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顧望出軌青梅後,我決心為自己活一次。
我開始重拾自己的舞蹈事業,也給兒子報了心心念念的聲樂班。
顧望卻一改先前的態度,承諾會和青梅斷掉,今後回歸家庭。
可好景不長,我複出第三個月,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舞台事故,雙腿被廢,從此與舞蹈事業徹底無緣。
兒子的水杯裏也被人摻了玻璃渣,引以為傲的好嗓子變得嘶啞難聽。
得知此事,顧望痛恨自己沒能保護好我們,堅定地表示,日後一定會做我們娘倆的依靠。
可當我與兒子痛的意誌模糊,同時躺在救護車上時。
卻聽到顧望與人壓低了聲音在交談。
“顧總,非要對夫人和少爺做到這個地步嗎?”
顧望語氣冷漠而堅定:
“五年前我已經心慈手軟過一回,光是婚姻根本無法把寧寧困在家裏,更何況,小宣竟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
“慕雅剛得知寧寧要複出時,便壓力大到大把大把掉頭發,她的兒子子皓更是在上周把好好的嗓子都哭啞了。”
“我承諾過慕雅,這輩子都會是她最堅定的後盾,我不會再讓她們受委屈。”
“如果有一天夫人和少爺知道了......”
顧望的聲音冷了下來。
“那就永遠別讓他們知道,”顧望嗓音一頓。
“更何況,我已經決定用一輩子與他們綁定,以此彌補他們母子倆。”
得知真相的我淚流滿麵。
原來我的婚姻,自始至終都是一場謊言。
1
腿上的痛楚遠沒有心裏的痛,兒子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躺在一旁的病床上絕望地看著我。
母子兩的淚水無聲地流,小宣張了張嘴想說話,破敗的嗓子卻隻能發出幾聲難聽的音節。
我心疼得無以複加,艱難地想爬過去抱抱兒子,動靜驚動了兩人。
顧望驚慌地掀開簾子,撲過來焦急地問:“怎麼起來了?”
我隻能流著淚,哀求似地看向他:“痛,我好痛啊。”
“這位女士和孩子的情況都非常嚴重,再晚來一會就徹底無法挽回了,我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請家屬立刻去簽字繳費。”
短短幾秒的沉默被拖得無限漫長,終於,顧望開口道:“等晚上。”
門外醫護人員不忿的聲音傳來:“這位先生,我看你身上的衣物首飾都價格不菲,這個時候請不要心疼那麼些錢了。”
“我看過裏麵那位小姐的舞蹈話劇,再拖下去,恐怕她再也無法站在舞台上了。”
“還有那個孩子,他都還沒有發育完全,再不及時就醫,聲帶的損傷恐怕會伴隨他一輩子。”
醫護人員勸說無果,紛紛歎著氣離開,隻餘下有人凝重開口。
“顧總,夫人和少爺還那麼年輕,總不能下半輩子都留下殘疾吧。”
“要做就要做絕!就是要寧寧和小宣雙雙殘疾!才能徹底杜絕她們威脅慕雅和子皓的可能性!”
“好了,你別再動搖我了,她們疼得要命,先想辦法給她們止痛。”
看著小宣呆滯的眼神,我隻覺得心如刀割。
五年來,我一直都在自怨自艾,惶恐又卑微地等待顧望的回心轉意。
每次看著小宣期待又眼巴巴渴望父的親愛的模樣,我都會怨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又健全的家庭。
我錯了。
從一開始,顧望就沒有在乎過我,更不在乎這個孩子。
明明不愛,為什麼要在中藥的時候主動找我,又在得知我懷孕後主動提出負責。
既然不愛,為什麼要用婚姻綁定我,提出種種要求,讓我不要拋頭露麵,也不讓小聲追求夢想。
我和小宣總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達不到顧望對伴侶、對孩子的期待,顧望才會對這個家冷漠以待。
我時常痛恨我自己,現在才發現,我該痛恨的另有其人。
我壓抑不住自己顫抖的哭聲,顧望聞聲闖到我麵前。
“寧寧,小宣,我來了。”
他以為我是太痛了,才哭出的聲,他毫無形象地大吼著:“醫生呢!醫生!來給我打上最好的止痛藥!”
我看著眼前這個滿眼心疼的男人,因為我和小宣的落淚,他也跟著痛苦地紅了眼眶。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眼前這個對自己妻子孩子感同身受的人,一定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顧望,小宣,小宣的嗓子不能廢。”
“他是你的親生孩子啊!聲樂是他自小的夢想!你救救他!”
顧望握住我的手,淚如雨下,他艱難地開口:“會的,我會救他的!小宣,我的孩子,看他受苦,我心中隻會難受百倍。”
“這裏醫資不足,我已經聯係了國外最好的醫生,今晚就能到!”
我和小宣的心頓時涼了一大半。
我顫聲詢問:
“小宣——小宣他的嗓子,還能恢複如初嗎?”
