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的青梅心疾複發,要取女兒的心頭血入藥。
我跪在地上痛哭哀求:
“女兒才才剛三歲,天生體弱。你要取就取我的血吧。”
謝元輕輕摟住身邊的青梅,厭惡地掃了我一眼。
“要她一點血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
“千方百計算計來王妃之位,這點氣量都沒有?”
女兒當晚失血過多,再也沒有醒來。
謝元卻摟著他的小青梅親熱了一整夜。
後來謝元跪在地上,求我讓她再見一眼女兒,我看著遍地瘡痍的後花園。
“女兒的墳,不是早就被你挖了嗎......”
01
女兒淒厲的哭喊聲響徹我的耳邊。
我跪在地上哭求道:
“玲瓏才三歲,怎經得起剜心取血之痛,你要取就取我的血吧。”
謝元厭惡地掃了我一眼:
“隻不過是取滴血,又不是要她的命,你至於哭成這樣嗎?”
侍衛將我死死按住,冰冷的刀尖刺進女兒的心口。
我絕望地嘶吼。
“謝元,你忘了是誰在你重傷之時,為你渡血續命的了嗎?”
謝元冷笑:
“若非你當年挾恩圖報,逼走雲溪,我又怎麼會娶你?如今你還想用這點恩情要挾我。顧傾城,收起你那套蠱惑人心的把戲吧。”
當晚,女兒因失血過多而死。
而謝元為了給肖雲溪壓驚,摟著她親熱到開亮。
太後聽說此事後趕了過來。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她氣得渾身顫抖,老淚縱橫。
“傾城,是哀家對不住你,元兒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竅,竟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玲瓏也是他的骨肉啊,他怎麼可以......”
我的淚早已哭幹,麻木地摸著女兒的小臉:
“是啊,玲瓏也是他的骨肉。可是他卻為了別的女人活活要了她的命。”
太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傾城,明明你當初什麼都沒有做,是肖雲溪自己嫌元兒古板無趣,跟別的男子私奔而去。你為什麼不把真相告訴元他呢?”
太後不知道,其實我跟謝元解釋過。
可他根本不相信我。
他認定了當年是我為了成為寧王妃,逼走了肖雲溪。
他用女兒的性命威脅我,不許說再提起此事。
我妥協了。
卻沒想最後換來的竟是女兒的慘死。
02
六年前,謝元身中奇毒,太後一步一叩求到藥王穀。
師父看了謝元一眼後,卻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謝元中的是南韁蠱毒,要解這種毒,需要以具有鳳凰命格之人的血,為他渡血七七四十九天,中毒者才會有一絲生機。
七七四十九天這後,渡血的人多半會血幹而亡,就算僥幸不死,身體也會虛弱到極致。
而我是天生的鳳凰命格,看著奄奄一息的謝元,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我用我的血,救了謝元的命。
為了讓謝元徹底恢複,我又一步一跪,中中跪了三個月,才跪到普陀山觀意神像前。
我穿著單薄的衣衫,在漫天風雪中,跪在觀音神像前祈禱了三天三夜,直到我體力不支昏厥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已雙膝潰爛,紅腫不堪。
而謝元生龍活虎,完好無損地站在了我的麵前。
他拉著我的手,眼含熱淚。
“傾城,你救了我的命,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
想起舊事,心痛得像是被紮了無數把刀子。
我對著太後重重地叩了一個頭。
“傾城與寧王,緣盡於此。懇請太後放傾城離開。”
知曉我心意已決,太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終究是元兒負了你。也罷,待玲瓏的頭七過後,哀家便還你自由之身。”
殿門外忽然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輕慢:
“寧王殿下吩咐,明日要在寧王府設宴,為雲溪姑娘慶賀身子大安,請王妃務必按時到場,親自為雲溪娘娘奉茶。”
謝元不在乎我,宮中奴才也是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裏。
太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內侍怒罵:
“混賬東西!傾城乃寧王正妃,豈容爾等如此作踐?為那狐媚子奉茶?她也配!”
“讓寧王滾過來見哀家。我倒要問問,他眼裏還有沒有嫡庶尊卑。”
那內侍卻隻是嗤笑一聲:
“太後娘娘息怒,寧王殿下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傳達。”
“王妃,您還是早些準備吧,莫要誤了時辰,惹得寧王殿下和雲溪姑娘不高興,連累了我們這些當下人的。”
太後氣得將手中的拐仗重重地砸在地上,當下就要去找謝元問個清楚。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還請太後不要去打擾寧王和雲溪姑娘了。眼下,臣妾隻想玲瓏能好好安息。”
太後渾身一震,盯著女兒的屍體,嘴唇哆嗦著,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終,經太後同意,女兒的屍體被我和貼身丫鬟埋在了王府的後花園。
埋葬好女兒好,我又守在她的墳堆旁念了一夜的往生咒,祈禱她來世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平安喜樂,再無血腥之災。
03
做完這一切後,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寢殿。
入眼便看到謝元擁著肖雲溪坐在我的軟榻上。
肖雲溪手裏擺玩的正是用玲瓏的血做成的玉血金丹。
她聲音曖昧。
“元哥哥,聽說這玉血金丹不僅可以治病,還可以......”
