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妹患有一種罕見病,她血型特殊,而我恰好與她血型相符。
一次意外,她急需輸血,未婚夫段祈攥著我的手腕,紅著眼哀求,“傾城,琉璃撐不住了…你就當救救我,行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強行推進了手術室。
是金融界赫赫有名的霍家家主——霍臨淵救下了幾乎被抽幹血的我。
他教我如何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站穩腳跟。
他說:“你的命比任何人都珍貴,我要親眼看著那些欺辱你的人付出代價…
可後來,我無意間聽到他和助理的談話,“霍先生,顧小姐的血液極其珍貴,但若強行抽取過量,可能會導致她終身貧血甚至器官衰竭…”
“無所謂。”
“我找到她,就是為了救琉璃。”
“如果不是她的血型特殊,她連站在我麵前的資格都沒有。”
原來,他精心布局的相遇,溫柔的低語,都隻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躺上手術台,成為繼妹的“活體血庫”。
既然如此,這個血庫誰愛當誰當。
1
裏麵的談話還在繼續,我手裏握著手機,上麵的最後一條信息是霍臨淵發給我的。
他說,晚上想早點兒回家,上次的姿勢讓他上癮…
我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還沒有來得及回複。
以往他說這些情話的時候,我都會羞澀一笑,從來不會拒絕他。
十分鐘之前我還在想著給他驚喜,此刻,我卻如墜冰窟。
原來,他所有的溫柔、所有的偏愛,都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走廊的燈光慘白,照得我臉色更加蒼白。
“你們要加快試驗的腳步,我不能讓琉璃出任何的意外。”
霍臨淵的聲音裏是我從未聽過的焦灼,“下周再抽400cc。”
“可是霍先生,上周才抽過300cc,顧小姐的身體…”
“按我說的做。”
“無論如何都要治好琉璃的病…不計任何代價。”
“我說過要護她一輩子的,段祈那個孬種,隻是比我早一步遇到琉璃而已。”
他拳頭重重的捶在書桌上,表情說不上來的懊喪。
不知道是為了沈琉璃的病情擔憂,還是為了段祈先一步獲得沈琉璃的心而氣惱。
我的淚水無聲滑落,淚眼朦朧中,記憶翻湧而來。
一年前,我無意間看到他書桌上的研究資料,是關於血清應用的。
他當時慌張地合上,說是為我秘密進行的研究。
“你看到的是初期方案。”
他把我抱到膝頭,手指卷著我的發梢,“你的血型特殊,我怕你以後出意外。”
“想針對你的身體研究一種藥劑,可以讓你永葆青春,還能有抵禦病毒的能力。”
“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每個月都要抽一回你的血。”
他歎息一聲,似是無奈又似是隱隱的心痛,“一想到,你要忍受針紮的痛苦,我就心疼的要命。”
“可是我又不想你以後出什麼意外。”
我忙捂住他的嘴,像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傻瓜,“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為了我做了這麼多?”
“沒關係的,抽好了,不就是抽我的血嗎?”
“抽多少都可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
我反而擔心他,“這個項目是不是要花很多錢?”
他避開我的視線,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深情,“錢是最不用在意的。”
“我隻要你健健康康的,能永遠陪著我。”
我埋怨他浪費錢,他卻捧起我的臉,眼神溫柔的能溺死人,“傾城,為了你,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義不容辭。”
胃部一陣痙攣,我猛地捂住嘴。
那些纏綿的夜晚,他喘息著說愛我的時刻,是不是都在計算著我的血?
而我卻像是個傻瓜一樣,心甘情願的被他當成試驗品,還在感謝著他的付出。
真可笑,他哪是願意為我付出生命,他是想要我的命為沈琉璃續命。
手臂上的淤青突然火辣辣地疼。
2
我鬼使神差地撫上那片肌膚,每次抽血後他都會輕柔的撫摸那裏,眼中都是糾結和痛苦。
現在想來,那大概是透過我這個珍貴的藥引子,替沈琉璃心疼吧。
手機又震了一下,是霍臨淵發來的新消息,“怎麼不回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望著天花板深呼吸好久,手指顫抖著打出一行字,“你為什麼要騙我?”
然後刪除,又重新輸入,“我們離婚吧!”
再次刪除。
最後,我什麼也沒回。
把手機塞回包裏,擦幹了眼淚。
我想徹底的逃離,回到家我就開始收拾行李。
機械地將衣物塞進箱子,手指觸到霍臨淵送的那件真絲睡裙,我猛地縮回手,曾經記憶太美好,此刻卻不忍直視。
玄關處突然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僵在原地,看著霍臨淵風塵仆仆地衝進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向來一絲不苟的襯衫也解開了兩粒扣子,領帶也不知道被扔到了什麼地方。
他看到我時,明顯長舒一口氣。
“你怎麼不回我信息?擔心死我了。”
擔心什麼?擔心我這個活體血庫跑掉嗎?
還是擔心我再也做不了沈琉璃的藥引子?
我死死掐住掌心,才沒讓自己咆哮出聲。
他快步走過來,溫熱的手掌貼上我的額頭,“臉色怎麼這麼差?”
曾經讓我安心的觸碰,此刻卻讓我渾身戰栗。
我下意識後退,後背撞上衣櫃。
霍臨淵的眉頭皺得更緊,伸手想要擁住我,“出什麼事了?告訴我好不好?”
