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我吃,我聽話的,別殺我,別毀了我的臉......”
“你——”
頭頂被一片陰影籠住,有女子嬌聲低呼,我隻是悶著頭抓著殘羹,嚇得手都在簌簌發抖,隻是滿手血淋淋實在駭人。
終於,那道男聲沉沉響起,“怎麼回事?”
我澹然舉眸,不知道自己的淚痕是不是恰到好處。
趁著間隙打量這對狗男女——傳聞中的男主楨王蕭湛,身量高大精壯,站姿挺拔,必然常年身在軍中,而他所配為親王綬帶,上麵是銀非金,看來是外姓封王。
媽的,手握兵權又能打,的確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女子身量纖纖,論容貌倒是出水芙蓉、我見猶憐,隻是稱不上什麼絕色美人,說句不要臉的話,單看相貌最多小家碧玉,和秦毓差得遠。
所以,原主到底是被下了蠱中了毒,非要吊這棵要命的歪脖子樹?
掌事嬤嬤先我一步惡人告狀,“主子爺明鑒,老奴隻是給秦姑娘送飯......”
蕭湛意蘊不明地撫摸著腰間綬帶,不置一詞。
倒是那白蓮......不對是白月光趙綰綰,她的小鹿眼頃刻間如受驚一般,眨巴眨巴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姐姐,我已經原諒你了,你又是何苦和自己過不去,一定要尋短見呢?”
空氣中短暫被畫了休止符。
我脊背一陣發涼——所以趙綰綰一開始便是兩手準備,即便我不和這嬤嬤吵鬧起來,她照樣能往畏罪自戕上引。
而這個狗男人已然認定了“我”居心叵測,辯與不辯,大抵都沒用。
果然,蕭湛散漫輕笑了一聲,“這麼想死?”
是想你死。
我暗中咬牙,仍慢慢地往口中送著殘羹剩飯,其實挑上麵的倒也不臟,主要是手疼,握著什麼都疼的鑽心,眼淚順勢一顆兩顆地往下掉。
他似乎被我的態度所激,俯下身來捏著我的下巴,說實話,武將出身的壓迫感的確強大,我聽到男人的聲音裏已有殺意,“你敢不答?”
“我說了,王爺會相信嗎?”
他微微眯眼。
我展開鮮血淋漓的手掌,“妾已無家世,更無親眷,罪名累累,淪落到了如今的境地,還有什麼呢?”兀自苦笑一聲,“隻有殘命一條,不敢不顧。”
餘光所至,趙綰綰臉色一僵。
不幸中的萬幸,狗男人是狗,但不蠢,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誰強誰弱一目了然。那張冰山臉雖然毫無憐惜之意,但還是一揮手,“找郎中來。另外,不中用的下人,不必留在府上了。”
方才頤指氣使的嬤嬤慘白了臉色,被兩個家丁幹脆利索地拖了下去。
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狗係統壓根就沒給我讀卡記憶、作出防禦的時間,本來我院中換了新的侍奉的人,我還覺得她們多少安分點時日吧?
在毫無防備地吃了晚飯之後,睡意便沉沉襲來。
隱隱約約之間,我聽到了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睡意正濃,我懶怠起身應付,隻是胡亂翻了個身,“就寢不用你們伺候......下去吧......”
然後,我的肩膀上,搭上了一隻,孔武有力的手!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我受驚之下半睜開眼,竟然發覺這個男人他喵的不是狗王爺啊!!
“大哥!”我掐著自己的手腕噌地翻身而起,然而緊隨而來的是腦袋一陣一陣的眩暈,差點沒再倒下去,“圖財可以別害命!你要多少?我的所有家私都給你!”
然而那男人滿身酒氣,隻是盯著我,盯得我發毛。
“對不住了——秦小姐。”那人隻是低聲說。
隨即,一雙大掌直接向我抓來!
別說我中的這勞什子藥,渾身上下拎不出三兩勁兒,就算是平日裏,這麼個彪形大漢我也打不過啊!我一麵奮力掙紮,一麵張口咬住了他的手掌,在間隙之中飛快地說道,“你是受人指使、被迫的吧?作惡之前先喝酒壯膽,看來足下並非心中所願了!”
男人稍稍一愣。
我一指窗外,語速飛快,每個字都爭先恐後地往外蹦,可謂求生欲爆表,“是,我如今見罪於王爺,可上次因為膳食惹出的事端就撤換了侍女,說明我對他尚且有用。你當真用強於我,憑王爺殺伐決斷的性子,他焉能饒你?你背後的主家又敢不敢保你?”
他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轉眼間已然將我的寢衣撕出一大道口子,這下,眼中是徹底被勾起了不死不休的狠勁兒了,“總之她答允會付藥錢救我妹子,死之前能與如此尤物雲雨一番......老子死也值了!”
我他媽的......
誰能來告訴我,這本書裏還有沒有一個正常人啊?有嗎?
“大哥!”我叫道,“罷了罷了,看你妹妹也是苦命人,我總之是活不長了,若你那幕後主子反悔,你豈不白白送死?我僅存家私就在床下,但求你給我個痛快,可好?”
今日之事實在蹊蹺,從悄無聲息的下人到飲食,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趙綰綰又是怎樣的神情在籌謀布局這一切?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窮凶極惡是真的,男人那雙眼如烈火一般燃燒的惡念。哪怕他有千萬個理由——
他妹妹的命就是命,我的命難道不是嗎?
男人下意識一隻手鉗製住我,大半個身子便探了下去在床底摸索。
我的心底泛起蒼涼冷笑,與此同時,燈火逐次通明,照亮了窗外的亭台樓宇。
細碎的腳步自長廊由遠及近、紛至遝來,直到將近房門處,才傳來一聲,“王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