顧望不再看我了,他低聲回複:“當然,三個月前,我曾答應過你,再也不會會辜負你們,我不會騙你們。”
聞言,我和小宣徹底絕望了。
看著小宣愣怔迷茫的小臉,呆呆地抬頭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我隻覺得心如刀割。
顧望,你終究,一點心軟都不肯留給我們嗎。
......
等滿頭大汗地做完手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還沒等我與小宣相擁,顧望便急匆匆地推門。
“寧寧,小宣。”
“醫生說......”顧望紅著眼眶,他半跪在我和小宣麵前,猶猶豫豫,卻始終不肯把話說全。
這時,一個明麗非常的女人牽著一個神氣的孩子走進了病房。
3
秦慕雅看見我的慘狀驚呼一聲,隨即又天真道:“寧寧,小宣,你們是有福之人,一定很快就能好起來吧。”
她緊接著高興地輕輕一拍手,笑容甜美:“昨天你們不在真是太可惜了,我和子皓分別在舞蹈劇表演和兒童聲樂大賽上表現出色,今後前途一片明朗呢。”
顧望原本在秦慕雅開口時麵色不忍,欲言又止,但聽了這話之後他馬上又高興了起來。
“真的嗎!你不知道,寧寧和小宣以後再也不能跳舞和唱歌了。”
秦慕雅立刻驚慌愧疚,“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和小宣死死地盯著她,不,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顧望的表情卻依舊愉悅,他根本就沒看我和小宣一眼,而是高興地抱著神氣得意的秦子皓轉了一圈又一圈,嘴裏誇著子皓好厲害,子皓可真厲害呀。
“沒關係的!寧寧和小宣以後再也接觸不了這些,有你們為她們獲得這些榮譽,她們欣慰高興還來不及呢!”
秦慕雅不無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嘴上卻嬌嗔著:“哎呀阿望,你快把子皓放下來,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才是一家三口呢。”
顧望如夢初醒一般,他尷尬地放下子皓。
等送走兩人,他才笑道:“寧寧,小宣,你們別誤會,我隻是看到,今後,有人能替你們延續你們的夢想,我感到高興罷了。”
我和小宣無意聽他的辯解,我隻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憊。
隨口答應了他出院的請求,他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我知道,他是要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兩人了。
“媽媽。”
眼前小人隻是開口說了一句話,就被自己喑啞如火燒般的聲音嚇到,迅速閉上了嘴。
我心頭酸澀,緊緊的抱著小宣,低聲詢問:“小宣,媽媽帶你走好不好?”
小宣怔怔地看著顧望的背影,想起剛剛顧望抱起小宣轉圈圈時興奮驕傲的模樣,那是他從未對自己展現過的。
終於,小宣點了點頭,撲進我懷裏。他甕聲甕氣,小小年紀卻透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媽媽,我們不要爸爸了。”
我心中酸澀,又幾欲落淚,卻強打起精神,拿起手機定了最早離開華國前往t國的航班。
我匆匆看了眼時間,還有二十個小時。
4
我帶著小宣隨著顧望回了家。
意外地,看見了嬌俏又神采奕奕的秦慕雅和秦子皓。
我牽著小宣麵無表情地停下,凝視著兩人。
我和小宣一個瘸了腿,一個啞了嗓子,精神萎靡,對比出現在家裏榮色生輝的兩人,真是可憐又狼狽。
顧盛扭頭對我說:“慕雅和子皓終於決定在國內定居,還沒有固定的住所,我就先讓她們搬了進來,寧寧,小宣,你們不會介意吧。”
我神色淡淡,沒什麼反應,反正也快走了,我不在乎。
距離離開,還剩十六個小時。
我正抬腳要走,卻發覺小宣捏緊了我的手,一動不動,眼神死死的盯著秦子皓。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臉色一變,語氣也差了下來。
“秦慕雅,讓你兒子把我兒子的東西放下。”
秦子皓手上拿的,正是小宣第一次參加聲樂大賽時,驚豔四座,以天才神童之名一舉拿下的獎杯。
秦子皓卻嚷嚷起來:“這是我的獎杯!”
秦慕雅不滿地開口:“寧寧,我理解小宣以後再也唱不了歌,心裏難受,但他也不該開口就討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呀。”
顧望的臉色霎時難看了起來,他目光銳利地劃過我:“寧寧!平常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嗎!”
“小宣!還不跟子皓道歉!”
我荒謬地嗬笑一聲,正要氣憤地開口辯駁。
見狀的秦子皓便一副憤怒極了的模樣,他狠狠將透明獎杯往地上一摔,惡聲惡氣道:“給你!行了吧!”
小宣霎時掙開了我的手,要衝過去徒勞地拾起碎片,卻被秦慕雅狀似不小心地用力甩在了地上。
顧望見到臉色一變,正要上前攙扶,卻聽秦慕雅驚呼一聲:“子皓,你是不是被碎片劃傷了?”
