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殘宮裏隻有錦玉陪著我,她性子向來沉穩,我從未聽過她與人這樣爭吵過。
“娘娘還懷著身孕,你這是做什麼?傷了龍嗣你有幾個腦袋砍?!”
“嗬,龍嗣?她肚子裏懷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宮裏都傳開了,也就你還把她當娘娘。”
“閉嘴!妄議後妃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呸!”小宮女把食盒扔在地上,“你以為你還是皇後身邊的紅人嗎?你現在連個屁都不是,廢後本來就沒人伺候,你巴巴的往上湊那是你的事但是你要敢耽擱我給你派的活兒,你就等著挨打吧!”
“你——”
我推開門,錦玉及時閉了嘴,小宮女白了我一眼。
“愛吃吃,不吃就餓著,這秋殘宮好久沒打掃了,勞煩娘娘好好收拾,奴婢晚些時候再來看。”錦玉擔心的看了我一眼,衝她說:“你什麼態度?”
“奴婢是領旨辦事,宮裏的規矩向來如此,有些人啊還是早早適應的好,別總把自己當主子。”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冷笑一聲走了。
錦玉站在台階下,溫柔的笑:“娘娘,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您還有我呢。”
我回她一笑,走下台階撿起地上的食盒。
“娘娘,別......”
我手指一頓,食盒裏隻有兩個餿饅頭,上麵泛著青黃的黴。
我怔怔的看了半響。
錦玉忍了好一會兒,自責極了:“都是錦玉沒用。”
我眨了眨發澀的眼睛,無所謂一笑:“瞎說什麼呢,錦玉是最好的錦玉。”
我輕輕為她拂去臉上的淚,拍了拍她的頭:“你若是能尋得其他差事就去做吧,別把精力浪費在我這兒。”
“奴婢哪也不去。”
最後錦玉還是被叫走了,宮裏規矩多,哪裏能由得我們來。
我盯著桌上發黴的饅頭從白日看到了晚上。
宮女說她是按旨意辦事。
殷晝當真那麼狠心?當真要做得那麼絕嗎?
這可是他的孩子,是我們第一個孩子啊。
我輕輕拍著小腹,盯著天上那輪弦月自語:“你父皇不會不要你的,他不會的。”
可是母親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哢——屋頂瓦片輕微的響動,我立馬吹滅了蠟燭躲到門後,悄悄從頭上摘下一根素簪。
一個黑衣人從窗口進來,腳步輕慢,宛如夜魅。
她直直朝著我床鋪的方向走來,我屏住呼吸,手裏的簪子握得更緊了些。
我算著自己能從她手裏跑掉的幾率有多大。
秋殘宮清冷,位置很偏,即使我現在跑出去呼救,可能還沒等到人來,就被一刀封喉了。
所以我決定先發製人。
黑衣人掀開我被褥那一刻,我毫不猶豫的刺向她。
但我想得太簡單了,她輕鬆反手就抓住了我。
看清她的樣子,我眼底的驚恐逐漸轉變成了驚訝而後又成了驚喜。
“休瑤?”
“姐姐。”
我拉著她看了又看,她臉色蒼白,身上還帶著傷。
“你怎麼在這兒,大哥呢?”
休瑤的眼神暗了。
“我和大哥鎮守邊塞,不久前軍營副將突然帶著心腹圍攻我們,義父留下的將士被下了藥我們雙拳難敵四手,大哥為了護我離開......”
她垂下眸子,“沒了。”
我一口氣堵在心裏,一時間沒了力氣跌在地上。
休瑤跪在地上,她雙眼通紅:“我是個逃兵,但我現在不能死。是狗皇帝發的密旨,是他殺了大哥!是他滅了褚家滿門!等我報了仇,親自去找大哥賠罪。”我
咬著舌尖,不讓自己哭出來。我白著一張臉抓著休瑤的手,搖搖頭:“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