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一下臉色陰沉起來,雙目死死盯著何長青,他感覺自己的臉麵被人狠狠踩在了地上,冷哼一聲。
“行,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
張平氣急敗壞,掏出手機,手指頭按下一串號碼,電話一接通,連忙親昵的喊了起來。
“喂?表哥!對,是我!我在豪泰辦婚禮呢!有倆不開眼的鬧事!對!一個老的,一個小的!誣陷我老婆一家敲詐他們,這會兒還在我這鬧事呢,你趕緊帶人過來一趟!把他們給我抓起來!好好收拾收拾!”
張平氣憤說著,冷冷盯著何長青,掛了電話。
他冷笑著,指著父子二人的鼻子,趾高氣昂道:“老東西!你等著!我表哥馬上就到!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狂!”
徐建國和王翠花也跟著囂張起來。
“聽見沒?檢察院的人馬上就來!我看你們往哪跑!”
“敢來我們家婚禮鬧事,真是活膩歪了!”
徐倩倩親昵熱情一口一個親愛的你好厲害,跟在張平身邊,看著何長青父子,眼神裏全是快意和嘚瑟。
“何英傑,我老公身份背景是你這小混混能比的?哼,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你家那條件。”
“我可是知道,你爸沒了工作,又是個老光棍,家裏沒權沒勢,憑什麼娶我?”
“你再看看你的樣子,整日不修邊幅,邋裏邋遢的,我每次看見你父子倆我都感覺到惡心,和你走在街上,心情都是煩躁的。”
宴會廳裏瞬間此起彼伏的討論聲響成一片。
“真打電話叫人了?”
“這......這下怎麼收場?”
“那倆人腦子有病吧?跟副區長家對著幹?”
幾個沾點遠親關係的人挪到何長青旁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大哥,算了吧,趕緊走,別硬碰硬啊!”
“是啊,人家有權有勢的,咱們惹不起,說句軟話算了......”
“別把孩子也搭進去!”
何長青朝那幾個人點了下頭,低聲說了句:“謝謝。”
然後,他轉過身,聲音不高,但宴會廳裏的人都聽見了。
“不過,我兒子被徐倩倩夥同外人,一起聯手,騙了我家的房子和錢,今天我必須要找他們要個說法,我就不信,這天下還沒有王法了。”
這話一出,剛才勸他的人都歎了口氣,紛紛搖頭,這算什麼呐。
作為一個普通人被騙了就該老老實實窩在家裏,還出來和有背景的人對著幹,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而那些看好戲抱著幸災樂禍心態的人聽見何長青說的胡啊,哈哈笑了起來。
“王法?哈哈,這老頭是不是在家看電視看傻了?”
“都這時候了,還信這個?天真!”
“權力!懂不懂?人家一句話,夠你受的!”
“還王法?真把人惹急了,隨便找個理由關你半個月,那都算輕的!”
“我看啊,多半要安個敲詐勒索的罪名,說不定得進去蹲著!”
“嘖嘖,這麼大歲數,白活了,一點事都不懂!”
議論聲裏帶著嘲弄,紛紛嘲諷道。
何英傑的臉刷白,他看著周圍指指點點的人,才意識到這次來鬧婚禮,是多麼愚蠢的行為,雖然龍天行能夠上門道歉,還懲罰賈虎和大力,可張平家裏有親戚是當官的,想到這裏就心慌得厲害。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
何英傑伸手扯了扯何長青的衣角,聲音些許顫抖。
“爸......要不......要不我們......”
何長青沒看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議論的賓客,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聽著那些刺耳的嘲諷,臉上的肌肉都沒動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宴會廳裏說話的人少了些,氣氛有點悶。
過了大概十分鐘。
門口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幾個穿製服的人走了進來。
領頭的是個國字臉,看著挺嚴肅,可他一進來,眼睛先找到張平,臉上立刻擠出笑。
“周少,恭喜恭喜啊!不好意思,來晚了點,路上有點堵。”
張平看見穿製服的人,腰杆使勁挺了挺,手指頭戳向何長青父子。
“李隊!就是他們倆!跑來我婚禮上鬧事!還汙蔑我們家敲詐!我看他們就是來搗亂的,趕緊把人帶走!”
那個被稱為李隊的國字臉對著張平點點頭,扭頭看何長青,臉上的笑意沒了,板著臉說:“這位先生,我們接到報案,說你在這裏尋釁滋事,並且涉嫌敲詐勒索。凡事都要講證據,不能空口白牙汙蔑人。現在請你跟我們回所裏一趟,配合調查,把事情說清楚。”
他說話的調子硬邦邦的,眼睛裏沒什麼耐心。
何長青嘴角動了動,扯出一個笑,“配合調查可以。”
他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張平,“要做筆錄,他這個報案人,是不是也得一起去?按規矩,雙方當事人都得到場,沒錯吧?”
李隊的臉沉了下來,眉毛擰著,“你!”
李隊旁邊兩個年輕的製服人員往前邁了一步,伸手就要抓何長青的胳膊。
“少廢話!跟我們走!”
“老實點!”
他們快要碰到何長青的時候。
何長青開口,聲音還是那樣平穩,“帶我走可以,讓我打個電話。”
李隊頓了一下,嘴角咧開,露出一口黃牙,“喲嗬?還想叫人?嚇唬誰呢?行!讓你打!我倒要看看你能叫來什麼人!”
他兩手抱在胸前,歪著頭看著何長青,話裏帶著刺,“不過我可告訴你,要是最後叫不來人,或者叫來的人不管用,你這就是妨礙公務,暴力抗法,罪加一等!有你好受的!”
他這話一說完,宴會廳裏有人沒忍住,嗤笑出聲,“哈哈哈!還打電話?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我看他是沒招了,想拖延時間吧?”
“就是,能叫來誰啊?難道還能叫來市長不成?”
“還不如老老實實認個錯,賠點錢,態度好點說不定人能放過你。”
“現在強嘴,等會兒進了局子,有他哭的時候!”
“年輕人不懂事,這老的也不懂事,真是......”
徐建國和王翠花對視一眼,臉上全是鄙夷和得意。
張平更是抱著胳膊,冷笑連連,等著看何長青屁滾尿流,被嚇得滾到自己麵前,下跪求饒的畫麵了。
何英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他看著父親,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何長青沒有理會周圍的噪音,他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低聲道:“放心,一切有爸在。”
何英傑看著父親平靜的側臉,那份鎮定仿佛有種奇異的力量,讓他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用力點了點頭。
然後,在所有人或嘲弄、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注視下,何長青不慌不忙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純金的小本子。
花名冊。
他翻開冊子,手指在上麵劃過,像是在尋找什麼。
大廳裏安靜得詭異,隻剩下他翻動紙頁的沙沙聲。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清那冊子上到底寫了什麼。
終於,何長青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頁。
他看了一眼上麵的名字和號碼,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對著那個號碼,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