顧望當即沒有再留給我和小宣一個眼神,匆匆抱起大哭的秦子皓離開。
我心中酸澀難掩,狼狽又困難地走過去,抱住小宣的那一刻,小宣才如夢初醒,他用力地反抱住我,用極低、極啞的聲音,因為剛剛放開了我的手而向我道歉。
距離開,還剩十四個小時。
我上樓與提前聯係好的律師確認完離婚協議後,將離婚協議用打印機打印好,拖著腿,打算去找顧望。
可我找遍了二樓,都沒見到顧望以及秦慕雅的身影。
在書房的窗戶前愣神之際,卻徒然聽到一陣不堪入耳的聲音,我不可置信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樓下花叢,顧望背對著我,與秦慕雅衣衫不整地滾在一起,顧望狼狽地喘著粗氣。
“慕雅,我們這樣做,名不正言不順,是我對不起你。”
秦慕雅卻媚眼如絲,嬌俏地撫著顧望:“阿望,你說什麼呢,自從我與我那個前夫離婚後,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我和子皓早已將你當成了後半輩子的依靠了。”
“你才沒有對不起我呢。”
她催促著顧望,卻眼神挑釁地看向我。
我再也忍不住惡心,離開了書房跑去吐。
距離開,還有十個小時。
我呆坐在露台的秋千椅上,沒想到不止三個月,早在三年前秦慕雅和前夫離婚後,他們就苟合在了一起。
想起這一切,我就覺得胃裏翻江倒海。
秦慕雅出現在我麵前,她盛氣淩人,蓄意道:“寧寧,你看看你現在這個喪氣樣子。”
她放了一段錄音,裏麵是秦慕雅在哭訴,有我和小宣的存在,她和子皓再也沒有在各自的領域裏有出頭之日。
顧望立刻心疼地向她保證,會讓我和小宣乖乖待在家裏,徹底失去自由發展的機會。
我知道她想激怒我,可我已決心要走,並不上她的當,隻是冷眼看著她。
秦慕雅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但她很快又笑出了聲,漫不經心地發問:“小宣去哪了呀?”
不好的預感從心中升起,我迅速的起身,開始焦急地尋找。
最後在雜物間找到了昏昏沉沉的被吊起來雙手的小宣。
我氣瘋了,身後顧望卻突然出現,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你為了不讓慕雅和子皓住在這裏,竟然連故意將小宣綁起來藏在這裏,嫁禍給子皓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你還是個母親嗎!”
臉上猝不及防的火辣辣的疼痛,使我的大腦一時間一片空白。
淚水如決堤般湧出,我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五年的丈夫,小宣期盼了五年的父親,終於忍不住高聲質問:
“我不是個母親?!顧望!你又是個合格的父親嗎!”
“這麼多年,小宣每一次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小宣再也無法痊愈的聲帶又是怎麼回事!”
顧望皺起眉頭,理所當然道:“這麼多年,為了這個家,我當然是一直在外忙碌,至於小宣的聲帶——醫生已經盡力了!”
發泄過後,看著他振振有詞的模樣,我隻能感到深深的疲憊與諷刺。
我清楚了沒有了爭辯的必要,徹底冷下了臉,拖著腿,撞開顧望和門口哭鬧的秦慕雅母子兩個,背著小宣朝醫院走去。
倒計時六小時。
我寸步不離地等著小宣悠悠轉醒,紅著眼給他上了藥,又返回別墅,拿走收拾好的簡單行囊與證件。
期間掛了顧望打來的電話,他又發了消息。
“寧寧,今天是我衝動了。”
“今天起,往前數你與小宣的所有錯處我們全都不論,以後我們一起教養小宣,好嗎?”
“慕雅那邊,我也替你和小宣,向子皓道過歉了,他們母子倆並沒有計較。畢竟小宣才是我的親生孩子,我心裏有數的。”
我沒有回複。
倒計時三小時,電視台播報,顧氏總裁一擲千金,為紅顏以及其兒子慶祝得獎,在南山上包了煙花秀。
顧望給我發了最後一條我能看到的信息:
“寧寧,今晚你要在家裏養傷嗎?......算了,晚上我在南山包了煙花秀,慶祝慕雅和子皓的榮譽,你也一起來吧。”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掰斷了這張電話卡,牽著小宣前往機場。
煙花秀快開始了。
顧望難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聽著有人感慨。
“顧總對自己老婆真是寵啊,聽說隻是得了個小小的舞台劇和兒童聲樂大賽的獎,就要如此慶祝呀。”
“你瞎說什麼呢,這可不是顧總的老婆孩子......”
他心裏有些不自在,他想,大不了回去再專門為寧寧和小宣也定一個煙花秀好了。
他突兀地想,小宣一向小心翼翼地渴望他的關注,他一定會高興的吧,那寧寧也會高興的。
他沒忍住,正要打電話問助理我和小宣到哪了。
卻突然接到助理急急忙忙的電話:
“顧總不好了,我們找遍了別墅也沒找到夫人和少爺,他們的證件也都不見了!隻在書房裏找到了這個!”
那是我唯一留下的東西。
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