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場家族聯姻,我和陳心蕊餘生都活在彼此的記恨當中。
婚後,在我五十生日那天,她在蛋糕裏下毒。
我們臨死前,她吐著血看向我,癲狂的大笑。
“三十年前,你逼我嫁給你,現在我解脫了,我就是死也要和阿良葬一起。”
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
竹馬再暖,也終究抵不過天降新鮮。
再醒來,看著陳心蕊不厭其煩的試著婚紗。
我掏出DR鑽戒,扣上蓋子,默默放在梳妝台前。
記恨了三十年,就從此刻結束吧。
陳心蕊,往後餘生再也不見。
1
“這麼多婚紗,你幫我選一套滿意的吧,我已經試累了。”
陳心蕊疲憊的語氣響起。
迎上那雙厭世的目光,她眼裏除了疲憊,還有重重的血絲。
這一刻,我愣在了原地。
這是聯姻後,我逼她嫁給我的前夜。
那晚回去,她要跟父母斷絕關係,吵的不可開交。
但最後,她還是妥協了。
沒等到我的回答,陳心蕊蹙眉,把婚紗樣圖丟給我。
“讓我來試婚紗,我同意了,你倒是給句準話,選哪套?”
“我時間寶貴,明天婚禮沒開始前,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別耽誤我好嗎?”
她語氣不耐,沒一點好臉色給我。
深吸一口氣,我推開婚紗樣圖。
坦然開口:“不試了。”
“夠了杜鑫!你不是小孩子了,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是你要挾我爸媽,逼我嫁給你,我已經答應了!”
“你還想耍什麼花樣?婚紗我試了幾十套,你一句準話都沒有,這婚還結不結?你是在耍我嗎?!”
陳心蕊胸口激烈起伏,憤怒的樣子都那麼好看。
我站起來,伸出雙臂,溫柔的說:“心蕊,可以抱一下嗎?”
陳心蕊狐疑的看著我。
她不明白我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也沒問我緣由。
片刻後,陳心蕊皺眉走上來,緩緩張開了懷抱。
就在這時,化妝間的門被推開,一道溫怒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心蕊......”
我回過頭,許良捧著玫瑰花呆立在門口。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陳心蕊,眼中的情緒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看到這一幕,陳心蕊的心立馬慌了。
她提著婚紗,匆忙跑到許良跟前抱住了他。
“阿良,你聽我解釋,我有苦衷......”
不等她把話說完,許良就將她推開了。
玫瑰花散落在地。
許良一臉慘笑:“心蕊,我都看見了,今後我絕不會來打攪你們,祝你幸福。”
他踉踉蹌蹌的逃離現場。
看著許良失魂落魄的身影,陳心蕊的心都碎了,抓住許良的手。
她滿眼怒火的瞪著我,指著我鼻子吼道:
“杜鑫!你還是個男人嗎?為了得到我,你竟設計讓阿良難過?我都答應嫁給你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你太讓我失望了!”
此刻的她眼裏失望透頂。
就跟上一世一樣。
哪怕結婚三十年,我掏心掏肺的對她好,可她依舊不領情。
那顆心比冰川還硬難以融化。
我心中輕歎。
再不願麵對現實,也必須接受事實。
從頭到尾,陳心蕊就沒愛過我。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撞南牆,不如回頭放過自己。
也放過她。
2
想通後,我釋然的笑了。
“陳心蕊,我還你自由,去找你的阿良吧,我不要你了。”
聞言,陳心蕊一怔,狐疑的盯著我。
她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放手。
但,她也懶得想。
此刻,陳心蕊擋在許良身前,皺著眉警惕的看我。
“杜鑫,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要是敢傷害阿良,我發誓永遠不會原諒你,到死都記恨你一輩子!”
