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序把我抵在角落,滿目猩紅,眼神發凶:
“沈聽竹,這是第十次了,我說過再騙我,你就死定了。”
他扯下衛衣帶,蠻橫抓住我的雙手,試圖把我綁起來。
突然眼前飄過一排排彈幕:【死嘴,明明愛女主愛的不得了,還死裝,活該沒老婆。】
【不會吧,不會吧,全書我最期待的軟禁情節要來了。】
【瘋批男二,就這個強製愛,爽!】
【這不能怪男二,畢竟老公變小叔,換誰都受不了。】
我突然抬起手,輕輕攀上他紅腫的嘴角,食指若有似無地在他唇邊擦過,聲音微弱:
“很疼吧。”
1.
他微垂的背一僵,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而後轉變為探究。
待想清楚,狠狠將衛衣帶扔在地上,怒聲道:
“沈聽竹,你又戲弄我。”
彈幕:【天呐,女主就不能喜歡男二嗎?就算知道女主在戲弄自己,他也是扔的衛衣帶,他真的,我哭死。】
【女主你就自求多福吧,密室裏已經為你擺滿各種器具,後半輩子都不用想下床了。】
【雖然但是,苦了女主也不能苦了我們觀眾呀。】
我對上他的目光,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倒不是多心疼顧淮序,而是彈幕說的我真的怕呀。
我拉住他的衣角,哽咽解釋:
“他的話,我不敢不聽,求求你,別生氣,好不好。”
“你這樣看起來好凶,我怕。”
忽然,他的臉在我眼前放大,大掌扣住我的後腦勺,強迫我向他靠攏。
他的唇落了下來,很快就將我的呼吸占有。
直到我快要喘不過氣,他才鬆開我。
彈幕:【你別看他波瀾不驚,他心裏可爽了。】
【天呐,男二鑒假的方式也太簡單粗暴了吧,我愛看。】
顧淮序看著我,眼中沒了剛才的探究,不知怎的,我竟在他臉上看到了紅暈。
他喉結滾動,聲音沉鬱:
“我姑且信你一次,再騙我,我就......”
後麵的,他終究是沒說出來。
可能是我望向他的眼神太過坦蕩,他忽然左右閃躲,而後蹲在地上撿起衛衣帶就走,轉身的速度堪比高中生搶飯。
我站在原地不動,就那麼看著他消失在小巷盡頭。
忽然陰影籠罩在眼前的青石板地上,他去而複返。
垂著顆腦袋,像隻受傷的小狗:
“剛才是我衝動了,我向你道歉。”
彈幕又瘋狂起來:【天呐,顧淮序你為什麼這麼乖,麻麻心疼。】
【就因為她沒反抗,所以你就心軟了,哥,他可是你仇人的未婚妻,今晚她能讓你親她,明晚她也能殺了你。】
我試探著握上他垂在身側的手,忽略他一閃而過的緊張。
“你能不能帶我一起走,夜深了,我怕。”
他垂眼,抽回被我握住的手,語調低沉:
“你說過,臟。”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和顧淮序分手那天,正巧顧家老爺子病重,顧淮序在病房外守了一夜。
顧家老頭子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孽子,滾,我不想看見你。”
顧淮序是顧家老爺子婚外情所生,顧老爺子恨顧淮序的母親逼死了自己的妻子,所以也不待見顧淮序。
顧淮序拖著疲憊的身體接通我的電話,等來的卻是分手。
“你這種私生子,我嫌臟。”
“一想到曾經跟你在一起過,我就惡心。”
“你這麼惡心的人,為什麼不去死。”
自那以後,每次顧燁欺負他,我都會遠遠地站在後麵欣賞。
再次見麵時還要奚落幾句。
難怪他恨我,我真該死。
可我突然發現我根本不討厭顧淮序,我之前為什麼會幹這種人憎狗厭的事?
就在看見彈幕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
2.
原來我隻是一本言情小說裏的女主,而顧淮序則是男二。
女主自古就該跟男主是一對,所以就算我一開始喜歡的是顧淮序,掌握我們命運的作者也會把我往顧燁身邊拉。
顧燁那種虛偽歹毒的小人怎麼會是男主,大抵是溫潤正直的男主看多了,作者偶爾想寫個另類的。
顧淮序又恢複了冰冷的眼神,自顧自朝前走去,隻是腳步明顯放慢了很多。
我小跑著跟上他,複又握住他的手,讓他麵對著我。
“顧淮序。”
“不管你信不信,說出那些話並非我本意,我從來沒覺得你與別人有什麼不同。”
【怎麼回事兒,NPC覺醒自我意識了。】
【太好了,女主有嘴,我們有救了。】
見我提起往事,他的眼眸又變得狠厲,手攀上我的脖頸,猛然收緊。
“好玩嗎?沈聽竹,別再惺惺作態了,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窒息感傳來,我生理性流淚,他慌亂鬆開手。
“別再跟著我。”
【明明舍不得,還嘴硬。】
【女主,你解釋多少遍都不如直接親上他來的快。】
【咱們男二可不是這種人,你們別這樣說人家,他是愛女主,但他不是舔狗。】
按照彈幕的說法,顧淮序至今都愛著我。
可我傷了他這麼久,我憑什麼奢求他能原諒我。
他愛我是不假,可他對我的恨怕是也不會少。
可就在這時,電話鈴響起,屏幕上明晃晃的“阿燁”兩個字還是刺痛了顧淮序。
他嘲諷一笑,再沒回頭。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的心不知怎的竟隱隱作痛。
我按下接聽鍵:“顧燁。”
顧燁的聲音傳來:“沈聽竹,你就這麼心疼那個野種,這麼晚還不回來?”