謝元一聽,立馬來精神。
“真的嗎?那我們今晚可以好好試一試。”
眼見他們如此玷汙女兒的心尖血,我氣得渾身發冷,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手心傳來指甲鑽進肉裏的疼痛,我恨不得馬上上前去和他們拚命,為女兒報仇。
可下一秒,我又想起女兒臨死前虛弱的哭聲。
“母妃,父王會來看玲瓏嗎?”
“母妃,你別怪父王。是玲瓏惹父皇和肖姨娘娘不高興了。”
“你不要......不要和父王吵架。”
那時,女兒失血過多,意識模糊,卻還努力地朝著宮門的方向張望,期盼著謝元能來看她最後一眼。
我心口一窒,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壓下心頭的怒火,轉身欲走。
可謝元卻並不打算放過我。
他猛地一把將我拽回,按在冰冷的桌案上。
“擺出這副臉色誰看?玲瓏又被你藏哪去了?”
他的氣息拂過我的耳畔,帶著令人作嘔的酒氣和肖雲溪身上的脂粉味,
他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紮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我猛地抬起頭,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趁他吃痛鬆手之際,用盡全身力氣,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謝元捂著臉,眼中滿是震驚和暴怒。
“顧傾城,你瘋了?”
“你敢打本王,這就是你身為你寧王妃的德行?你終於露出你潑婦的本質。”
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想找玲瓏是吧?那你去地下找去吧,玲瓏死了。”
謝元的表情瞬間僵住,臉上的怒容凝固,下一秒隨即化為更深的嘲諷和冷漠。
“顧傾城,我還真是小看你了。為了爭寵,你竟然詛咒自己的女兒死。”
“你向來擅長裝神弄鬼,蠱惑人心,嘴裏何曾有過一句真話?”
“我一想到要和你這種女人因為一個孩子牽絆一生,真是覺得惡心至極。”
說完,他摟著肖雲溪拂袖而去,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汙了他的眼睛。
臨出門時,肖雲溪衝我回眸一笑,眼中盡是勝利者的得意。
04
接下來的幾天,謝元沒有再來找我的麻煩。
聽下人們說是肖雲溪感染了風寒,謝元整日整夜的陪著她。
我盤算著日子,再有兩天,就是女兒的頭七了。
過完女兒的頭七,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卻沒想,剛用完晚膳,謝元就差嬤嬤過來傳話。
“王妃,司正監診斷肖側妃的病是受了陰邪之氣侵擾,需八字夠硬之女子守在宮外整夜,才能以驅邪祟。殿下說您去正合適。”
丫鬟小蝶在一邊憤憤不平道:
“小郡主屍骨未寒,殿下就要王妃去給雲溪姑娘守夜,這是擺明了要羞辱王妃嗎?”
嬤嬤麵露尷尬,小聲囁噓道:
“老奴隻是負責傳話的。還請王妃不要惹怒寧王殿下的好。”
我衝小蝶擺了擺手。
“我去就是了......”
我跟著嬤嬤來到謝元的寢殿裏,謝元正在給肖雲溪剝粟子。
見我進來,他不經意地看了我一眼,
“雲溪身體不適,委屈你今晚為她守夜吧。”
看我麵無表情,他說補充了一句。
“待雲溪病好了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我艱難地行了一禮,平靜地說道:
“好。”
見我如此的順從,謝元怔愣了一下。似乎對我的表現有些驚訝。
隨後命宮人拿過來一個蒲團。
“你去殿門口守著吧。雲溪何時睡著,你何時離開。”
05
臘月的寒夜,冷風吹的骨頭生疼。
殿內謝元和肖雲溪的的聲音此起彼伏。
“元哥哥,您待雲溪真好......隻是,委屈了姐姐在外頭受凍......”
肖雲溪的聲音嬌媚入骨。
“能為你守夜驅邪,那是她的福氣。若不是因為有鳳凰命格,又懂藥理,我早將她趕出王府了。”
謝元的話像一把穿心利刃,將我刺得鮮血淋漓。
在謝元命懸一線的時候,我用我的血救了他。
他醒來後,拉著我的手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諾。
他會用一生一世報答我對他的救命之恩,會永遠對我好。
誓言猶在耳,他懷裏的人卻早已不是我。
我脫力地靠在冰冷的廄柱上,淚水早已流幹,隻餘下空洞的麻木:
“殿下既然厭惡了臣妾,臣妾願自請廢黜。隻求殿下放臣離開。”
我話剛說完,一隻茶盞便朝著我扔了過來。
“顧傾城,這輩子你都休想摘掉寧王妃的頭銜。本王不許你以後再說離開的話。”
我坐在殿角,往事如同走燈一樣,在我腦海劃過一遍又一遍。
次日,一夜未合眼的我,一覺睡到了下午。
直到丫鬟小蝶將我喚醒。
“王妃,側夫人要在後花園種花,寧王殿下吩咐,要你一起前去。”
我心中警鈴大作。
後花園,那是我埋藏女兒的地方。
06
我踉蹌著朝著後花園跑去。
遠遠地,便看見肖雲溪正在指揮著府下們,將後花園的土刨開。
我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一把搶過下人手中的鐵鍬,哭喊道:
“別挖了,快別挖了。求求你讓玲瓏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