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沒搶到熏雞,室友哭得昏天暗地。
等我們好不容易托人幫她買到。
她又質問為什麼不是五香口味的,哭得更大聲了。
見我們疲憊又無奈,她抹著淚打嗝,
「沒事,不用理我,我就是有點淚失禁,真的。」
我們信以為真,決定冷處理,讓她冷靜一下。
誰知她反手把視頻剪輯發上網,指責我和另外兩個室友冷暴力,故意排擠。
於是我們被網暴,被人肉,被討伐。
最後抑鬱的抑鬱,慘死的慘死。
而她卻舌頭頂著上顎,猙獰大笑,「怎麼樣,你們的心現在是不是拔涼拔涼的?!」
再睜眼,又回到熏雞事件那一天。
1
「怎麼是燒雞,說好的熏雞呢?」
「難道我就不配得到一隻熏雞嗎?!」
再睜眼,隻見室友夏菲菲嘴巴一癟,眼圈紅了。
我飛快看向另外兩個室友,猛然意識到,我們重生了!
上一世就在這一天,我從草原旅遊回來,把給夏菲菲帶的熏雞錯買成了燒雞,她就又哭又鬧,胡攪蠻纏了大半天。
直到又是重新下單,又是好言好語。
她才一邊享受著我們的愧疚,一邊嚼著我們「跪著上供」的牛肉幹,勉強止住了淚水。
最後卻又一個反手,將我們剪輯成惡人,放到網上!
見我遲遲不開口,夏菲菲開始表演抹淚了。
「程穎,你是不是因為我的家境不好,看不起我,才故意買錯的?」
輕巧的一句,就將我架在了審判台上炙烤。
我捏了捏拳,冷聲道:「行,都是我的錯,好了吧?!」
夏菲菲這才滿意,嘴角傲嬌揚起,坐等我像以往那樣,繼續告罪求饒。
可這回,她左等右等,直到眼睜睜地看我將燒雞打包收走,這才嘴角凝住,急忙來攔,「你、你在幹嘛?!」
「幹嘛?拿走燒雞啊。」
「免得有人討飯還嫌飯餿!」
眼見到手的燒雞飛了,夏菲菲急了,一臉不滿地瞪著我。
好像很是不解,我怎麼突然就敢「忤逆」她了。
她馬上哭喪起臉,拉著另外兩人委屈控訴。
「你們都聽到她剛說什麼了嗎?」
「她不解決我的情緒就算了,還在這裏陰陽怪氣的!嗚嗚嗚!」
終於,一直沒有吭聲的室長站了出來。
「小穎,要我說,這事確實是你不對。」
「你怎麼能把燒雞拿回去呢?」
在瞥見夏菲菲一個勁地點頭附和後,繼續道:
「牛肉幹也要麻利收走才對嘛!」
「叫你敢惹我們小公主不開心!」
「你!」夏菲菲表情滑稽一滯,眼睛瞪得更大了。
偏偏下一秒,老幺又飛來一記補刀。
「就是,別忘了還有包包化妝品那些!」
2
等夏菲菲哭天搶地地衝出宿舍後。
我和室長、老幺就火速地抱在了一起,發瘋一樣又哭又笑。
原來,整治這種惡人這麼簡單。
隻要自己不做體麵人就可以了!
