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元旦家庭聚會結束後，我發現表弟是個喜歡玩女性向戀愛手遊的gay。

怪不得他剛剛當著大家的麵對姑姑說。

自己要專升本，跨專業去學美術。

現下，他在房間裏麵興奮地大喊：

「啊啊啊，為了老公我一定去學美術，然後要進誠諾公司，零距離接觸老公！」

我歎息一聲，在姑姑房門口躊躇著。

正思索如何安慰姑姑。

卻聽到姑姑冰冷的聲音：

「佳佳爸媽走得早，她這房子早晚是我們阿旭的。」

「你問怎麼弄到房子？這還不簡單，在親戚和阿旭麵前抹黑抹黑她，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孤立無援，突然死了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1

姑姑是刻意壓低嗓音說的。

但還是在漆黑的夜晚裏格外突出。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情一下子墜入了穀底。

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一直和我表麵親近的姑姑，心底居然在打算吃我的絕戶。

曾經很多時候我都念她一個人把程旭拉扯到大不容易，所以格外心疼她，就想著也幫她管管程旭。

我心底冷笑一聲。

幸好現在看清也來得及。

她繼續得意洋洋地道：

「我們阿旭現在雖然是大專，但是在班上成績很好，現在還會捯飭自己，身邊全是女同學，將來我肯定不愁兒媳婦挑的。」

「那肯定比佳佳那賤丫頭強啊，上了個大學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畫著什麼畫，不是啥正經工作，要不是看上她這套房子我都不樂意和她虛與委蛇。」

我眼底的神色一寸寸冷了下來。

先不說拿程旭那野雞大專和我正經985藝術學院比較。

再說了，她兒子未來找的，可不一定是個媳婦兒啊。

身邊那麼多女孩應該全是「好姐妹」吧。

我正雙手握拳麵色難看地站在姑姑房間門外。

卻聽到程旭房間傳來了一聲驚叫：

「對啊，我媽今天還沒答應呢！」

「不行，我一定要讓她現在就答應我，老公們已經在等待著我了！」

我的心驟然提了起來。

躡手躡腳快速移步到沙發附近，就看見程旭舉著手機衝出了房間。

把姑姑房門敲得震天響。

姑姑一打開門，程旭就嬌嗔著抱著姑姑的手臂。

「我的好媽媽，母上大人，我求求你了，讓我去學美術好不好嘛？」

「我現在學的學前教育也接觸了一點美術呀，之後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不會讓你失望的！」

