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因為早孕反應去醫院檢查，才發現婆婆買了全家人的醫保，唯獨漏掉了我。

後來，她又屁顛屁顛跑過來照顧我。

我芹菜過敏，她偷偷在湯裏放芹菜汁，說是幫我免疫。

我想喝雞湯，她反手就把我養的柯爾鴨殺了燉湯，還嫌棄鴨子得了侏儒症，吃壞她的大孫子。

我氣到住院，她卻衝進來護犢子，「見了鬼了，一隻鴨子能比你老公還重要嗎？自己死矯情，還好意思逼著我兒子作踐自己？」

我不想搭理她。

「真是沒教養，我兒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這麼個一無是處的東西？」

我撥通我媽的電話，「媽，我婆婆說我不配當她家兒媳婦。」

我媽一個急刹車，「你讓那老寡婦給我等著......」

1

因為最近總是嗜睡乏力，我去醫院檢查。

直到掛號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今年沒買醫保。

我氣衝衝找婆婆詢問原因，她卻一臉詫異。

「哎呀，我真該死，我給忘了，家裏以前都是按照戶口本名單買的......」

「是嗎？您記得給嫁了十年的女兒買，卻記不得我這個剛入門的兒媳婦？」我反問。

我跟郝建翔半年前領了結婚證，因為各種原因沒把戶口遷到他家，但是上個月村裏各種通知繳醫保，我不信郝建翔他媽不記得。

她隻是不舍得。

畢竟我這種沒花錢的兒媳婦是不值錢的。

「綿綿，媽真的是老了，糊塗了，而且往年不都是你爸媽買嗎，怎麼今年連他們也忘了，算了，咱也不指望那東西，誰沒事成天往醫院跑啊，有那幾百塊能吃好些肉了......」

「聽您的意思，這還是我爸媽的錯了，現在心疼那幾百塊了，給您外孫買鈣片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心疼？」

婆婆背著我給外孫買鈣片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其實我也不是計較她買，就覺得她這偷偷摸摸的德行讓人很窩火。

婆婆有些理虧，但又很快反駁道：「你怎麼跟孩子計較，我又沒花你的錢......」

「綿綿，我們回家吧！」郝建翔神色緊張地跑了過來。

婆婆像是見到了救兵一樣，理直氣壯起來，「建翔，你來得正好，看看你娶的好老婆，尖酸刻薄，一點晚輩的樣子都沒有。」

郝建翔簡單的敷衍了他媽兩句，便拉著我上了車。

「綿綿，我爸死得早，我媽拉扯我們姐弟倆吃了很多苦，她性格難免有些古怪，你別往心裏去。」

郝建翔把剝好的橘子放我手裏，又幫我係上安全帶。

他是一個情緒穩定，體貼入微的人，我不想讓他在這段婆媳關係中難堪。

而且我又不會跟婆婆住在一起，不能因為她影響我們感情。

2

懷孕的事最終還是讓婆婆知道了。

那天一大早，我就聽進她扯著嗓門在屋裏嚷嚷。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伺候女人呢？放心吧，媽來了一定不會讓你受這份委屈。」

「媽，您小點聲，綿綿還沒起床。」郝建翔小聲提醒。

婆婆「嘖」了一聲，「她可真是命好啊，找到你這麼好的老公！」

我翻了個白眼，磨磨蹭蹭起床跟她打招呼。

「啊呀，你怎麼起來了，趕緊回房躺著去，懷孕的前幾個月千萬大意不得。」婆婆緊張地叮囑我。

我多看了她兩眼，自嘲「母憑子貴」這句話也有落在我頭上的一天。

「我就是想出門走走，順便取快遞。」

說實話，我很不想跟她待在一個屋簷下。

「別了，你先吃飯，我一會兒下樓買菜的時候幫你取，你們年輕人哪裏會照顧自己啊，有一頓沒一頓的......」

見我不吭聲，郝建翔接過話茬，「綿綿，媽聽說你懷孕了，早上五點就起來收拾行李了。」

我看了一眼沙發旁的蛇皮袋，不悅地蹙了蹙眉。

「建翔你上班去吧，家裏有我呢，這以後孩子的奶粉尿布，哪一樣不花錢，你是家裏頂梁柱，可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出岔子。」

