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離婚三年後。

鄭致軒身價過億，身邊伴著漂亮的初戀未婚妻。

在一場同學聚會上，有人提起我。

“每年聚會，顧樂瑤都沒來，她搞什麼啊？”

“嗬嗬，她忙著在商場裏傍大款呢。”

“傍大款？”

“嗯，她在某奢侈品專櫃做導購，我見過她，你是沒看到她服務有錢人時，那諂媚的笑臉。”

坐在中心位的鄭致軒眯了一下眸，手握成了拳，

“她果然還像當初那樣愛錢。”

“致軒，這麼多年了，你還沒忘記她嗎？”

他握過旁邊未婚妻的手。

女人手上的那枚鴿子蛋，頓時閃了大家的眼睛。

“早忘了，下個月我婚禮，大家記得來吃喜酒。”

大家立馬送上祝賀。

隻有飄在空中的我，低下了頭。

1.

然而，他們的婚禮還沒來得及舉行，鄭致軒的未婚妻王皎皎就被查出患上了肺癌。

這個消息讓鄭致軒心急如焚，他再一次想起了我。

他幾乎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卻依舊沒能發現我的蹤影。

無奈之下，他隻好跑到了我的老家。

想到還在等著換肺的王皎皎，鄭致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我爸媽生前留下的老宅。

他毫不留情，一腳就踢翻了客廳裏那張滿是回憶的舊桌子，雙眼凶光畢露，扯著嗓子吼道，

“顧樂瑤！我不過是要你給皎皎換個肺罷了，又不是要你的命！”

“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把這老宅燒個精光，讓你連個回憶的地兒都沒有！”

他那帶著憤怒和威脅的聲音，在老宅的每個角落回蕩，清晰地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其實我就安靜地站在他身旁，可他就跟沒長眼睛似的，根本看不見我。

因為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三年前，我莫名遭一群人毒打，最後大出血而死。

況且，即使我活著，身上的人工肺，也救不了他的王皎皎。

鄭致軒又等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焦急愈發明顯，在老宅的各個房間裏走來走去，嘴裏還不停地罵罵咧咧。

傍晚時分，一陣輕微又顯得沉重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他以為是我終於現身了，原本陰沉的臉上閃過一絲期待的欣喜。

可當他轉過頭，看到的卻是我們的兒子鄭睿。

鄭致軒厭惡地瞪著鄭睿，眼神裏沒有半點身為父親對兒子的疼愛，

滿滿的都是嫌棄，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他看了看呆愣的兒子，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假惺惺的慈祥笑容：

“睿睿，你去跟你媽媽說，隻要她同意把肺捐給皎皎，我就跟她複婚，咱們一家就能團圓了。”

兒子麵無表情，就用一雙黑漆漆、冷冰冰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鄭致軒被這眼神看得心裏發虛，一下子惱羞成怒，抬手就給了兒子一巴掌：

“你就這麼看著你爸？一點教養都沒有！”

“我問你話呢，啞巴了？怎麼不回我？”

這一巴掌把兒子的頭都打偏了，右臉瞬間高高腫起一個清晰的手印。

我飄在空中，心疼得好似心被撕裂，下意識伸手想去撫摸兒子，可手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什麼都碰不到。

兒子語氣悲傷，聲音顫抖著說：

“媽媽早就死了，你找不到她的。”

鄭致軒嗤笑一聲，滿臉輕蔑，

“我就知道顧樂瑤這個毒婦，還是這麼愛騙人，連裝死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

兒子的手在袖子裏緊緊握成拳頭，他看著鄭致軒，輕聲卻堅定地說：

“媽媽死了，爸爸，你會接我回家嗎？”

聽到兒子那既可憐又帶著期待和恐懼的聲音，我的心猛地一痛，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過去。

