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玻璃碎片刺向喉嚨的前一秒,病房門再度被人踢開。
離許清舒最近的男人被一拳砸在臉上,血沫橫飛。
陸星野把外套蓋在許清舒裸露的肌膚上,衝著剩下的人大喊:
“滾開!”
所有人迅速讓出一條道,眼睜睜看著陸星野將幾近暈厥的許清舒打橫抱起,飛快衝了出去。
經過走廊的時候,言雪薇忍不住攔在陸星野麵前:
“你不是說要給她一個教訓嗎?”
“現在是在做什麼?”
陸星野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徑直撞開她的肩膀:
“我要做什麼,和你無關!”
幾個朋友追著跑出來,臉上全是敢怒不敢言:
“陸哥耍我們玩兒呢?”
“上回落水是這樣,這次也這樣。主意明明都是他出的,我們還什麼都沒做呢,就白挨好幾拳。”
“陸哥這麼護犢子似的護著許清舒,不知道的還以為......”
意識到說錯了話,朋友止住話頭,趕緊借故離開了。
因此沒人注意到,昏暗的燈光下,言雪薇的臉一片慘白,緊握的拳頭幾乎要掐出血來。
許清舒做了一場噩夢。
夢裏不斷重複著震耳欲聾的車輛撞擊聲和爸爸垂落的血淋淋的手。
很快,那隻血手又變成無數雙伸向她身體的、肮臟至極的手,仿佛要將她吞沒。
這時,就會有人將她擁入溫暖的懷抱,聲音帶著哽咽和懊悔:
“別哭了,行嗎?”
“就他媽當老子求你了,小祖宗,別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那些明明滅滅的語句許清舒聽不真切,隻是隨著清晨的陽光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陸家的床上。
管家客氣而又疏離地站在房門口說話:
“老爺有事找你。”
許清舒暈頭暈腦地走下樓,剛到客廳,就被一鞭子抽在了後背,痛得她立刻跪在了地上。
額頭磕在茶幾上,碎片紮進骨縫裏,滿眼血紅。
陸源站在那裏,眼底是無法抑製的盛怒:
“敬酒不吃吃罰酒!”
“星野馬上要訂婚了,你還敢縱著他惹事?”
陸家掌權人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今日卻是真的動怒了。
眼看第二鞭就要落下,薑蘭芝哭著撲上去抱住了陸源握著鞭子的那隻手:
“老爺,別打了。”
許清舒恍惚抬起頭,心頭的暖意還來不及湧起就被薑蘭芝下麵的話徹底熄滅:
“老爺的手怎麼能用來打鞭子呢?會疼的,這些事讓下麵的人去做就好。”
於是,鞭子被交到了一個更年輕更有力的仆人手中。
上麵的倒刺將雪白皮肉翻卷成紅白相間的顏色,在白色大理石地磚上摔出不規則的血珠印子,宛如凶殺現場。
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時候,許清舒依舊看到薑蘭芝殷切地討好著陸源:
“老爺要是還不解氣,就把她關到地下室去餓上幾天。”
“隻千萬別把自己的身子給氣壞了,不值當。”
原來是這樣。
她原本就是這樣不值當。
陸源接受了薑蘭芝的建議,關上鐵門時還特意丟下一句:
“這些事,誰也不準翻到少爺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