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洛塔爾打暈,他都一直認為對方不過是個新人傭兵而已。
洛塔爾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胃不停翻湧著的他隻是想盡量保持不動,不說話,不呼吸,不做多餘的動作。
不過唯遇到麻煩的話,又是另外一回事。
先不說答應了某個麻煩的獸人……
不過,果然還是很難受,該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還是什麼,稍微一動,胃部的壓力瞬間就上升了。就因為這樣,他隻好選擇了最為直接和快速的解決方式,看似幹淨漂亮地一拳將西裝男放倒。
之所以說成是“看似幹淨漂亮”,是因為手接觸到對方臉上油膩肥肉的感覺,導致洛塔爾的惡心感又進一步上升了。
稍微有點壓製不住了,似乎隨時會爆發出來,洛塔爾想到自己應該用劍的,反正也沒有開刃。
對付手無寸鐵的人,自己同樣不會使用武器——這樣的騎士道並不在他的行為準則裏。
洛塔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沒有要回到座位上去的意思,他不知道現在動了的話,會不會發生可怕的事。
他僅僅是為了壓製快湧上食道的的反流,但在其他乘客的眼中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勇敢地站出來拯救了柔弱少女傭兵先生——原本應該是這樣。
本來應該會有鼓掌致敬,或者一起歡呼三聲之類的行動吧,這裏卻沒有一個人敢帶頭,原因自然是洛塔爾本人。
就這麼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態,黑著一張臉,再加上他全身都是黑色,散發著惡質的氣場,給人的印象就如同惡魔一般。
誰會主動接近惡魔呢?
客艙安靜到了極點,已經能聽到浮空船運轉的聲音了。
氣氛令人難熬,對絕大多數乘客而言是如此,當然,就“難熬”這一點來講,洛塔爾也是一樣的。
這樣安靜的客艙中,突然響起了女乘務員的聲音。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駕駛室的門鎖上了,也聯絡不上駕駛員。”
似乎是唯正在詢問浮空船遲遲沒能降落的原因。
不管什麼原因,都要讓駕駛員立刻把浮空船降落到地上,就算是強迫的也沒關係,洛塔爾的手緊緊捏成拳,他已經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踏出的每一步都散發出巨大的壓迫感,洛塔爾帶上斷劍,緩慢而堅定地踩過西裝男的身體,朝駕駛室的方向走去。
民用的浮空船一般是三層結構,最上層是板甲及觀景台,中層是客艙,底層則是駕駛室和貨艙。
踏出客艙,沿著金屬材質的樓梯往下,經過了關閉著的貨艙卷簾門之後,洛塔爾很快就來到了駕駛室外。
幾乎是用砸地敲了敲門,但沒有回應,握住把手試圖打開也沒有成功,看來是從裏麵鎖上了——正如女乘務員說的那樣。
浮空船正常運行著,說明駕駛員應該還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那究竟是為什麼遲遲沒有降落?
此刻的洛塔爾並沒有思考這種問題的餘地。
人在忍耐到極限的時候,就會自然地遵循“自我感覺優先”的規則開始行動。
不能用撞或者踹的,如果不小心傷到駕駛員就完了——這種最低程度的理智還保留著,洛塔爾取下斷劍,連續兩次斬擊,利用斷劍的斷麵部分,將駕駛室的金屬門輕鬆斬斷。
賠償什麼的,浮空船落地之後就跟他無關了,他可不是會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等著對方找上門的人。
斷裂的門因為重力的作用下墜,駕駛室內的情形暴露無遺。
露出了吃驚中夾帶著疑惑的表情,拿著手槍的可疑男子,以及站在操作台前控製著浮空船,被挾持的駕駛員,發生了什麼可想而知。
然而洛塔爾可沒閑工夫想這麼多。
“你——”
可疑男子的口中甚至沒能吐出完整的話來。
沒有多餘的思考,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金屬門落到地板上發出巨大噪音的同時,洛塔爾單手抓住可疑男子的臉,狠狠砸在了駕駛室的牆上,接著,以恐怖的眼神向驚魂未定的駕駛員傳達了降落的命令。
他沒辦法說話,開口的話,大概會吐在駕駛室吧。
正當洛塔爾想著駕駛員是不是能明白的時候,船身的輕微晃動讓他迅速將這個問題拋到了九霄雲外。
“唔……”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也不能指望剛從被挾持的情況下解脫的駕駛員還能有多精細的操作,對吧。
浮空船剛在空港停穩,早已就緒的大都治安官們立刻湧了進來。
到達目的地之後沒能立刻降落,是因為匪徒挾持了駕駛員並以此為要挾,要求釋放他在監獄中的同伴。
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匪徒卻被洛塔爾解決掉。
說起來也並不是什麼太複雜的事件,不過這對洛塔爾來說怎麼都好了,地麵萬歲!
疏散乘客之後,浮空船被暫時加以管製以檢查是否有匪徒留存的危險物。
檢視的工作有條不紊,一名身穿黑色士官服的年輕人步入了駕駛室。
“中尉。”
工作中的治安官們立刻向他敬禮。
年輕士官點了點頭示意他們繼續工作,然後看向了其中一名治安官。
“是你說有事要報告?”
“是的,中尉。”
這名治安官看上去相當老練,但他此刻卻顯得有些緊張。畢竟,麵前這位中尉的風評,他跟其他人一樣,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
“我檢查駕駛室監視器的時候發現了這個。”
老練的治安官說著,讓出了位置。
年輕士官瞟了一眼監視器旁邊凹進去的牆麵之後,才將視線轉向監視器屏幕。
“關於這個男人的事……我覺得有必要向您報告一下才行。”
治安官一邊解釋,一邊看向士官,發現他正盯著屏幕,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畢竟是帝國那邊的……”
“你有沒有跟其他人說過這件事?”
年輕士官打斷了他的話。
“目前還沒有,我想立刻向中尉報告,所以……”
“嗯,很好。”
士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把這個刪掉,報告上隨意一點就行了。”
治安官遲疑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長官的意思。
“明白了。”
“對了,這個男的,你們沒有留下他吧?”
“沒有,我們衝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類似的人,畢竟有三方協定製約著,就算發現他,我們也不好擅自動手。”
治安官如實回答。
“好,我知道了,繼續工作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