她小心翼翼護著許良的舉動,觸動著我的心臟。
這是我從未擁有過的守護。
我苦澀一笑,將梳妝台上的鑽戒交到她手裏。
“走了,祝你們幸福。”
說完,我轉身離開。
路上,人們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我。
時刻提醒著我,一切都結束了。
上一世,我整顆心都給了陳心蕊。
我用全部的愛去融化她那刺骨的寒心。
可得到的結局是,她得知許良鬱鬱而終後,拖著我一起陪葬。
拋開心中的思緒。
我吐出一口濁氣,剛準備回家,大姐的車就停在了我麵前。
車窗緩緩滑落,大姐和煦的衝我一笑,招了招手。
“上車。”
我愣了一下,被大姐拉進了車裏。
大姐認真的看著我,語重心長的說:“阿鑫,誠伯說你不娶陳心蕊了?”
我點頭。
大姐沉吟片刻,半開玩笑的說:“既然這樣,你跟我去京都,董事的位置早就給你留好了。”
聞言,我陷入了沉默。
杜家事業遍布全球,京都隻是國內的總部。
大學畢業時,家裏就想送我出國留學,接管國外的公司。
可那時,我的心在陳心蕊身上,總會以各種理由回避。
後來大姐幫我出了個注意,讓杜家和陳家聯姻。
或許是怕陳心蕊拒絕,大姐給陳家定了條件。
拒絕我,杜家就會吞掉整個陳家。
當時,陳心蕊答應嫁給我,我還天真的以為真的得到了她。
可結果卻是,得到了她的人,心也不屬於我。
上一世的經曆讓我明白,真心喂狗,並不會得到感激。
還會被反咬一口。
念頭通達後,我點頭笑道:“姐,我都聽你的,現在就回去收拾,立馬出發。”
大姐欣慰的笑了:“好,爸媽早想你過去,你收拾好我親自送你。”
把我送回家,我就開始收拾行李。
家裏東西很多,收出來後,我的東西就隻有一個小行李箱。
更多的是陳心蕊的。
關於她的東西,我也一件沒帶走,全都整理好放在櫃子裏。
等一切都準備好,我便帶著行李下樓。
不巧的是,下樓後,陳心蕊挽著許良的手臂,有說有笑的迎麵走來。
看到我拖著行李箱,陳心蕊眼中閃過詫異。
接著便一臉笑容的對我說:“杜鑫你要走了?今後我們還是朋友吧?”
我平靜的點頭。
陳心蕊溫柔的笑道:“不管以後你去了哪裏,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哥,謝謝你放手成全我們。”
她幸福的笑著,看向許良,甜蜜的靠著他的臂膀。
“對了,你有胃病?阿良給你準備了胃藥,他說你平時忙飯都忘了吃,一直記得你有胃病,所以特意買來感謝你的。”
話落,許良把胃藥遞給我。
看著麵前的藥瓶,我鼻尖酸楚,內心苦澀無比。
夫妻三十多年。
為了這個家我拚搏,想給她更好的生活。
工作起來,廢寢忘食,同事都勸我別太拚,身體要緊。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胃病。
可陳心蕊從來不過問,連一日三餐,都是辛辣刺激的口味。
我胃病發作,疼得死去活來。
她從來沒有一句關心的話,還經常埋怨。
“年紀輕輕吃這麼多藥,我看你身體早晚得廢!”
“自己抽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別染了什麼病,傳給我!”
“你怎麼吐血了?你要死別死在家裏,晦氣!”
前世,陳心蕊各種怨恨的話,像電影一樣在眼前播放。
明明一句關心,就能避免。
沒想到卻在我放手後,她從許良那裏才知道我得了胃病。
“不需要了。”
我沒有接,隨口一說。
見我不領情,陳心蕊臉上的笑容一滯。
皺著眉說:“杜鑫,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好歹算我半個哥!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幸福嗎?”
“阿良說你有胃病,我還專門讓他買了,你不接他的心意,難道我的麵子也不給?”
話落,許良衝她搖了搖頭,語氣責怪:“心蕊,怎麼跟哥說話的?”