我名義上是顧燁的未婚妻,實際上不過是他惡心顧淮序的工具。
沈家勢弱,生意上得仰仗顧家而活,作為沈家次女,我生來就是為家族添加籌碼的工具。
顧燁左擁右抱也不忘給我打電話,倒不是多愛我,隻是不想顧淮序如意。
“沈氏剛送了個方案過來,能不能合作還得看沈二小姐的表現,十分鐘後,看不見你,就讓沈氏滾出雲城。”
我順從答好,掛斷電話後在路邊攔了輛的士。
“師傅,快一點,雲上星空酒吧。”
師傅暴躁道:“上趕著去投胎呢,十分鐘我看酒吧就不用去了,直接下地獄吧。”
【司機好罵。】
【但凡我有司機的嘴,也不至於每次跟大媽吵,氣勢都那麼弱。】
【女主真是無腦,顧燁就那麼好?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我閉上眼忽略眼前飄過的彈幕。
我也想為自己恣意一回,可我必須幫沈家。
我媽病的很嚴重,至今都還在ICU,沈家一旦敗落,我媽就會被醫院趕出來。
我誰都可以放棄,唯獨不能放棄我媽。
3.
到達顧燁所在的酒吧時,我整了整妝容,才走進包廂。
顧燁朝我招了招手,我扶起他。
他反手抓住我的手,拉我坐在他腿上:“沈二小姐來都來了,不坐坐再走,忙著去見情人嗎?”
顧燁懷裏躺著的女人也附和著道:“沈二小姐是個大忙人,哪裏像人家隻會愛小顧總一人。”
顧燁的小跟班周延吊兒郎當拎著杯酒過來。
“顧哥,嫂子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賞個臉,陪小弟喝一杯。”
顧燁指著周延嘿嘿一笑,將我推進周延懷裏。
“今天小爺開心,就賞你玩兒了,可別把咱們沈二小姐玩壞了。”
眾人笑得一臉意味深長,顧燁有意羞辱我,任由一杯杯酒灌進我腹中。
嘴被人捏著,我嗆了一大口酒。
掙脫開他們的桎梏,我扶著酒桌大口喘氣。
酒液弄濕了胸前的衣服,周延色迷迷地看著我。
他喉結滾動,輕扯起嘴角,而後看向顧燁。
“顧哥,嫂子衣服臟了,我帶她換一身去。”
顧燁沒說話,算是默認。
由於攝入的酒精太多,我整個人癱軟在周延身上,隻能任由周延把我抱走。
我在他懷裏掙紮,可醉酒後力氣實在太小,我越掙紮,他越興奮。
“喲,這麼迫不及待,不急不急,一會兒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突然一抹陰影籠罩在身上,“嘭”一聲傳來,顧淮序一拳砸在周延臉上,我落在顧淮序懷裏。
周延四仰八叉爬起來指著顧淮序臭罵:“顧淮序,你幹嘛?”
拐角跑來幾個保鏢,顯然是顧燁的人。
顧淮序把我放在牆角,轉身又一拳落在周延身上。
一瞬間,保鏢蜂擁而至,對著顧淮序拳打腳踢,周延靠在牆上諷道:“有些人生來就是少爺的身,乞丐的命。”
“真以為自己能當那英雄救美的英雄,賤命一條逞什麼英雄。”
“打,給我往死裏打。”
我慌了,酒一瞬間醒了大半。
“住手,別打了,我讓你們別打了。”
可不管我怎麼聲嘶力竭,眼前混亂的場麵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哭著爬向周延,跪在周延麵前磕著一個個頭。
“周延,我求求你,放了他,是我的錯,跟他沒有關係。”
“隻要放了他,讓我做什麼都行。”
周延收起臉上的痞樣,靠著牆站起。
“這事你得求顧哥。”
我方才明白,今晚就是一個局,一個顧燁專門為顧淮序設的局,而我就是那個餌。
顧燁衣冠楚楚地從包廂走出來,一副上位者的姿態。
我轉而爬向他,跪在他腳下,聲聲哀求:
“顧燁,都是我的錯,是我錯了,你放過他好不好?”
顧燁蹲在我麵前,輕挑起我的下頜,逼我與他對視。
“沈聽竹,你看清楚,我才是你未婚夫,你有什麼資格替一個賤種求情。”
4.