上一世,夏菲菲也是這樣,一天恨不得哭八百回。
明明我們已經掏心掏肺,很努力地照顧她的情緒。
平日裏不僅幫帶飯、請奶茶、拿快遞。
還好心地借她衣服、包包,甚至是衛生巾。
但隻要有一丁點沒順她的意,她就會委屈、掛臉、哭鬧。
利用眼淚騙來眾人的同情,再施加壓力直到我們投降。
在她眼裏,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
還別人錢時,哭。
弄壞了別人東西,哭。
就連撞衫了別人穿得更好看,也要哭。
考試前一晚,她哭著說自己失戀了,硬是拉著我們聊了一個通宵。
結果第二天我和另外兩個室友沒休息好,險些掛科。
她卻又美滋滋地跟對象複合了。
終於,我們明白了。
眼淚不是她的委屈,是她的武器。
於是不再理會。
可夏菲菲演技太精湛了。
她故意在走廊哭,在朋友圈裏哭,在學校表白牆裏哭。
最後還用一樁燒雞事件,引爆輿論。
不明真相的群眾被她的淚水迷惑,相信了她的剪輯,對我們發動了前所未有的審判。
最終我們三人,一個抑鬱,一個休學,一個在被圍堵中意外慘死。
她卻陰險大笑,醜態畢現。
「怎麼樣,你們的心現在是不是拔涼拔涼的?」
「活該你們,誰叫你們過得比我好!」
從那段慘烈的記憶抽離。
室長咬牙,「那種被吸血的日子咱不過了!咱們要支棱起來!」
我們仨堅定地對視一眼。
這回,必須以牙還牙,讓她得到教訓!
3
下午,夏菲菲陰著臉回到了寢室。
她晚飯也不去吃,就雙手抱胸,幹坐在床上生悶氣。
仿佛在等著我們像以前那樣哄她。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多看她一眼,臉色更難看了。
淩晨時分,她開始作妖。
不僅一邊酗水一邊哭。
還將一團團的衛生紙扔得滿地都是。
擺出一副誰都別想安生的無賴姿態。
換作以前,她這麼一鬧,我們早就求爺爺告奶奶地哄著她了。
必定又是北門她最愛的糕點,又是大牌化妝品的。
隻因我們一心想要息事寧人,維護寢室和諧。
二來也是真的沒有精力跟她耗了,隻想趕緊結束,早點睡覺。
可這一次,無人在意。
夏菲菲見狀,眼底的火燒得更旺了,開始變本加厲。
三十度的天氣,她「嘀」的一聲關掉了空調,然後外放恐怖電影。
睡眠質量一向不好的老幺在幾番輾轉反側後,終於忍不住在群裏問她能不能戴耳機。
她卻發了一個冷笑的表情包,配文——
【我偏要,你管得著嗎!】
4
我深吸一口氣,索性摘掉降噪耳機,下床。
夏菲菲斜睨著我,以為我是來道歉的,嘴角噙起一絲勝利的微笑。
我卻看也不看她,重新打開空調,叫兩人下來一起吃燒雞。
冷風將香味送到了寢室的每一個角落。
襯得某人肚子裏發出的那聲鳴叫,更加嘹亮、綿長了。
夏菲菲臉色一僵,麵紅耳赤,終於爆發。
她衝了過來,像潑婦一樣奪過桌上的燒雞,狠狠往地上一摔,惱怒大喊——
「你們變了!你們以前不是這樣的!」
隨後瘋了一樣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程穎,肯定是你唆使的!」
「你以為你是富家千金就了不起嗎?」
「要不是我,你怎麼顯示自己的有錢?你的優越感從何而來?!」
「你不感激就算了,還要合夥她們一起孤立我?!」
我被她的這番歪理氣笑了,但還是不接她的茬,淡定道:
「燒雞50一隻,微信還是支付寶?」
「還有,你剛提醒我了。」
「以前跟我借過的錢,限你今天之內,全部還清。」
夏菲菲一愣,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我。
就在這時,大群裏響起消息——
【@303,你們大半夜的鬼叫什麼,吵死了!】
機智的室長連連道歉,忙把群裏剛才的對話截圖發了出去,引來一片吐槽。
【大半夜不睡公放恐怖片?6。】
【......離譜。】
【什麼智障室友。】
夏菲菲頓時氣得臉色漲紅,恨恨跺腳。
