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離開後,許州一點點得將諾諾的遺物都收斂了起來。
諾諾床邊一家三口的合照。
諾諾櫃裏給媽媽的生日禮物。
諾諾畫的空客A80簡筆畫,她說以後要像媽媽一樣,開最大的飛機!
......
做完這一切後,許州隻覺得房間裏陌生得可怕,再也不會有人纏著他甜甜得叫爸爸了。
漫漫黑夜中,許州就這麼睡在了沙發上。
可卻因為憂思過度,他發起了高燒。
燒得迷迷糊糊時,他感覺到有人將他扶起。
起初許州還以為自己燒出了幻覺,但是聽到柳清歡的聲音時,他猛地反應過來不是幻覺。
他固執得不讓柳清歡碰他,可她今晚卻出奇得溫柔,喂他吃藥,給他降溫,哄他睡覺,忙了一整夜。
結婚五年,連他車禍住院,柳清歡都沒給他端杯水,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細心。
所以第二天許州退燒時,還以為這是夢。
直到柳清歡喂完他吃藥,猶豫再三得說出那句:“許州,我們離婚吧。”
望著女人薄涼的眉眼,許州突然意識到了她為何突然這麼好,原來是為朱砂痣鋪路。
許州微暖的心,頓時墜入萬丈冰崖,原來這就是奢望的代價嗎?
“好。”
他忍著疼,幹淨利落得答應了,又拿出了已經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
柳清歡看見離婚協議書,臉色一僵,她深吸一口氣,皺眉道。
“許州,你是在無理取鬧嗎?昨日的朋友圈,隻是個誤會。”
“我與你也並不是真離婚,隻是逸舟還有三個月壽命,他的遺願就是和我舉行婚禮。當年之事也是個誤會,他隻是不想拖累我。所以,我也不能讓他當第三者,隻是和他領個結婚證,走個形式。”
“說來,還是咱們欠逸舟的,這個遺願不能不幫。”
說到這,柳清歡突然苦澀得笑了,好像在悲歎命運多舛,讓她和心愛的人分離。
她深吸一口氣,接著緩緩道:“許州,我答應你,我會如你所願,待在你和諾諾身邊,直到永遠。你就別和一個將死之人吃醋了好不好?”
即便現在的許州心疼得快嘔出來,手心都是密密麻麻的指甲血印,但他還是低頭簽了字。
柳清歡做好了一切許州會哭鬧的準備,卻沒想到他簽協議爽快得很,快得她心中有點一絲憋悶。
但也隻有一絲罷了。
得到想要的東西後,柳清歡迫不及待得就要去事務所離婚。
臨走之前,她仿佛是覺得有愧了,她回頭道。
“諾諾呢?是不是又生病了,你好好照顧她。下個月,就是她的生日了吧,她不是一直想去看飛機墳場嗎?等生日,我請假帶她去。”
柳清歡從未陪諾諾過過生日,所以這次,她是真的想用心了。
多可笑啊,諾諾已經去世了,親生母親一周都不知道。
許州癱在沙發上,摩挲著女兒生前送他的吊墜,任由眼淚橫流,思念將他剖皮吞骨。
他的諾諾,以後過的隻會是忌日。
接下來幾天,日子平淡得過著,隻是多了趙逸舟的朋友圈炫耀,這也讓許州明白了自己之前多不被愛。
原來柳清歡因雷暴備降其他機場時,也是可以淩晨趕高鐵回去給趙逸舟送飯的,而不是夜不歸宿。
原來柳清歡達到巡航高度後,是會拍下雲海的日出日落給趙逸舟分享的,而不是一上機就失蹤。
原來一絲不苟的柳清歡也會為趙逸舟違反航規,隻為在塔台焦急得慰問他的身體狀況,而不是麵對丈夫車禍時無動於衷。
麵對趙逸舟朋友圈明晃晃的挑釁,柳清歡也隻是告誡許州。
“逸舟時日無多,我多關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僅此而已。”
看到的越多,許州的心愈痛,到最後痛到他已經麻木了,隻想快點離開。
可就在諾諾的三七那天,柳清歡突然闖進家門裏,滿眼怒火得質問道。
“許州,是不是你在空管局舉報逸舟是第三者的!我竟沒想到你這麼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