郝建翔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見。

3

仔細想想，婆婆的話不無道理，郝建翔如果沒工作沒收入，吃虧的不還是我嗎？

所以在征得我的同意後，郝建翔便高興的出門上班了。

而我吃完早飯也轉身進了臥室。

「綿綿，我給你榨了點芹菜汁，你快出來喝。」

不到半小時，婆婆的大嗓門又在門口響起。

我盡量平和回應道：「不用了，我芹菜過敏，要是沒重要的事情，能不能讓我睡一會兒？」

外麵傳來瘋狂敲門的聲音。

「怎麼會過敏呢？睡覺也不能關著門啊，空氣多差啊，萬一有個好歹我怎麼跟建翔交代？」

我沒搭理她，帶上耳機繼續畫稿。

大概過了十分鐘，她又打電話來，「綿綿，媽出門幫你取快遞，號碼是多少？」

我強忍著怒意，「媽，您都打電話給我了，還不知道我的號碼嗎？」

我也不知道她是故刷存在感還是裝糊塗，之前我給她買東西寄回老家，她直接到快遞站報我電話號碼就能取件，今天怎麼突然失憶了？

婆婆小聲嘀咕了一句出門了。

直到她把大大小小的快遞一股腦扔在沙發上那一刻，整個客廳都充斥著她的唉聲歎氣。

「老天，買這麼多，真以為錢是大風刮來的！」

「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多少錢也經不住這麼謔謔的啊！」

我忍無可忍拉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婆婆正在拆我的快遞。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是隻能笑一下。

「媽，您檢查完了嗎，這些東西哪有一樣是為我買的？」

婆婆看著眼前的男式棉襪，紙巾，垃圾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媽也是為你們好，你想啊，你又沒工作，家裏的大小開支都靠建翔，有些不該買的東西忍忍也就過去了。」

「還是您會過日子，我一定向您學習。」說完我拿起那包棉襪出了門。

4

晚上，婆婆做了豐盛的晚餐，嘴裏喊著我多吃一點，卻一個勁兒的給她兒子夾菜。

我沒打擾他們母子情深，簡單吃了幾口就回房間了。

沒多久我就開始犯惡心，一開始還以為是孕吐反應，直到郝建翔看到我後脖子的小疹子，我才知道自己過敏了。

「媽，您是不是放芹菜了？」郝建翔直接了當發問。

婆婆自知理虧，支支吾吾回答：「我以為綿綿隨口說的，哪個正常人會對芹菜過敏啊？」

原來婆婆把那杯芹菜汁倒進了湯裏，還一再解釋自己加得很少。

「綿綿，媽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也是想幫你免疫，你想啊，芹菜這麼有營養，就算你不吃，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考慮吧！」

婆婆老淚縱橫地哭訴著，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吃芹菜犯了哪一條法律，你覺得我不正常就趁早回去，我壓根不稀罕你......」

「綿綿，我帶你去醫院。」

郝建翔打斷我的話，抱起我直接趕往醫院。

醫生說隻是輕微過敏，不用住院，開了點藥便讓我們回去了。

那一夜，郝建翔一直守在床邊給我敷藥，喂水，他媽好幾次想進來幫忙，都被他關在了門外。

直到我脖子上的疹子褪了，他才合上眼眯了兩小時。

起床上班的時候，他怎麼也找不到襪子。

我沒好氣道：「昨天就到了，但你媽說不該買的東西就別買，我又退掉了，想想也是，隻是大腳趾那破了個洞，又不是不能穿了，為了孩子，湊合一下吧！」

郝建翔知道我還在怨他媽，臉色難看地扯出一個笑容出門上班了。

上午，我就看見婆婆戴著老花鏡補襪子的畫麵。

心裏一陣暗爽後，我去廚房找吃的，卻看見水龍頭上搭著一塊不規則的圓形海綿。

「媽，我之前那張洗碗巾呢？」

婆婆頭也沒抬，「我看那張毛巾挺漂亮的，收起來以後給大孫子做洗臉巾......」

「那是洗碗的，都用過好幾次了。」我的聲音陡然拔高。

惡心了我還想惡心我的孩子，她哪來的自信啊？

「沒事，我洗得幹淨，這過日子啊就是要精打細算，你看我那洗碗布不也挺好。」婆婆炫耀地看著我。

我冷笑，「確實，很有媽媽的味道。」

5

吃完早飯，婆婆毫無愧色的問起我過敏的事情，見我沒搭理她，又開始在那自說自話。

「是藥三分毒，你現在可懷著我的大孫子，千萬別亂吃東西。」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問她怎麼就斷定是男孩而不是女孩，她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就是知道。」

