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做了沈清婉十年的守護者，我不想幹了。

我將地上的煙頭踩熄，問她：「清婉，你要不要嫁給我？」

「我......」

瞧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我了然。

我點點頭，轉身去相親了。

但等我真的死心不再等待沈清婉，決心和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小丫頭結婚的時候。

沈清婉卻後悔了。

她扯著我的衣袖苦苦哀求著我：「你不要和她結婚，你娶我好不好。」

1

我撿到沈清婉的時候，她正在和人搶一個饅頭。

渾身臟兮兮的，為了一個在泥地裏的饅頭她劃破了別人的眼角。

瞅著她那副狠勁，我在旁邊的鋪子隨便買了兩個饅頭丟給了她。

她三兩口吃光了一個饅頭，隨後將另一個饅頭貼身放好。

我剛抬腳走，她就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後邊。

「小丫頭，我要上茅廁去了，你還要跟著嗎？」

她不說話，隻是等我方便完了後她還站在廁所外邊原來的位置。

我回家，她就死死守在我家單元門口。

北方的雪總是來得特別早。

沈清婉守在我家單元門口的這天，下雪了。

我皺著眉頭站在她麵前，她小小的身子已經瑟縮成了一團。

「你要跟著我嗎？」

我踹了踹她身旁的石子。

她轉身看向我，搗蒜似地點頭，烏紫的唇瓣哆嗦著回答道：「要。」

帶她回家後，我翻箱倒櫃就差將整個家都翻過來了才找出了一套適合她穿的棉襖。

我將衣服隨手丟在她身上後指了指後邊的洗手間：「去洗澡，然後穿上這套衣服。」

她懷裏藏著的饅頭被她放在了桌上。

去洗澡的時候她的眼睛還不錯地望著饅頭。

我白了她一眼：「這饅頭我不會吃你的。」

她搖了搖頭：「給你的。」

我愣了愣神。

等她走進洗手間後我從桌上拿起早就已經涼透了的饅頭。

她明明已經餓得和別人搶泥地裏的饅頭了，卻還會在我丟兩個饅頭給她的時候，留一個給我嗎？

所以，她固執地跟著我，是怕我到時候餓了沒東西吃嗎？

因為自己餓過，所以也害怕別人受餓嗎？

饅頭被我塞進了嘴裏。

嘖，真難吃。

但我還是一口口地將饅頭吃了個精光。

洗完澡換上衣服的小蘿卜頭果然比之前看起來順眼多了。

我上前揉了揉她的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眨巴著眼睛望著我：「沈清婉。」

真是一個好名字。

「我媽給取的，你不能給我改名字。」

我噗嗤笑了：「我沒有要給你改名字，我隻是問問你叫什麼，以後好叫你名字。」

沈清婉點點頭：「饅頭你吃了嗎？」

「是啊。」

說完我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根煙，「真特麼難吃，下次不要給我留了。」

沈清婉嗯了一聲：「既然你把饅頭吃了，那你就給我做別的好吃的東西吧。」

這時候我才明白過來，開始我腦補的一切都特麼是個笑話。

可最後我還是罵罵咧咧地跑進廚房給她下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麵。

而我這一下廚，竟就為沈清婉下了十年的廚。

我和沈清婉相依為命走過來，這一路的十年走得並沒有多如意。

我們吃過苦也受過累，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我們甚至還和狗搶過吃食。

而如今，沈清婉終於即將大學畢業了。

我想，我終於可以說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2

晚上沈清婉給我發來了信息。

「哥，你來接我了嗎。」

看著她的信息我輕嘖了一聲。

如今我都到她學校門口了，她不會以為我還在家裏賴床吧。

剛準備回複過去，她的信息又發了過來。

「哥，你沒過來的話，就不用來接我了。」

我皺眉看向窗外。

此時校外已經有不少學生了。

自從沈清婉上學以來，她的上下學基本都是我接送的，哪怕她要出去外邊玩和同學朋友聚會也都會提前和我打一聲招呼。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臨時給我說不用接了的時候。

心中突發的不安讓我坐立難安。

剛打開車門下車我就瞧見了沈清婉，隻是和往常不同的是，她的身旁還跟著一個小夥子。

倆人有說有笑地往校門外走去。

這個小夥子我從未見過，但看倆人相談甚歡的模樣應該也認識挺久了。

在沈清婉即將從我身邊錯過去的時候，我叫住了她：「清婉。」

她立即停住了腳步。

麵上有一閃而過的尷尬，她的雙手背在身後，朝我走了過來。

「哥，你，你怎麼來了？」

她的語調有點僵硬。

從前每次隻要她做錯點什麼，就是這幅姿態。

「來接你。」說著我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男子。

「這是你同學？」

她嗯了一聲，緊咬著唇瓣看向我，像一個做錯事被抓包了的小孩子一樣。

「哥，你好。」

男子恭恭敬敬地和我打了聲招呼。

我輕嗯了一聲，將早就準備好的外套替沈清婉披上：「今天天冷，外套也不穿。」

「不冷。」她朝我吐了吐舌頭，隨後挽著我的胳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哥，我穿了秋衣。」

