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懷孕三個月，丈夫小青梅的狗死了。

他們逼我肚子裏的孩子給狗陪葬。

青梅哭的不能自已，

“當初說好了等孩子出生，就讓搖搖陪著長大的。”

“現在搖搖死了，它自己在下麵會很孤獨的。”

丈夫心疼的抓著她的手，狠心看我，

“孩子還可以再要，婷婷的狗隻有一條。”

我失望的看著他們，眼角無聲滑下淚。

我被他們強硬的送進了手術室。

手術結束後，我找律師擬了一份離婚協議。

1

我回家時，天已經快黑了。

屋裏開了燈，房間裏有人說話的聲音。

“逸飛，你說搖搖會不會喜歡這個小衣服？”

“下次我們燒給它好不好？”

“嗯，搖搖會喜歡的，婷婷的眼光真好。”

高逸飛和齊婷婷坐在沙發上，正一起看著一個手機。

齊婷婷幾乎整個人都蜷在高逸飛懷裏，親密無間。

高逸飛目光溫柔寵溺，幾乎對齊婷婷的要求有求必應。

“逸飛，我有點想搖搖了。”

齊婷婷忽地傷神起來，高逸飛立刻把她抱在懷裏安慰。

“它在天堂過的很好的，而且還有它的小主人在陪它呢。”

“嗯。逸飛，你真好。”

齊婷婷側過頭，親了一下高逸飛的臉。

高逸飛親昵的想要回吻過去，轉過頭卻看見了我。

“你回來這麼不出聲？”

他忙起身過來扶我。

“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很難受？”

我做完手術出來，高逸飛和齊婷婷誰都不在。

醫生告訴我，是我的丈夫帶走了那個剛剛成型的孩子。

他們兩個一起離開了醫院。

看見齊婷婷發的朋友圈我才知道。

原來他們離開時給那條狗和我們的孩子買墓地合葬去了。

我扔下包，沒有理他。

而是看著齊婷婷坐在沙發上捋著頭發。

超絕不經意的露出頸側的親吻痕跡。

我知道，那是高逸飛留下的。

他說過，齊婷婷從小在國外長大，很適應國外的禮儀。

譬如，親吻臉頰，頸側，擁抱等。

他很好的在和齊婷婷習慣那些禮儀。

齊婷婷總是故意在朝我宣誓主權般，經常在我麵前親吻。

“她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指著穿著性感睡衣的齊婷婷。

“之前都是搖搖陪她，搖搖現在沒了，我不放心婷婷自己住。”

“她回家看不見搖搖會傷心的。”

高逸飛解釋著，語氣裏都是對那隻狗的遺憾不舍。

可之前我偷偷養一隻小狗帶回來時，他卻很厭惡。

“每天工作已經很累了，還要養寵物，你很閑嗎？”

“給狗買什麼衣服，有那時間你不如打扮一下自己。”

“真是煩死了，整天叫喚什麼！吵得不讓人睡覺。”

那時，他總和齊婷婷一起討論小狗，我以為他會很喜歡。

原來隻是喜歡她養的那隻而已。

後來，我們那隻小狗被送走了，我再也沒自作主張養過寵物。

2

“所以，她以後會住在這裏？”

我壓抑著心裏所有的怒氣，平靜的問他。

“嗯，我想等婷婷適應之後再搬出去。”

我冷笑了一聲，抬手直接摔了桌上的杯子。

再也克製不住我所有的怒氣，猛然在此刻悉數爆發出來。

“可是這是我們的家，她狗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想要孩子，好，我可以順從你們把孩子打掉。”

“我沒想到你們竟然還會想出給狗陪葬這麼荒唐的理由。”

“高逸飛，你是不是瘋了？！還有你齊婷婷，你們就是一對瘋子！”

“瑤瑤姐，你別生氣。”

齊婷婷瞪大眼睛無辜的看著我，害怕的縮在高逸飛懷裏掉眼淚。

可轉頭，她卻在高逸飛看不見的角度朝我挑釁的笑。

“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我現在也很難過。”

“不過你放心，搖搖會在下麵好好陪著它的小主人的。”

“它很聽話的。”

齊婷婷帶著哭腔說這話，高逸飛更心疼了。

“舒瑤！好好的你發什麼瘋？”

“你剛做完手術，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但你也別給臉不要臉。”

“孩子沒了咱們還可以再要，搖搖隻有一個，你知道婷婷多傷心嗎？”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高逸飛，認識他七年，我從沒想過他居然會是這副模樣。

“好了婷婷，我們不跟她一般見識。”

“你不是想吃樓下那家火鍋嗎？我們現在去吃。”

高逸飛哄著齊婷婷出門，關門的刹那冷冷看著我。

“你自己在家好好反思反思吧。”

“我居然會娶你這麼一個沒有愛心的人。”

門徹底被關上，好像徹底隔絕了我們彼此的距離。

我和高逸飛是相親認識的。

初次見他，溫文爾雅，一舉一動都彬彬有禮。

那本是一次應付家裏的相親，可我們都無法遏製對彼此的心動。

我們開始談戀愛了。

剛談戀愛的第一天，我知道了高逸飛還有個青梅竹馬。

兩年後我們結婚。

婚禮當天，我知道了高逸飛的青梅養了一條狗。

名字叫做搖搖。

和我的名字同音。

而且是我和高逸飛確認戀愛關係的那天，他們一起撿到領養的。

雖然我心裏有點不舒服，但我並沒有在意。

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時，高逸飛很愛我。

他會在我來姨媽疼得死去活來時溫柔的照顧我。

會在紀念日和我的生日給我製造浪漫的小驚喜。

也會處處體貼我，心疼我。

為此，我可以接受齊婷婷偶爾的存在。

可我沒想到，齊婷婷會多次利用那條狗叫高逸飛出去。

3

我曾歇斯底裏和他吵過架，他卻說，

“搖搖是我和婷婷一起撿到領養的，我不能不管。”