我和鄭致軒結婚多年，自從他的初戀王皎皎回國，我們的感情就越來越淡，到現在已經形同陌路，甚至充滿了仇恨。

王皎皎一側視力模糊，鄭致軒就不顧我的死活，強行把我帶去醫院硬是把我的眼角膜給王皎皎換上，留給我的，隻有一張冷冰冰的離婚協議書。

這三年來，鄭致軒連一分錢撫養費都沒給過兒子，

我死後，兒子隻能靠撿垃圾過日子，吃盡了苦頭。

聽到兒子的話，鄭致軒冷硬的表情難得地柔和了些，他耐著性子說：

“隻要你把顧樂瑤叫出來給皎皎阿姨捐肺，再道個歉，我就接你和你媽回家，咱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生活。”

兒子聽了這話，眼中原本藏著的深深恨意再也藏不住了，他突然大哭著咆哮起來：

“那個毒女人怎麼還沒死？”

“她逼死了媽媽，我恨不能殺了她！”

話還沒說完，鄭致軒眼睛瞪得滾圓，一腳就把兒子踹飛了出去。

隻聽“咚”的一聲，兒子的聲音沒了，他那瘦弱的身子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顯得那麼無助和可憐。

鄭致軒走上前，又狠狠地朝兒子肚子踹了一腳。

兒子疼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劇烈地咳嗽著，嘴角都咳出了血，臉上滿是痛苦。

鄭致軒一臉陰沉，惡狠狠地說：“果然是顧樂瑤那個毒婦生的，心思跟她一樣壞！”

兒子艱難地抬起頭，淚水止不住地流，他恨恨地說：

“我不是你兒子！我沒有你這樣瞎了眼、沒良心的爸爸！”

“你幫著那個女人害死了媽媽，你也該死！”

鄭致軒的身子僵了一下，他黑著臉說：

“禍害遺千年，我就不信顧樂瑤這個毒婦真死了！”

“不出來是吧？想威脅我是吧？”

“顧樂瑤，我告訴你，沒門兒！”

鄭致軒朝著四周大喊，然後吩咐保鏢把兒子提起來，臉上掛著陰森的笑，

“你不是最疼你兒子嗎？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說著，他讓保鏢把兒子吊到了村裏最高的那棵樹上。

看著在空中嚇得直發抖、眼神滿是恐懼的兒子，他冷笑著威脅，

“顧樂瑤，你要是再不出來，可別怪我把你兒子的肺挖出來給皎皎。”

02

我在兒子身邊飄著，心疼得像刀絞，看著他那慘白的小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真沒想到，曾經信誓旦旦說會愛我和兒子一輩子的鄭致軒，對唯一的兒子竟能這麼狠心。

兒子被吊在空中，雙手還死死護著那個巴掌大的娃娃，

那是我留給他的唯一念想，是他在這世上最寶貝的東西。

他不停地掉眼淚，哆哆嗦嗦地念叨著：“媽媽，睿睿好想你......”

“睿睿一直都聽你的話，可是睿睿真的撐不下去了，好想去找你......”

聽著兒子的話，我心疼得不行，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身體也變得更透明了，好像生命正一點點消逝。

對不起，睿睿！

是媽媽錯了，愛錯了人。

是媽媽不好，先走了，留你一個人在這世上受苦，無依無靠。

他氣得暴跳如雷，把老宅砸了個亂七八糟，所有的家具和東西都被他毀得不成樣子。

最後，他居然一把火點著了老宅，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他提著兩天沒吃飯、快沒氣的兒子走了，隻留下一片廢墟，還有無盡的痛苦。

鄭致軒才剛踏進鄭家別墅的大門，王皎皎就急忙迎了上來。

她四處張望，沒瞧見我的身影，眼中不由閃過一抹失望。

“樂瑤姐姐還是不肯回來嗎？”

“也是，換做是個正常人，誰會願意捐獻自己的肺呢。”

“都怪我這不爭氣的身體，要不是因為我，樂瑤姐姐也不會生氣離開，到現在都不願意見你。”

說著，王皎皎輕輕咳嗽了兩聲，接著說道：“別再找樂瑤姐姐了，我用人工肺也能撐下去的。”

鄭致軒滿眼憐愛，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說道：“那可不行，你身體這麼弱，隻有自然肺才更適配。而且，這本來就是顧樂瑤欠你的！她身體那麼好，換上人工肺也能活下去。”

