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將軍府的嫡女,為了複仇,做了大太監肖雲心上人的替身。
不過沒什麼,他也是替身。
肖雲見到我的心上人時,他說:“或許,我該喊你一聲弟弟?”
肖雲來的時候,身後跟了兩個小宮女。兩個丫頭一看見我,馬上就爬過來抱住我的腿,要我饒了她們。
這是怎麼了?不記得她倆得罪過我。
“把你倆剛才的話,再向素汐姑姑重複一遍,她不追究,我就放你們走。”肖雲開了口。
她倆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又說了一遍,然後抖做一團。
哦,無非是罵我不要臉,為了上位,去爬總領太監的床。
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真是無趣。
拔了舌頭送去刷恭桶好了,不用再回內院伺候了,在那兒刷一輩子吧。
兩個丫頭麵如土色,不停地磕頭求饒,見我不為所動,咒罵脫口而出:“林素汐!你會下地獄的!”
地獄?我早就見過了啊!
劊子手的刀落在孩子、女人細細的脖頸上,腦袋骨碌碌地滾了一地,鋪天蓋地的血,護城河的水啊,都被染紅了。
前一晚還牽著我的手,喊“阿姐”的妹妹,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個無頭的血窟窿。
那全都是我的親人啊,誰看了會不瘋,我早就瘋了。
萬餘口枉死的族人,陰差陽錯隻留下我一個。
別說去爬總領太監的床了,隻要能報仇,我什麼都可以做。
困在浣衣局裏洗不完的衣服堆裏,抬眼看到遠處的玉蘭樹下,立著一個人。
心突突狂跳,是楚澤!我心心念念的楚澤,他回來了。
忍不住站起來,想要奔過去,一下碰倒了腳邊的洗衣盆,冷水打濕鞋襪的觸感,讓我清醒了。
不是他......不是那個喜歡站在玉蘭樹下等我的楚澤。
那人被這邊的聲音吵到,視線掃了過來,還沒等他開口,浣衣局的姑姑一腳踢到了我的膝窩,拳頭和巴掌密集地落在我身上:“你個小賤貨,笨手笨腳的,還不趕緊道歉,驚擾了肖總領。”
踉蹌地跪在滿地的汙水裏,不堪入耳的罵聲迎麵砸來。
肖雲信步走來,他對我說:“你抬起頭來。”
他明確對我表示出了興趣,我當然毫不猶豫地攀了上去。
肖雲讓我到他身邊來。
他十分坦然地告訴我,看到我,會讓他想起心裏麵的那個人。
太監心裏也有人嗎?不重要,隻要知道他能幫我就行了。
作為皇上身邊最信任的太監,掌握著後宮和暗衛,至於是不是替身,有什麼要緊?
有好心的宮女勸我不要去,她們說給太監當老婆,很苦的。
不如安心洗幾年衣服,等到25歲放出宮,就可以跟家人團聚,嫁個好人家。
我不需要嫁人,也沒人等我團聚。
她們不知道,跟肖雲在一起,根本就不苦。
真正苦的是,你每天晚上閉上眼,都會被死去的親人質問:為什麼你還活著?為什麼你還沒有為他們報仇?
真正苦的是,我的大哥為了北境的邊界,被敵軍馬踏成泥,連入殮都做不到;我的二哥,在城門外被射成了刺蝟,卻背著叛徒的罵名;我的父親,五十歲高齡還要披掛上陣,捷報回京卻被誅了全族。
更何況,肖雲並不折磨我,他隻是把我靜靜地擺在那裏,讓我陪著他而已。
而且,他長得,實在是太像我的楚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