姑姑在看到我坐在沙發上時，麵色微微變了變。

隨後她故作為難地看向了我：

「媽媽對這些也不是很了解，你佳佳姐姐上過大學，肯定對這些比較了解。佳佳，你覺得阿旭專升本跨專業怎麼樣啊？」

她朝我擠眉弄眼。

其實我知道她心裏並不想要程旭專升本，還是跨這麼大幅度的專業。

一是她不想繼續出錢供。

二是她之前曾和我炫耀，已經給程旭找到了熟人介紹了一個市內頂尖幼兒園老師的職業。

有晉升空間，身邊女同事多也有戀愛機會。

畢竟程旭目前還是母胎單身，可給姑姑愁壞了。

要是以往這種時候，我早就領悟到了姑姑的意思幫她勸解程旭。

心甘情願當出頭鳥。

但今天我隻是笑眯眯地：

「學美術好呀，我懂這行，機會可多了，現在開始也不晚。」

「而且阿旭以後是想進軍插畫或者建模類的遊戲行業吧？現在這行業可是正興起，前途一片光明，能掙大錢！」

2

姑姑臉色沉了沉。

她雖然沒怎麼念過書，但不是傻子。

跨專業難度大，並且學美術費錢，這些事情她都知道。

姑姑有些為難：

「阿旭，其實媽媽已經幫你溝通好畢業後的工作了，你看這也不太好推脫......」

程旭自然了解她的親媽。

知道他媽說這種話的意思就是不答應。

於是他直接奪過他媽的手機，一把摔在了地上。

「你這個老頑固！媽，你根本就不懂我！佳佳姐姐都說了我以後能掙大錢，你憑什麼不答應？」

姑姑驚叫一聲。

一臉心疼地看著地上屏幕開了花的手機。

這不是程旭第一次這麼胡鬧。

若他隻是單純不喜歡女孩子倒也沒什麼。

可他人也早就被姑姑慣得壞透了。

以往很多次程旭想要姑姑答應他什麼比較離譜的事情時，姑姑都會滿臉無助地找到了我。

和我哭訴她的不容易。

然後我一管，被程旭撒氣的那個人就成了我。

還記得當初程旭上高中時想要問姑姑要兩千塊買化妝品的時候，我好言相勸。

直接被他摔碎了一套兩千多的水乳套裝。

更別提之後我心疼姑姑，給他買化妝品的錢還是我出的。

現在想想，當初真是蠢得可笑。

我把他們當做最親密的親人，他們卻隻想著吸我血巴不得我趕緊死！

姑姑眼淚說掉就掉。

「程旭，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可是你的親媽！」

程旭尖叫道：

「親媽又怎麼樣？你有時候給我的情緒價值根本不如我遊戲裏的老公，隻有老公們會心疼我，嗚嗚嗚......」

以防姑姑沒聽清楚，我繼續拱火道：

「阿旭弟弟，每個人都有追逐自己夢想的權利。」

程旭認同地看了我一眼，重重地點著頭。

「就是，媽，我也不想瞞你了。」

「我就是喜歡上了遊戲裏的老公才想著要學畫畫的，這個遊戲背後的公司每年招的員工比例最大的就是學畫畫專業的人才！」

姑姑如遭雷劈。

我看著她精彩紛呈的表情。

有點想笑。

她一會兒哭，一會兒震驚，一會兒又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讓自己保持冷靜。

「老......老什麼？」

程旭理所當然道：

「老公啊！」

彼時，我貼心地走上前去扶起了差點暈倒的姑姑。

故作為難地看著她：

「姑姑，時代變了，現在我們要尊重每個人的性取向，愛自己所愛才是最重要的。」

程旭感動得不能自已。

「姐，還是你懂我。」

姑姑兩眼一翻，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對於她來說，兒子喜歡男生是最沉重不過的打擊。

畢竟她還指望著兒子能給她那局子裏的老公在我房子裏傳宗接代呢。

「媽，什麼年代了你還要歧視我的性取向？你要是不答應，信不信我現在直接死給你看！」

程旭直接將水果刀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姑姑欲哭無淚，一臉後怕。

隻得吃屎般地勉強答應下來。

程旭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終於麵露笑容，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還在和手機裏的戀愛遊戲男主們互動著。

姑姑抹著眼淚，向我哭訴：

「佳佳，你一定要幫我勸勸阿旭啊，他可是我唯一的骨肉......」

我表麵上連連答應。

心底卻啼笑皆非。

又想讓我當擋槍的冤大頭。

惡人自有惡人磨。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他們虛假的醜惡嘴臉，我一定要讓他們嘗嘗自食惡果的下場！

