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有一雙巧手,能把死者收拾得和生前一般無二,但其實縫屍這個活說起來不怎麼體麵,我們家的人村裏人都不待見,唯恐避之不及怕沾上晦氣。
我小時候膽子大,爺爺縫屍的時候是不讓人靠近的,我總是爬上去偷偷看,用爺爺的話來說縫屍也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因為縫屍的過程也是幫死者找回丟失的魂的過程,不能在白天,也不能有狗叫聲。
我們家經常殺豬,就是因為縫屍需要用到豬皮,爺爺是個很寬厚的老人,奶奶特別重男輕女,我出生那年天氣大旱,地裏顆粒無收,奶奶說下就想直接把我悶死,媽媽躺在床上哭泣想拉我一把卻看著桌子上隻有湯沒有米的米湯收回了手。
爺爺攔住了奶奶,說一個小娃我們餓不死,她也餓不死,弄死缺德。
說來也巧,還沒過一周我們那片就開始下雨了,爺爺覺得我有福氣,給我起名叫肖福。
就這樣我靠著爺爺分給我口糧活了下來,我爺幹了一輩子縫屍也算是積德,我想著在廁所聽到的那些話,百思不得其解,我想我去問我爸和我奶,他們大概也是不會說的,隻能我自己想辦法了。
我們村裏老人死後都有給幫忙穿壽衣的放棺材的,大家都喊他六爺。
我想找他去問問,卻一直找不到機會,奶奶看我看得太緊了,我想問問我爸我大伯和我堂哥他們去哪裏,我爸也是沉著臉把我訓了一頓。
到了晚上我真的有點累得撐不住了,我媽給我拿了個薄被子,說我可以墊一下,過幾天就要出殯了,讓我不舒服也要撐一段時間。
我奶撚著她那顆掉皮的佛珠,走過來和我說讓我千萬千萬不能把引魂幡鬆掉,而且讓我明天不管幹什麼千萬不能鬆手,這事聽得我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到了後半夜我媽來替我奶守靈。
我連忙問我媽是怎麼回事,我媽閉口不答,手裏拿著一根花繩,看著像是小時候端午節戴的那種,她把那個花繩塞到我手裏:“阿福,你出殯的時候過了前山,記住一定是過了前山,把這個花繩偷偷扔到地上,記住要多踩幾下。”
“媽,這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