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洋瞅見了安瀾,貌似和沈承東說了,他們那桌人齊齊望向了她。
安瀾趕緊收回目光,心跳如鼓。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陰溝裏的老鼠,在窺探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的幸福。
“同誌,你要來點什麼?”
安瀾回神,往櫃台裏瞧了眼都還有什麼,點了兩樣:“燒雞來半隻,五香灌腸來二兩。”
她正要給錢,沈承東從身後探過頭:“餘姐,算我賬上。”
“不用,我......謝謝”
安瀾在沈承東沉冷的目光中收回了要給錢的手,聲音也越來越小。
她又惹他不高興了。
自那一夜,這是她頭一次離沈承東如此近。
夏天衣料薄,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熱氣,安瀾不由耳朵發燙。
可他身上的茉莉香水味又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是她的丈夫,但他不愛她,而是愛著另一個女人。
哪怕早就清楚這個事實,此時依舊讓她心如刀絞。
接過燒雞跟灌腸,安瀾下意識想逃,可沈承東卻意外地跟在她身後。
“承東......”
“有事出去說。”
倆人一前一後走出老酒館,來到對麵的大槐樹下。
不等安瀾開口,沈承東先冷嘲出聲:“安瀾,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安瀾不明所以:“承東,是亮亮他......”
“別總拿亮亮當借口,你不覺得你這樣特別卑劣!”
“安瀾,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收起你那些肮臟的想法,別再想算計我!”
安瀾忍不住紅了眼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沒有想要算計你。”
隻是和之前每次一樣,沈承東根本不願意聽她解釋,回應她的隻有他遠去的背影。
“媽,你怎麼去了這麼半天?我都快要餓死了。”
沈天亮難得主動上前迎安瀾,從她手裏接過燒雞跟灌腸,用力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啊。”
“這個雞翅留給湘湘阿姨,她愛吃。”
沈天亮將雞翅完好的掰下來放到一邊,見安瀾一直盯著雞翅,他雙手緊緊護住,滿臉警惕:“你別想吃!這是我要給湘湘阿姨的。”
“喏,這個給你。”
沈天亮將肉都弄到自己碗裏,將骨頭給了安瀾:“你愛吃這個。”
安瀾一時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前幾年,沈承東跟兩個妹妹都要上學,她還要自己養沈天亮,哪怕師父會悄悄貼補她,可生活依舊過得很清苦。
有時候難得做點肉吃,她就都給了沈天亮,告訴他她不愛吃肉,隻愛吃骨頭。
吃完飯,沈天亮就著急找梁湘怡去了,家裏又剩下安瀾一個人。
昨晚沒睡好,上午又走了很長的路,她有些犯困,便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感覺身邊有個人,安瀾瞬間驚醒,就看見沈天亮在翻她的包:“亮亮,你做什麼?”
沈天亮雙手背在身後,用力搖頭:“沒做什麼,沒做什麼。”
他畢竟是孩子,做了錯事會很心虛。
安瀾朝他伸手:“把你手裏的東西拿出來。”
沈天亮很是不情願,但還是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了安瀾手上。
是十塊錢。
“亮亮,不禁別人允許就拿別人的東西,這是偷。”
如果是其他事,安瀾可以原諒沈天亮,可這件事不行。
“媽媽從小就告訴過你,勿以惡小而為之,不能撒謊,更別說是偷錢,這是道德問題,你......”
沈天亮大聲反駁:“你是別人嗎?你是我媽,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我才不是偷錢,你不要冤枉我!”
“我這樣做還不是怨你,你要是給我了,我至於自己拿嗎?”
“還害我上午被抓去保衛科,你是不知道保衛科那些人有多可怕。”
說著說著,沈天亮抹開了眼淚,安瀾看得出上午在保衛科,他是真的被嚇怕了。
“亮亮,不是媽媽不給你錢,十塊錢不是一個小數目,都夠咱們娘倆還有你二姨三姨兩個月的生活費了。”
安瀾試圖跟沈天亮講道理,讓他明白,可沈天亮一心隻想著送梁湘怡那條項鏈討她開心。
“那是我爸的錢,憑什麼我爸的錢要給二姨三姨花,她們都不小了,幹嘛不自己去掙錢?”
“女孩子上那麼多學有什麼用,還不是以後要嫁人。”
安瀾蹙起眉頭:“亮亮,你這話都是聽誰說的?”
“奶奶和姑姑都這麼說,說你拿著我爸的錢貼補娘家人。”
這是馮景蘭跟沈西西能說出的話,可讓安瀾沒想到的是,沈天亮竟然也會這麼認為。
“亮亮,男女隻是性別不同,但具有相同的人權,隻要男孩子能上學,那女孩子也能上學。
你喜歡梁老師,不就是因為梁老師懂得多。”
“湘湘阿姨不一樣。”
沈天亮挺起胸脯:“湘湘阿姨上學又沒用我爸的錢。”
“你二姨三姨也沒用。”
安瀾覺得這件事應該和沈天亮說清楚,不能讓他繼續誤會:“還有媽媽的錢並不是你爸爸給的。”
“爸爸。”
沈承東撩簾子進屋,沈天亮跑過去和他告狀:“我媽在罵我,還說你壞話。”
“你該罵!”
沈承東瞪到沈天亮:“上午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沈天亮跟受驚的鵪鶉一樣,滿臉驚恐:“爸,你答應湘湘阿姨不打我的。”
“我不打你,但沒說不罰你。”沈承東朝樓下揚了下下巴:“站著去。”
沈天亮一直給安瀾使眼色,讓她幫著給他說情,可安瀾覺得沈承東這麼做是對的,最近沈天亮的一些行為的確很過分,應該被好好教育一下。
“哼!”
沈天亮生氣地跺了下腳,不情不願地到樓下去罰站。
見沈承東看向自己,安瀾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轉身就往廚房走:“我這就去做飯。”
“等一下。”
沈承東從兜裏掏出十元錢放在了桌子上,言簡意賅:“生活費。”
安瀾愣在了原地,不知該收下還是不該收下。
這是沈承東第一次給她錢,可她也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他在跟她劃清界限,不想欠她的。
“你想要錢就直接和我說,別到處瞎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