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親晚會上,私生女衣衫不整的指認我:“姐姐我不跟你搶陸琛哥哥了,你不要給我下藥讓我被流氓玷汙了好不好,放過我,求求你!”
陸琛泛著潮紅的臉上,滿是不耐。
說我作風問題,把我下放去了民風彪悍的深山。
三年來,我為了吃口飽飯,破舊的房子內擋不住形形色色的村民,奮起反抗卻被打斷了一條腿。
好在,我考上了大學。
但沒想到,我又回到最初的牢籠,不見天日。
1.
再次回到城裏時,正好趕上蘇晚和陸琛的訂婚宴。
我被人惡作劇似的趕到宴會的角落,戲謔的盯著我微微隆起的小腹。
人群種有人問起,我是誰。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想起:“她啊,你都不知道,別看她現在這副落水狗的喪門樣兒,三年前可是家屬院裏張揚熱烈的紅玫瑰啊,不少男人的夢中情人呢!”
我沒有去分辨說話的人是誰。
常年挨打虐待已經讓我養成了瑟縮膽小的性子。
我從沒有想過要來的。
我隻是需要回城辦理資料,在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安靜剩下孩子。
昔日對我照顧有加的親戚不在以寵溺的姿態親近我,而是滿嘴調笑的戳著我的心窩子。
父親揚起手刪了我一巴掌,語氣厭惡。
“下放三年,本就是讓你去贖罪的,還委屈你了?你害的晚晚不能生育,今天讓你回來參加喜宴,你還不樂意了,甩臉子給誰看呢?”
“看來還是沒有吸收教訓,沒有我們家鬆口,憑你也配考上大學?”
我被一巴掌甩到門口,因為跛腳站不穩,一手捧著肚子,一手下意識的找尋支撐。
手不經意的碰到了一雙筆直健碩的大腿。
人群中有人嗤笑:“林虞還是一如既往的放蕩,一天沒有男人都不行啊,看看摸著舊情人都撒不開手了。”
“我可聽說啊,一分錢就可以上她一次,賤的很,也不知道肚子裏是那個野男人的種吧,啊哈哈哈。”
聽聲音我知道,那是大院裏高中時期追過我的某個紈絝二代。
我低著頭,早些年的傲骨已經蕩然無存,隻有刻入骨血的卑微。
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啜泣聲,骸的我靈魂都在顫抖。
“姐姐,你還是不想放過我是不是,你三年前你害我不能生育,為什麼一回來還要抓著我的未婚夫不放?還挺著肚子回來刺激我,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對不對?”蘇晚穿著剪裁得體的紅色旗袍,啜泣起來,我見猶憐。
我的手如觸電一般的收回,垂著眼無助的搖頭。
長時間的沉默,換來的是繼母毫無情麵的拖拽。
“你給我滾出去,你來做什麼,又想了什麼辦法想要害我的親女兒?”
我慌亂的站起身,想要往門外走去。
酸澀的鼻子還是忍不住湧出眼淚。
人人都有母親護著,而我的母親在哪裏呢?
母親要是還在,看著如今的我被惡語相向,會不會願意信任我哪怕是一點一點的心疼我呢?
“站住,既然來了,遲到三年的道歉,該還了。”男人冰冷的語氣還是穿過我的大腦,令我心藏猛然一滯。
見我不講話,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直接強硬的捏著我的下巴,迫使我狼狽轉身。
那一瞬間,我似乎想起了當年的狼狽無措和屈辱。
我奮力掙脫醉酒的流氓逃回大廳的時候,蘇晚已經在繼母懷裏哭的聲嘶力竭,端坐在沙發上的陸琛麵色潮紅的讓隨行的軍醫注射鎮定劑。
醫生貼心的安慰蘇晚不要太過於傷心,因為藥物原因,蘇晚以後也不能生育了,想開點。
她們大罵我賊喊捉賊,控訴這些年對我的好都給到狗肚子裏。
而我希冀的目光投降跟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時,想要解釋,這一切不是我做的,我是什麼人他還不了解嗎?