“打,深夜酒吧酗酒,酒精中毒而死也不是什麼奇怪事。”
顧燁一聲令下,保鏢打得更狠,空氣中滿是血腥味兒。
拳頭一次次落在顧淮序身上的時候,我是真的慌了。
我明明,我明明是不愛顧淮序的,可是我的心為什麼就是這麼疼。
我把頭磕麻木了,顧燁也沒叫停,可我不敢停,顧淮序是因為我才惹怒顧燁的,他的命我還不起。
終於顧燁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抵在牆角。
麵前的保鏢終於停了手。
顧燁雙目陰鷙,死死盯著我。
“沈聽竹,你到底愛我還是愛他。”
“你最好想清楚了說。”
我看了看地上的顧淮序,又看向顧燁。
顧淮序同樣看向我,他矜貴的容顏已經布滿血跡,嘴角還有血絲滲出。
“如果可以,我希望從未與顧淮序相識,他這樣低賤肮臟的私生子,看他一眼我都嫌惡心。”
顧燁臉上劃過得意,朝後揮了揮手。
保鏢散去,顧燁將我摟在懷裏,從顧淮序麵前走進包廂。
顧淮序眼中的期待一瞬間落空,像是春日一瞬就入了冬。
“顧總,你可來了。”
剛才的女人見顧燁回來,忙上前推開我,挽起他的胳膊。
顧燁輕捏上女人的腰,將女人打橫抱起,朝電梯走去。
顧燁走後,包廂裏的人也紛紛散去。
我小跑著跑向顧淮序。
他渾身布滿傷痕,衣服破敗之處隱約可見青紫的血塊。
顧淮序靠在牆角,見我來了忙扶著牆扭過頭去。
我扶住他的手腕,他輕輕錯開,我撲空了手。
他躲閃的樣子像極了受傷的小狗。
“我......”
如今這個地步,再多的解釋也是徒勞。
我突然發現隻要我一靠近顧淮序,彈幕就會出現。
【沈聽竹,你就自求多福吧,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我要是男二,我就黑化了,人身攻擊呀這是,換誰誰不瘋。】
【男二寶寶好可憐,誰都能罵他是私生子,唯獨沈聽竹不可以,她到底知不知道。】
【要不是因為救女主,男二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我看女主就是克男主。】
我拿出手機,輸入120,他一把打掉了我的手機。
“滾。”
“我不想見到你。”
倒是我疏忽了,顧淮序現在確實不適合出現在醫院。
他隻要今晚進了醫院,明天一早顧家三少病危的消息就會傳遍雲城,他正與顧燁爭奪顧氏掌權人的身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我將他的手靠在肩膀上,讓他靠在我身上。
他精致的容顏白的嚇人,眼簾垂著,像毫無生氣的洋娃娃。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的眼眸忽然就大霧彌漫,淚珠從眼角一滴滴掉下。
“對不起,顧淮序,對不起。”
【誰要你說對不起,他要的是你的愛。】
【你說一萬句對不起,不如說一句愛他。】
我努力想拖著他走,可他的腳像注了鉛似的,紋絲不動。
他將背抵在牆上推開我,盯著我的眼睛略微泛紅,人前冰冷如高嶺之花的聲音,此時變得沙啞又破碎。
“沈聽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天呐,作者在番外說過,男二每次叫女主全名,都在算著次數,按照原劇情,他這一生隻叫過沈聽竹一千三百四十四次,現在已經是第一千三百五十次了。】
“我知道,顧淮序,我心疼。”
“你這樣,我心疼。”
5.
顧淮序看著我,眼眸晦暗不明,隻是這次沒再拒絕,任由我把他扶進車庫。
我叫了代駕,到顧淮序家時已是半夜。
“你之前的房間還在。”
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顧淮序還保留著我的房間。
一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原來這世上真正愛我,把我放在心上的隻有顧淮序一人。
顧淮序獨自上了二樓,翻箱倒櫃的聲音傳來。
我小跑著上去,顧淮序正拿蘸了酒精的消毒棉按在傷口處。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尾隱忍到發紅。
許是太痛,打翻了一旁的玻璃杯,他下意識撿起,卻被碎片劃傷了手,鮮血滴了一地。
【女主,別傻看著了,上手呀。】
【戰損版男二,我好愛,也太可了吧。】
【小說經典橋段要來了,女主,你最好能行。】
我拿起他被玻璃劃破的手指,慌忙用紙巾將血擦幹淨。
他反應過來,將手藏在身後。
“不用了,你出去吧。”
【strong男,明明心裏開心得不得了,還要裝高冷。】
【好一招欲擒故縱。】
我拿起桌上的消毒棉,解開他的衣扣,他抓住我的手想製止我。
我知道他又要說什麼,無非是那句“臟”,所以在他的話還未說出口時,我的唇蓋上了他的唇,將他未出口的話堵在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