王皎皎感動地看著他，剛要開口說話，卻突然兩眼一翻，昏迷了過去。

“醫生！醫生在哪！”

看到王皎皎昏迷，鄭致軒滿臉緊張，大聲呼喊著家庭醫生。

當聽到家庭醫生說王皎皎的身體撐不了多久時，鄭致軒的眼眶瞬間紅了。

他轉過身，吩咐保鏢把兒子摁跪在院子裏的草地上。

入秋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綿綿細雨飄灑下來，落在兒子瘦弱的身上，兒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鄭致軒站在屋簷下，讓保鏢開始錄像。他冷冷地盯著兒子，臉上滿是嘲弄：“那個女人還是那麼狠心，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弄成這樣，都不出現。果然，她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兒子牙齒咬得咯咯響，狠狠瞪著鄭致軒，大聲反駁：“你胡說！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是你配不上她！是你害死了媽媽，你以後死了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我讓你胡說！”

鄭致軒怒不可遏，抬手就扇了兒子一巴掌，“鄭睿，你要是再不說那個女人在哪，可別怪我不顧父子情分，把你打死。”

我飄在兒子身邊，眼睜睜看著他被鄭致軒毆打。我憤怒地朝著鄭致軒又打又踢，可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隻能觸碰到空氣。

“鄭致軒，你這個畜生，放開我兒子！”

我在空中絕望地哭喊著。

睿睿可是他的親兒子啊，他怎麼能如此狠心，比畜生還不如？

“行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要去陪媽媽！”

兒子虛弱地扯了扯嘴角。

看著兒子那淒慘的模樣，鄭致軒心裏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

可一想到王皎皎如果再不做肺移植手術就會死，他的表情又變得冷硬起來。

他給保鏢使了個眼色，四個保鏢互相看了看，雖有些不忍心，但還是牽出了兩條大狗，把兒子和狗關在了一個籠子裏。

兒子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發出微弱而痛苦的慘叫聲。

鄭致軒把視頻發到了我的微信號上，威脅道：“顧樂瑤，你要是再不出現，我保證你最寶貝的兒子在我這兒會生不如死。”

他死死盯著手機，等著我的回複。

可他不知道，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又怎麼可能給他回信息呢？

等了好久都沒收到回信，鄭致軒暴躁地把手機砸在地上，惡狠狠地說：“顧樂瑤，是你把兒子害成這樣的！”03

“把他給我關進地下室，把裏麵的刑具都給他用上。”

他麵無表情，語氣冰冷地吩咐道。

很快，兒子就被關進了地下室。那裏麵連一張床都沒有，他隻能蜷縮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

我始終陪伴在兒子身邊，眼睜睜看著他遭受折磨，滿心的疼惜卻連一個擁抱都無法給予他。

心中對鄭致軒的恨意，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沒過幾天，兒子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模樣慘不忍睹。

鄭致軒走進地下室，看到兒子的樣子，也不禁嚇了一跳。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可一想到王皎皎此刻生命垂危，那點轉瞬即逝的動容便迅速消失了。

他開口說道：“都這麼多天了，顧樂瑤還是沒有出現，她根本就不愛你，你還非要替她隱瞞行蹤嗎？”

兒子蜷縮在地板上，盡管身體虛弱，語氣卻無比堅定：“媽媽是愛我的！”

聽到兒子的話，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我這麼懂事乖巧的兒子，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折磨啊？

“她要是真的愛你，早就出現了！”

鄭致軒大聲吼道，隨後他猛地把手機砸向兒子的臉，惡狠狠地說：“你要是不想再受折磨，就乖乖給你媽媽打電話，把她叫出來。我保證會找最好的醫療團隊給她治療！”

兒子咳嗽了幾聲，艱難地揚起滿是血跡的臉，漆黑的眼眸中滿是嘲諷：

“那次車禍後，你仍能健康的活這麼多年，不想想為什麼嘛？”

“媽媽把她的肺早已經換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