月來往了，安心守著你和孩子好不好？”

之後的幾天，他當真守在我的身邊，一刻都沒有離開。

直到即將臨盆那天，狂風暴雨，整個京城都被陰雨籠罩。

夜司寒本來一直在我身邊守著，可他的貼身侍衛突然跑了進來。

不知侍衛在他耳旁說了什麼，他神情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很快，他轉眸看向我：“阿笙，有點急事需要處理，我知道你現在情況特殊，馬上就要生了，但我不得不離開，我保證盡快回來好嗎？”

說完，他並沒有得到我的答案，就匆匆離開。

或許，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聽從我的答案。

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風雨裏，隻是微微扯了扯唇。

隨後，我緩緩起身收拾行囊，而後從肚子裏扯出了一個枕頭。

多可笑啊，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可這麼多天過去了，他卻不知道，我的孩子，早就沒了。

這個府裏早就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所以我的行囊收拾得很快，走的時候，我隻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

結果迎麵撞上了夜司寒的貼身侍衛。

“夫人，您要去哪裏。”

“我去集市上買些孩子的用品，你不必跟著。”

我冷冷扯了扯唇，“對了，記得告訴你家主子，之前我送他的禮盒，可以打開看了。”

裏麵，裝著我們八個月大的孩子。

如果他沒有騙我，這個孩子，本來可以生下來的。

“好，夫人交代的事，屬下一定會傳達。”

我忽然有些期待，夜司寒打開那個禮盒時的表情。

一定，會很精彩吧。

隻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因為餘生，我們都不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