得，看來她是不會走了，畢竟人家是來照顧孫子，又不是照顧我的。

雖然她嘴上說得冠冕堂皇，但每天中午都給我煮青菜蘿卜，隻有晚上郝建翔下班地時候才弄幾個葷菜。

說實話，她的廚藝不行，我也沒什麼胃口，壓根不在乎她這種區別對待。

可我就是不爽她假惺惺的說教：「孕婦不要吃太胖，影響孩子順產。」

於是那天早上，我出奇的起了個大早跟他們一起吃早餐。

郝建翔貼心的把碗裏的煎蛋給我。

「綿綿，多吃點孩子才長得快。」

我裝出一副詫異的樣子，「你碗裏為什麼會有蛋？」

「你沒有嗎？」

下一秒郝建翔便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因為此刻婆婆正瞪著他。

其實在幾天前我就發現了，廚房垃圾桶有蛋殼，餐桌上卻沒見雞蛋。

我隻是懷孕了，又不是蠢死了！

之所以一直忍著沒揭穿，也是因為這段時間我太忙，懶得跟她計較。

「嗐，多大點事啊，我是想著綿綿要睡懶覺，雞蛋悶久了不好吃，她愛吃我以後天天給她做。」

婆婆打著哈哈試圖緩解矛盾。

「那就辛苦媽了，可我不想吃雞蛋我想喝雞湯，土雞湯。」

婆婆的笑容僵在臉上，人機式點頭。

6

等我下午溜達完回來的時候，婆婆已經把湯燉好了，

見我一進門便舀了一碗遞我手裏。

「綿綿，家裏那兩隻雞太老了，肉不好吃，我給你燉了酸蘿卜老鴨湯，開胃又好吃。」

我沒吭聲，原來她不是聽不懂我的弦外之音，可她為什麼就愛跟我唱對台戲呢？

想用這種方式試探我的底線？

見我喝得很香，她坐在一旁絮叨著：「不過，你說這鴨子老也長不大，它不會有侏儒症吧？」

湯匙「啪嗒」一聲掉進碗裏，我趕忙起身朝陽台走去。

那空空如也的籠子，讓我瞬間血脈噴張。

「你殺了我的丫丫？」

我捏著拳頭質問。

婆婆卻一臉鎮定，「雞鴨養來不就是吃的嗎，我看這鴨子光吃不長，還不下蛋，養著它就是浪費糧食。」

「那是我媽送我的柯爾鴨，比你那種會下蛋的老母雞矜貴千百倍，你賠我......噦！」

我胃裏泛起一陣惡心，跑到衛生間把膽汁都吐了出來。

偏偏婆婆還站在門口袖手旁觀的說風涼話。

「這鴨子真有毛病，不會影響我孫子發育吧？」

「滾，立馬從我家滾出去！」我扶著馬桶，腦袋一陣眩暈。

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我在醫院的病床上。

郝建翔說我孕期低血糖，暈倒了。

「放屁，是你媽燉了我的寵物，我跟她沒完！」

我的情緒再次上來，郝建翔一邊賠罪一邊打自己耳光。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媽沒文化，我也忘了跟她說，你別生氣，等孩子生下來，我賠你一隻更好的，不，賠兩隻。」

婆婆衝進來護犢子，「見了鬼了，一隻鴨子能比你老公還重要嗎？自己死矯情，還好意思逼著我兒子作踐自己？」

我斜了她一眼，「出去，我聽到你的聲音就惡心！」

「真是沒教養，我兒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這麼個一無是處的東西？」

我撥通我媽的電話，「媽，我婆婆說我不配當她家兒媳婦。」

我媽一個急刹車，「你讓那老寡婦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