3

今天是元旦假期第一天。

一大早，幾個姨奶奶還有表叔姑母都來到了我家。

原本姑姑正在廚房裏切著水果。

可不知道為什麼端著水果過來的時候，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眼角微微一跳。

估計要開始作妖了。

果不其然，在幾個姨奶奶關心地詢問下，姑姑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聲音細若蚊蠅：

「我的一套金首飾不見了......」

「佳佳那麼懂事，我也不想給佳佳潑臟水，但確實是佳佳一回來首飾就不見了。阿旭一個大男人，總不至於偷拿這些吧？」

幾個姨奶奶齊刷刷地瞪向了我。

不用猜也知道，平日裏姑姑一定和她們說不少有關於我的壞話。

要是我昨夜沒聽到姑姑想要害我的那些話，估摸著還依舊是蒙在鼓裏。

傻乎乎地為自己辯解，然後給姑姑和程旭留臉麵，等這些親戚都走了再好好找。

最後即便在姑姑那裏找到金首飾。

我也不會懷疑她是在自導自演。

但現在，不會了。

姨奶奶們目露鄙夷。

「佳佳爹娘走得早，當時正好是叛逆期，誰知道有沒有長歪？」

「隻有小女孩才會惦記這些金首飾，依我看啊，隻有可能是佳佳拿的！」

我一聽這話，撇撇嘴，直接哭了起來。

那些親戚有些怔愣。

我哭唧唧地：

「各位姨奶奶，叔叔姑姑們，冤枉啊！當時我工作掙了第一筆大錢就立馬給姑姑買了一套金首飾。我現在工作也很穩定，既然想要收回來當初又何必要送呢？」

沒錯，姑姑這套首飾，還是她三番五次暗示我給她買的。

姑姑麵色一變：

「佳佳，你這畫畫的工作又能多穩定？」

姑姑話音剛落，我哭得更大聲了。

「姑姑，難為我們朝夕相處這麼多年原來你一直不怎麼信任我。」

「事已至此，直接讓親戚們在家裏搜吧！看看是不是在我房間搜出來！」

我很篤定姑姑沒有把首飾放到我的房間。

自從昨天之後我就十分謹慎，如若她出入了我的房間我必然心裏會警鈴大作，好好檢查一番。

所以她今天首飾可能根本沒變位置。

就上演一場漏洞百出的掩耳盜鈴。

果不其然，姑姑一下子急了：

「這種日子怎麼好讓外人搜家？多不吉利啊！」

姨奶奶一聽這話瞬間不樂意了。

「外甥女，現在我們就成外人了？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姑姑賠著笑臉：

「姨，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聽姑姑不樂意搜家，於是直接開始嚎啕大哭。

學著他們長輩的那一套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作孽啊！姑姑不信任我又不願意搜家，那我還怎麼自證清白啊？」

「不是我偷的！又不可能是姑姑自己偷自己，那就隻有可能是阿旭表弟了啊，反正他也是喜歡打扮自己，和小女孩一樣喜歡男生，為什麼沒可能偷首飾啊！」

我此話一出，全場靜默。

姑姑的表情上出現了一抹裂縫。

其他幾位親戚震驚地合不攏嘴，嘴巴張得仿佛能吞下一整個雞蛋。

我懊悔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向了一臉崩潰的姑姑。

「姑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4

姑姑強撐著朝那些親戚們笑道：

「怎麼可能？哪有這回事？」

「姨，阿旭這孩子是你們從小帶大的，他是什麼樣你們還不清楚嗎？怎麼可能會喜歡男生呢？」

親戚們的麵容上紛紛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畢竟好幾次家庭聚會程旭麵上都畫著濃濃的妝容和大紅色的口紅。

看起來和尋常男孩子還真不太一樣。

話語間，原本一直在睡覺的程旭忽然推門而出，激動大喊：

「哇啊啊，我今天十連抽雙黃蛋！老公我愛死你了啊啊啊啊！」

親戚們有些尷尬。

而姑姑麵色漲紅到看起來想在地上找條縫隙直接鑽進去。

程旭後知後覺地發現家裏來了很多親戚。

跑過來扭扭捏捏地和所有人嬌俏地打了聲招呼。

隨後吧唧一聲親了口姑姑。

「媽，肯定是你答應我轉專業被老公聽到了，我今天才會這麼歐，真的謝謝你~」

要說剛剛有些親戚還懷疑我是不是在說謊。

在看到這麼一副情形之後，他們瞬間不再懷疑了。

饒是姑姑平時再怎麼疼愛兒子，這個節骨眼上她也再沒辦法忍住心中的怒意。

她吼道：

「程旭，別一口一個老公，真給我丟臉！」

程旭微微一愣。

麵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後，他也憤懣地喊著：

「你什麼意思？又開始歧視我了是吧？」

「我們同性戀從來不是什麼特殊群體，而是象征著最純潔的愛情！」

說著說著，兩個人直接對罵起來。

眼看著事情愈演愈烈，原本還在沙發上一心一意磕著瓜子的親戚們紛紛開始勸架。

場麵熱鬧非凡。

而我卻在這個時候溜進了姑姑的臥室。

在她向來喜歡放最寶貝東西的抽屜裏找到了那一整套首飾。

一隻手拿著首飾套裝，另一隻手舉著手機錄像。

我一臉無辜地走到客廳：

「姑姑，金首飾不是在你的房間裏嗎？好像沒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