他的擔憂演得真像啊。
那雙總是深情凝視我的眼睛此刻盛滿焦急,嘴角繃緊的弧度恰到好處。若不是親耳聽見那番對話,我大概會再次沉溺在這虛假的溫柔裏。
“沒事。”
我聽見自己說,聲音飄忽得不像自己的,“隻是有點累。”
他突然捧住我的臉,拇指擦過我的眼角,“哭了?”
我這才發現眼淚不知何時又流了下來。
多可笑,到了這種時候,我的身體還在為他背叛我。
突兀的笑聲從喉嚨裏溢出,帶著哽咽的顫音。
霍臨淵愣住了,他的神情出現了一絲裂縫。
精於算計的霍總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發笑。
他帶著困惑,“傾城?”
我笑得彎下腰,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地板上。
再聰明的女人,遇到愛情都會變成傻子。
而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傻的那個。
我想質問他為什麼騙我?
我以為他真的愛我,我投入了全部身心,可他的救贖卻充滿了算計。
那句質問在舌尖打轉,在我還沒有問出口的時候,霍臨淵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想也沒想的就接起。
3
我聽不清電話裏說了什麼,但是我看到他驟變的神色,焦急的神情,好像是發生了一件讓他始料未及的大事。
“什麼?!”
他手指無意識收緊,捏得我生疼,“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甚至來不及再看我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就往外走,“琉璃出車禍,急需輸血!”
我本能的用手抵住門框,心裏像是破了個大洞,“我不想去!”
霍臨淵回頭,眼神陌生得可怕,“別鬧,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你妹妹現在需要你。”
“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的聲音抖得厲害,可眼神卻死死盯著他。
時間在這一刻好像靜止了,空氣也凝固了。
霍臨淵冰冷的看向我,滿眼失望,“琉璃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他的神情令我心如刀絞,“沈琉璃不是我的妹妹,上次因為救她,我差點兒被抽幹了血。”
“難道我是她的移動血庫嗎?”
“我為什麼要一次一次犧牲自己救她?”
“之前是段祈逼我,現在連你也要逼我嗎?”
霍臨淵攥緊了拳頭,就那麼陰沉的看著我。
我以為他會朝我揮拳,可是他轉瞬便掏出了手機。
屏幕亮起,裏麵是一張借款協議,借款人是我的哥哥顧傾江。
“你哥哥半個月之前剛從我這裏借了三個億,借款的名義是項目合作。”
“實際上那個項目是子虛烏有,我完全可以告他詐騙。”
“救不救琉璃隻在你的一念間,而告不告你哥哥,也在於你今天的選擇。”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周身泛起一陣寒意。
我沒想到哥哥會向霍臨淵借這麼多錢,更沒有想到霍臨淵會拿這件事來威脅我。
他不緊不慢地把手機收回,修長的手指輕輕整理著袖口,仿佛剛剛撕開的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隻要你乖乖配合,他這筆錢就不用還了。”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活在他的掌控中。
哥哥是他拿捏我的籌碼,那些所謂的愛情,不過是麻痹我的毒藥。
我僵立在原地,渾身無法動彈。
他突然上前一步,溫熱的手掌貼上我的後頸,像過去無數次安撫我時那樣。
“傾城…”
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呼吸輕輕拂過我的耳垂,吐出的話冰冷而殘酷,“別逼我用更狠的手段。”
這個曾經讓我安心的動作,此刻卻讓我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感覺毛骨悚然。
多麼諷刺,我像個囚籠中的小鳥,從一個牢籠進到另一個牢籠,逃也逃不掉。
“病人血壓過低!”
“血氧持續下降!”
“準備緊急輸血!”
4
醫護人員焦急的呼喊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飄忽忽,不真切。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透明軟管,一點點流出我的身體,意識也跟著漸漸模糊。
霍臨淵站在一旁,正和醫生低聲交談,目光時不時落在血袋的刻度上,眉頭微微皺著,滿臉都是焦急,仿佛是嫌棄輸血的速度太慢。
“1000cc不夠。”
他擰緊眉頭,語氣不容置疑,“至少需要1200cc。”
醫生麵露難色,猶豫著開口,“霍總,顧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抽…”
“抽。”
霍臨淵幹脆利落地打斷他,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先救琉璃要緊。”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天花板上的燈光分裂成無數光點,晃得我眼睛生疼。
“再堅持一下。”
他輕聲說,拇指輕輕摩挲我的手背,聲音裏帶著一絲哄騙,“很快就結束了。”
我的嘴唇動了動,想問他有沒有一刻是真的愛過我,但最終,我隻是無力地閉上眼,任由黑暗將我一點點吞噬。
隨著血液的流失,記憶如走馬燈般在我腦海裏閃現。
他第一次救我時,眼中真切的關心。
他在我發燒時,徹夜不眠的悉心照顧。
他在我生日那天,單膝跪地,深情款款地說想照顧我一輩子…
原來最痛的,不是發現所有溫柔都是假的。
而是明知是假的,卻還貪戀那一點點溫暖,自欺欺人到最後一刻。
“病人出現休克症狀!”
“快停止抽血!”
嘈雜的喊叫聲中,霍臨淵的聲音格外清晰,像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刺進我的心裏。
“再抽200cc,琉璃還不夠。”
“你們繼續抽,不要停,我去看看琉璃…”
有人掀開我的眼皮用手電筒照射,可我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寒冷從四肢向心臟蔓延,我好像被扔進了冰窟,渾身凍得麻木。
我想起小時候看過的科普,人說失血而亡的最後時刻,會感到異常的溫暖。
騙子。
明明這麼冷,冷到了骨頭裏…
醫療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心跳停止!”
“準備電擊!”
............
“搶救不過來了,病人已經停止呼吸了…”
“宣告死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