我本板著的臉被她一句話逗笑了。

從來她都是最討厭秋衣的，每年冬天我讓她穿秋衣她都會吐槽這是老奶奶才會穿的衣服，沒想到今天竟然自己老老實實穿上了。

我隨手揉了揉她的頭將她塞進車裏後，才發現那個男生竟然還一直站在旁邊。

沈清婉從副駕探出了腦袋出來：「高樂安，明天見。」

我從男子的身邊掠過，隻是一瞬間，我便感受到了少年的蓬勃朝氣。

「哥，明天你不要來接我了。」

沈清婉頭也沒抬地在手機上敲敲打打著。

路口，綠燈亮了，前麵的車還是不動，我煩躁地按了按喇叭。

沈清婉這才抬頭望向我，眸中帶著幾分不解：「哥，你怎麼了？更年期提前了？」

我皺眉看向她欲言又止。

「哥，難不成，你失戀了？」

「玩你的手機去。」

沈清婉白了我一眼後，又埋頭玩起了手機。

這一刻我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了她和今天那個男子在手機上打情罵俏的畫麵。

我心煩意亂地打開了窗。

冷風透過窗吹醒了我昏脹的頭。

「哥，又開空調又吹冷風的，你就不怕冷熱交替著涼啊。」

耳邊傳來沈清婉一遍遍喊著我哥的聲音。

3

第二天，沈清婉提醒我放學不要去接她了。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但到了放學點的時候我還是出現在了我每天會接送她的地方。

香煙燃到一半的時候，沈清婉出來了，她的旁邊還是跟著在昨天那個叫什麼高樂安的少年。

高樂安不知道在沈清婉耳旁說了什麼，她抬手捶了一下少年郎的肩膀，隨後低垂下頭。

我想，此時的她定然臉頰和耳朵都紅了。

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的，隻要一害羞或者一緊張，就容易臉紅耳朵紅。

高樂安的手慢慢牽住了沈清婉的手。

香煙燃盡燙著了我的手，我都沒有反應，隻是死死盯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

「哥？」

終於，沈清婉看見了我。

她急忙鬆開了高樂安的手：「哥，不是說了讓你今天不要來接我了嗎？」

我沒說話，隻是伸手拉過她，沉默地將她直接塞進了車裏。

高樂安上前兩步望著我，眼神中有著幾分怯懦。

「哥，我是，我是，我是清婉的朋友，高樂安。」

清婉，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我隻覺得刺耳。

我看了他一眼後直接上車啟動了車子。

我抬手按開客廳的燈，坐在沙發上皺著眉看著身後略微局促不安的沈清婉。

她今年已經22歲了，和當初我剛撿到的小蘿卜頭已經不一樣了。

身上的稚嫩都已經經過歲月的洗禮完全蛻變了，她甚至不會再和小時候一樣每當做錯什麼事就抱著我的大腿撒嬌要抱抱了。

室內一片寂靜，我終是忍不住想開口，問道：「晚上不讓我去接你，是想去做什麼？」

她還是低垂著頭不說話。

我垂下眼眸點燃一根香煙，「是談戀愛了嗎？」

沈清婉抬頭看了我一眼後，慢慢坐在了我旁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聲撒嬌：

「哥，你以前說過的，等我大學畢業以後，就可以談戀愛了。」

是，我那時候確實是說過。

那年她還在高中，學校老師抓到了她早戀，我將她狠狠訓了一頓。

後來告訴她，等她大學畢業了以後我就不管她談戀愛了。

「好了，你早點睡吧。」

她搖了搖頭：「哥，我和高樂安交往了。」

我靠在沙發上仔細看了她兩眼，她今天化了淡淡的妝，淡粉色的眼影很配她，而她眸中帶著些許堅定還有期盼。

「那就分手。」

我這話說得有點強硬，強硬到沈清婉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哥，你不能這麼獨裁！」

獨裁，這個詞真新鮮。

我聽過沈清婉說我帥，說我溫柔，說我對她好，說我不講道理，說我過分，但我從未聽過她這麼說我。

我伸手拉住了她。

哪怕進屋這麼久了，她的手還是有點冰涼。

她總是容易手腳冰涼。

以前家裏隻有一張床的時候，我睡在沙發上，而她總是會在半夜凍醒然後蹭到沙發上窩進我的懷裏將冰涼的腳丫子放進我的懷裏。

而我也隻有認命的抱緊她給她暖一晚上的腳丫子。

我近距離看著沈清婉的眼睛。

她的眼睛真好看，如一汪清水。

我撫摸著沈清婉的臉龐。

她似乎往後退了一點，眸中也粘帶上了幾分不確信。

我緊盯著她，輕聲問：「清婉，嫁給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