最後隻能衝回床上,埋進被窩裏,尖叫發泄。
5
我們三個終於身心舒暢了一回。
但還是彼此提醒著,多加小心。
隻因夏菲菲是個報複心特別重的人。
隻要她難受了,她就會致力於讓所有人都不好過。
那天早上,我迷蒙著眼,擠了牙膏正要刷牙。
卻被一口刺激的芥末味掀翻天靈蓋,嗆得瘋狂咳嗽,眼淚直流。
下一秒,衝涼房裏正在洗頭的老幺也尖叫一聲,一臉痛苦地衝了出來。
「啊啊啊救命!洗發水裏有一股脫毛膏的味道!」
室長大吃一驚,飛奔過來,又是幫我拍打順氣,又是幫老幺衝洗頭發。
隻有一旁的夏菲菲幸災樂禍,發出尖利大笑,「報應,活該!」
麵對我們的憤怒質問,她吹著指甲,不理不睬。
還在聽到我們搬出輔導員後,氣焰囂張——
「放心!我已經先告了!看誰怕誰!」
引得我們三人麵麵相覷。
很快的,輔導員趕來了。
門口也擠滿了看熱鬧的同學。
一番檢查後,輔導員犀利的目光掃向我們四個,厲聲質問:
「牙膏被替換成了芥末,洗發水摻了脫毛膏,連毛巾都被沾滿辣椒粉......」
「這些惡劣的事情,都是誰幹的?!」
不等我們開口,夏菲菲已經泫然欲泣,先聲奪人。
「嗚嗚,老師,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自從她們三個孤立我後,我就沒碰過她們的東西......」
「再說了,我這麼做的話不是很蠢嗎,一眼就會被人識破了。」
室長氣結,馬上反駁,「那按你說的,我們自己下套還自己中招,那不是更傻嗎!」
「因為你們想嫁禍給我啊!」
夏菲菲啜泣著搶白,轉向輔導員。
「老師您不知道,她們三個合夥欺負我很久了。」
「上次不僅在大群裏汙蔑我......」
「還防賊一樣,當著我的麵把私人物品都上鎖了!」
「這些我都有證據!」
說著,就放出了我們警告她別碰我們私人物品的錄音。
麵對眾人齊齊投來的質疑目光,我心裏一沉。
剛想開口反駁,夏菲菲卻突然衝到我的書桌旁,在半開的抽屜裏精準地找到了一張小票!
「你們看,她這有芥末和脫毛膏的購買記錄!」
霎時間,我和室長、老幺都愣住了。
怪不得她巴不得找來輔導員。
原來,她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6
眾人嘩然。
目光中的質疑,頃刻間全部化作鄙夷!
「天啊,你們怎麼會這麼惡毒啊?」
「也太陰暗了吧!」
「今天敢放芥末,說不定哪天就敢投毒了......」
就連輔導員也眉頭緊鎖,咄咄逼人,「你們三個,還有什麼要說的?!」
話裏話外,仿佛已經認定了我們就是始作俑者!
室長緊攥雙拳,胸口急促起伏。
老幺同樣快急哭了,隻會笨拙地重複著「不是我們」。
隻有夏菲菲勝券在握,揚著滿是淚痕的小臉,眼底閃爍著得意的冷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
又是這種熟悉的百口莫辯。
以前就是這樣的。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隻要夏菲菲亮出眼淚的殺手鐧。
大家就會天然地偏袒她,維護她,就算我們有十萬張嘴也說不清。
但一次,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了。
我冷冷迎上輔導員的目光,疾聲說:
「沒錯,我們是不準她再碰我們的東西。」
「但這不是恰恰證明了,我們以前都好心讓她借用了嗎?」
「那請問,收回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問題?」
「難道誰哭誰就有理嗎?!」
輔導員張了張嘴,啞然了一瞬。
下一秒就被夏菲菲慌張搶過話頭。
「那小票呢?!小票你總不能抵賴了吧!」
在眾人依舊質疑的眼神中。
我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