“舒瑤你別無理取鬧。”

“在你眼裏那隻是一條狗，但在婷婷眼裏那是她的命根子。”

漸漸的，我也習慣了那條狗的存在。

戀愛兩年，結婚五年，我們終於有了愛情的結晶。

我沒想到，高逸飛會因為齊婷婷，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看著空無一人的家，我默默擦幹眼淚。

拿起手機給律師打電話。

“我決定好了，請盡快幫我擬定離婚協議書，越快越好。”

高逸飛，我不要你了。

客廳裏的狼藉我沒管，隨便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覺。

半夜的時候，我是被吻醒的。

我睜開眼，看見高逸飛的臉。

我把他的手拿出來，翻了個身並沒說話。

高逸飛卻不依不饒的抱住我。

“你怎麼還生氣了？”

“婷婷一直跟搖搖相依為命，她的狗突然死了她接受不了。”

“反正家裏還有空房間，她住下來這幾天還能照顧照顧你。”

看著他殷切盼望的眼神，我隨意點了點頭。

得到我同意，他更興奮了，頭在我頸窩蹭來蹭去。

“老婆你真好！”

我無神的看著屋頂，沒阻止他。

“高逸飛，我今天剛做完手術。”

高逸飛動作一頓，幫我拉好衣服蓋上被子。

“是我不好，老婆我抱著你睡。”

齊婷婷徹底在我們的家裏住下來了。

我每天都能看見她和高逸飛同進同出。

好像，我才是這個家裏的客人。

他們還一起把我們的家，裝扮成了齊婷婷家裏的樣子。

還給那條死去的狗做了個靈堂。

就在我精心為我的孩子準備的兒童房裏。

“瑤瑤姐，我真的很想為搖搖做點什麼，你不會介意的吧？”

齊婷婷抱著我給我的孩子準備玩偶，無辜的看著我。

高逸飛就站在門口，指揮工人把那張兒童床搬出去。

“舒瑤很大度的，她隻會心疼你失去了搖搖。”

我捂著心口，明明告訴自己別再生氣。

可還是抵不住心像是被針尖密密麻麻紮著的疼。

我慘然一笑，“不介意。”

“瑤瑤姐果然大度。”

齊婷婷高興的笑了一聲，果斷且迫不及待的把手上的玩偶隨著垃圾扔出去。

4

那間屋子真的被他們做成了靈堂。

擺著的黑白照片除了一條狗，還有的孕檢單。

那張單子，是我們的孩子存在過的證明。

沒過幾天，高逸飛帶回來一條新的狗。

和搖搖一般無二。

“我看婷婷這幾天沒吃多少飯，應該還是在想搖搖。”

“希望這條狗會替代搖搖陪她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高逸飛牽著那條新狗，眼裏盡是對齊婷婷化不開的擔心。

可齊婷婷哪裏是在為狗傷心，她隻是白天吃外賣吃的太多而已。

這幾天，他一直在擔心齊婷婷，害怕她傷心過去。

卻沒有一句關心的我話。

我沒說話，隻笑著，

“都依你。”

“老婆，你真善解人意。”

高逸飛高興的衝過來親了我一口，

“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

“對了，老婆，你幫婷婷洗一下貼身衣物吧。”

高逸飛不經意的提起，

“這幾天婷婷一直在哭，都沒心思照顧自己。”

“我們多擔待一下。”

話音落下，齊婷婷剛好抱著衣服出現，眼睛通紅的看著我。

“麻煩瑤瑤姐了。這個需要用涼水洗。”

齊婷婷還剛好指著褲子上的血漬。

我沒接，隻看著高逸飛。

“高逸飛，我剛做完手術，不能碰涼水。”

“沒有關係的吧？”

高逸飛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齊婷婷。

“瑤瑤姐，你有點矯情了吧。”

齊婷婷不滿的把衣服丟在門口，嘀咕著。

“國外的女人做完手術也沒你這麼嬌貴啊。”

“你都養這麼多天了，早就好了，還裝什麼。”

高逸飛立刻來了底氣，半威脅半哄著我給她洗衣服。

我徹底心死，慘然一笑，

“好，我洗。”

律師的離婚協議書擬定的差不多了，我看了一眼日期。

怔在那裏好久。

居然，剛好是我們結婚紀念日的前一天嗎？

我打印好離婚協議書回家，卻發現他們不在。

連行李也沒有。

我打電話過去問才知道，原來高逸飛帶著齊婷婷旅遊去了。

所有怒氣和失望在此刻，居然隻化為無奈的笑意。

可笑我這麼多年，覺得高逸飛是個良人。

他們是一周後回來的。

還給我帶了禮物，是一隻小狗玩偶。

“瑤瑤姐，你看這像不像搖搖？留給你做個紀念。”

齊婷婷笑嘻嘻的把玩偶塞在我手裏。

我隨手丟在垃圾桶。

齊婷婷的臉色瞬間變了，無助的回頭求助高逸飛。

“舒瑤，你幹什麼？婷婷好心給你帶禮物，你就這麼辜負她？”

高逸飛把玩偶撿了回來，還特意撲了撲不存在的灰塵。

“你滿腦子都是婷婷和她的狗嗎？”

我壓下翻湧的情緒，抵住快要失控的淚。

“高逸飛，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高逸飛一愣，看了一眼日期後忙道，

“對不起，我看婷婷最近心情太不好了，所以陪陪她散散心。”

“紀念日而已，我們可以以後再過。”

說著，他就要過來抱我。

這是他一慣哄人的手段。

我躲開他的擁抱，拿出離婚協議書拍在桌子上。

“不用了，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