他客氣的笑著,對我說:“鑫哥,心蕊性子就是這樣,你別見怪。
她本意是好的,隻是著關心的話說出來讓人不適應,你多理解理解。”
多麼默契啊!
這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忍不住自嘲。
杜鑫你怎麼這麼傻?
上一世為了她,不求回報的付出了一輩子。
到頭來人家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最後還拉著你陪葬!
真的值得嗎?
3
我看了眼許良,一句話沒說直接離開。
陳心蕊去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眼含怒火,把藥塞進我手裏。
用命令的口吻說:“杜鑫!這藥你必須收!阿良的心意你敢拒絕,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
若是以前,我甚至會為她在意我而開心。
可我選擇放手後,心裏不再有她,根本不會有半點留念。
我抽出手,隨意丟掉藥瓶,默默轉身離去。
陳心蕊氣得顫抖,衝上來還想繼續指責我,卻被許良拽住了手。
他看著我,搖了搖頭:“心蕊,讓鑫哥走吧,這樣他心裏好受些,畢竟我們馬上要舉行婚禮了,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聞言,陳心蕊咬著牙看向我的背影。
她眼神掙紮,最後朝我大喊:“杜鑫,我跟阿良的婚禮明天舉行,你一定要來祝福我!”
她的聲音帶著期盼,我渾身一顫,停下了腳步。
回頭看向陳心蕊,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
這一刻,我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我點頭回應。
“好,就算人不到,禮也一定會到。”
陳心蕊後麵說了什麼,我根本沒聽見。
離開後,我上了大姐的車。
路上我什麼話都沒說。
半路我像是想到了什麼,給誠伯發了條信息。
讓他把家裏的鑰匙換了,陳心蕊的東西全都打包好。
或許是因為放下了,我難得睡了個好覺。
等到京都時,爸媽給我辦了接風宴。
一家人閑聊,吃完就逛街壓馬路。
這樣的氛圍很溫馨,很溫暖。
我這才明白,幸福其實很簡單。
睡覺前,大姐敲門進來,她把當初給陳心蕊定的條件,全都告訴了我。
“阿鑫,當初我自作主張,你有沒有怪我?”
大姐把書麵協議擺在我麵前。
我搖頭:“怎麼會。”
見大姐眼中有懊悔,我指著協議笑了。
話題一轉:“姐,這些東西沒意義了,燒了吧。”
大姐神色複雜的看著我,歎了口氣:“不管怎樣,我還有爸媽都是你堅實的後盾,你做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
大姐把書名協議推到我麵前:“你現在想通了,那就拿去徹底做個了斷吧。”
話落,我看著大姐認真的眼神。
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啊。
既然想做個了斷,那不如斷的更幹淨些。
4
婚禮當天。
陳心蕊邀請了業界名流,很多有頭有臉的大佬都去捧場了。
大家議論紛紛,宴會廳裏一片喜慶。
司儀拿起話筒:“下麵,請新郎新娘入場!”
隨著宴會大門緩緩推開。
陳心蕊穿著潔白的婚紗,滿眼歡喜的望向舞台。
她走到舞台上,柔情的看著許良。
四目相對,仿佛忘卻了周圍的一切。
“阿良,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陳心蕊眼含熱淚,衝到許良的懷中。
霎時,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幸福的燈光聚焦在兩人身上。
這時,一個老人緩緩起身,走到舞台前。
陳心蕊注意到了他,一臉吃驚的問:“誠伯,您這是?”
誠伯是爸媽派給我的管家,從小看著我長大。
他衝著陳心蕊慈祥一笑,顫巍著手,從懷裏掏出協議遞給陳心蕊。
“阿鑫讓我傳話,他祝你永結同心,幸福美滿。”
聽到這話,陳心蕊慌忙望向舞台下,像是在尋找什麼。
見狀,誠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當著她的麵撕毀了協議。
“阿鑫說了,他跟你之間需要徹底有個了斷,往後餘生你們不會有半點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