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時間掐得很好,到了工地,快速裝好廢銅絲,然後快步往工地範圍外走。
十,九,八,七......
計數歸零,她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一瞬間,巨大的衝擊波將她和推車徹底掀翻,耳鳴頭暈一起襲來。
可她卻勾起嘴角,笑了。
這下子,魏哲應該不會懷疑她了吧。
魏哲......魏哲......
閉上眼睛前,她似乎看到,魏哲正逆著逃跑的人群,瘋了一樣朝她奔來。
不會腦震蕩了吧,瞧瞧,她都出現幻覺了。
可惡,明明她經過計算的,爆炸時,位於這個位置,隻會受一點輕傷......哪個計算條件出問題了呢?
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她已經躺在衛生所了。
熙熙攘攘的急救室內,魏哲就坐在她旁邊,眼眶發紅。
“對不起,木蘭,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會去。”
他眼中的歉意,貨真價實。
可阮木蘭隻覺得虛偽。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腦海中卻想著自己下午的推算,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了,我沒有考慮今天的風速!”
魏哲本以為,阮木蘭會感謝自己救了她。
卻沒想到,她隻是吐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下一秒,她就扯掉了手腕上的點滴,直接離開了衛生所。
魏哲連喊幾聲,不見她回頭,隻能頹然地坐回床前。
事實很明確了,她不是什麼重生者,是他自私冷酷、一廂情願地設置了這個測試,還讓她受了傷。
他本應該鬆一口氣的。
可不知為何,一想到,阮木蘭已經是全新的她,跟上輩子與他同床共枕的不是一個人,他就覺得,心臟好像缺了一塊,沒來由空落落的。
一連幾天,他都有點失魂落魄,就是阮青梅在他麵前哭訴阮家母女如何作惡,他都無動於衷。
“阿哲......”阮青梅打量著他的神色,“你好像,不討厭阮木蘭了?”
魏哲沉默一會兒,才道:
“我以前......可能對她有點誤解。”
阮木蘭用力咬住了嘴唇。
回到家時,她看到阮木蘭正一遍燒火一邊讀書,旁邊的收音機裏斷斷續續傳出新聞播報。
灶膛裏的火光映在她麵容上,溫馨而恬靜,意外地引人心癢。
“喲,大學問家,”她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學校都沒了,你裝模作樣,勾引誰呢?”
阮木蘭抬眼看了她一眼:“我不勾引誰,我要高考。”
“高考?”阮青梅仿佛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大的笑話,“高考取締十多年了,怎麼,沒人通知你嗎?真是癡心妄想,我告訴你,你跟你媽媽一樣,都是收破爛的命,以後嫁個跟幹爹一樣,心裏裝著白月光的男人,一輩子吃苦受罪,你——”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收音機裏的播報聲忽地提高了八度:
“本省相應中央號召恢複高考製度,並將於本年度12月11日,進行第一次高等學校入學考試,凡是工人、農民、上山下鄉和回鄉知識青年、複員軍人、幹部和應屆高中畢業生,符合條件均可報考......報名地點......”
阮青梅嘲笑的話戛然而止。
阮木蘭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隻是豁然起身,一刻不停歇地朝報名地點跑去。
生怕晚一秒,就錯過這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但即使如此,等她趕到時,現場已經人山人海,她好不容易才搶到一張報名表。
填寫個人信息時,她聽到其他報名者大聲議論:
“......報名倒是不難,難的是,沒有教科書,怎麼複習備考啊?”
“而且這也太倉促了,現在已經十一月底了,十二月就要考試......”
那一刻,阮木蘭無比慶幸。
因為,這熙熙攘攘的大廳裏,大概隻有她,已經在廢品站找到了全套的複習資料。
這一次,她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