可是陸琛麵色冷漠,冰涼的看著我:“你不想嫁給我退婚就行,沒必要找流氓來毀掉晚晚,你得嫉妒害的一個女孩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力,你真該死。”
那時我就知道了,我蒼白的辯解有多麼無力。
我跪在大廳,被父親拿著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讓我認錯。
我咬死牙關,恨恨的看著衝著我偷笑的蘇晚。
聽著他們宣告對我的懲罰。
代替蘇晚下鄉到最貧窮落後的山溝溝。
當夜,我就這樣兩手空空的送到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獄。
我曾經引以為傲的美貌,成了村民發泄的資本。
彈奏樂器的手指,常年做著繁重的體力活而扭曲變形。
受不了折磨,反抗逃跑,卻被抓回來打斷雙腿。
雖然經過我簡單的固定,那雙跳芭蕾的腿也成了一個跛子。
好在我被退伍的軍人救下,他 鼓勵我重新拿起書本,考上大學。
收拾了那些欺負過我的人,把我保護的很好。
“沒事的沒事的,姐姐不想道歉就算了,事情都過去了,我隻是不能生孩子罷了,不要在難為姐姐了。”蘇晚紅著小兔子般的眼睛,輕輕拉了拉陸琛的袖子。
陸琛的目光遊離在我隆起的肚子上,眼神更加噴火。
“你就這麼生性淫蕩,為了報複你的父親妹妹跟野男人苟合?”陸琛的語氣加深,握著我的肩膀不住的搖晃。
加深的力道似乎要將我捏碎。
我慌亂的流下眼淚,在陸琛愣神之間,迅速掙脫,跪在地上,瘋狂磕頭。
“姐姐你不用為了刺激我故意找男人懷孕的,你根本沒有結婚,你到現在還想騙父親,騙陸琛哥哥,你到底想做什麼?”蘇晚哽咽著就想要昏死過去,被陸琛一把攬住。
陸琛好看的眉毛一擰,立馬找來了隨行的軍醫。
“晚晚有個好歹,林虞你賠命!”
“本身就是林虞自己下賤,被野男人搞大了肚子,還跑來揚武揚威。”某個親戚嘴裏吐出一堆瓜子皮,不屑的看著我。
“就是就是,哪裏像我們晚晚,清新脫俗還善解人意啊。”
2.
瞬間,三年前的那種無力感使得我渾身冰涼。
我一個人人喊打的壞女人,怎麼鬥得過權勢呢?
父親看到後一腳把我踢開:“滾開,別耽誤了我家晚晚的訂婚吉時。”
“就是就是,你還真當你是大院裏高貴的大小姐呢?都成了爛貨了,在城裏當婊子都沒人稀罕。”
“害的晚晚沒了生育功能,現在人家訂婚還跑來揚武揚威,這種人怎麼也得開除學籍才對。”
眾人指指點點。
隻有我猛然想到,對啊,我得走,萬一被陸琛做手腳開除了學籍,那麼我該怎麼辦。
我忙不迭的點頭,狼狽的想要離開重重圍觀的人群。
陸琛
一旁的繼母看著這一幕,滿意的勾唇笑了笑,隨即走上前來打圓場:“既然這樣,林虞你當著大家的麵兒欺負我女兒,正好今天大廳內唱歌的人感冒了,你來頂替吧,畢竟你也沒有錢隨份子。”
我惶恐的搖搖頭,眼睛裏都是水霧。
想要越過人群,逃出去。
這一切陸琛都看在眼裏。
他看著一旁的麵色發白的蘇晚,逐漸蘇醒,淩厲的眼神直接掃視過來。
“你還愣著做什麼,去啊,別不是還端著你大小姐的架子,覺得自己值千金一曲,還是說你看不起我們陸首長 啊!”
“對啊,早就聽說林虞的嗓音被教授說是天籟,別不是看不起我們啊!”
人群中有人起哄。
可是我卻心底湧起無盡酸澀。
眼前這個我青春期唯一的悸動,感謝他在我十三歲那年跳進冰窟把我救出來。
十八歲,高中畢業,我詢問他,我是否可以追求他。
他沒有說話,冷峻的臉上,多了一絲溫柔。
隻是握著我的手,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
為了追求他,知道他有胃病,我用彈鋼琴的手給他煲湯。
直到蘇晚的出現,我發現陸琛也會笑。
他會耐心的跟囑咐蘇晚天黑就趕快回家。
蘇晚一句沒看過電影。
陸琛就拋下我,帶著蘇晚去影院包場。
我內心苦澀,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
可是我不甘心,我有我的驕傲。
陸琛可以不愛我,為什麼不可以明說?
直到那天事發,我還是想試探一下有沒有人會在乎我,會愛我。
“你自己去,還是我親自請你?”陸琛可以釋放的官威直接把我思緒拉回。
我張了張嘴後,又遲鈍的搖搖頭。
是啊,我不願意,我沒做過的事情,不可以承認,我討厭那些惺惺作態的人,更別提為他們唱歌了。
一時間,周圍人議論紛紛。
“怪不得林虞總一進門開始都沒有講過一句話呢,原來是個啞巴啊。”
“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我告訴你,這女的最會裝了。”
我沉默的站在一邊,聽到這些議論。
我甚至不在如同三年前一樣希冀陸琛理解我,信任我了。
“嗬,姐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死性不改,你以為騙大家你是啞巴,大家就會信嗎?誰不知道你愛惜自己的嗓子如命,恨不得每天用天價藥材保護嗓子。”
蘇晚哀哀的靠在陸琛的懷裏大聲控訴我。
我扶助肚子的手指不住的顫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
陸琛一把把哭泣的蘇晚摁在懷裏,目光如炬的看著我。
助手會意,上前伏在我耳邊小聲警告:“既然不想唱歌,那就去跳舞吧,記住,從現在直到訂婚儀式結束,不然你的大學名額,可就保不住了。”
我知道,今天是沒辦法逃脫了。
陸琛替蘇晚扶正發髻上的珍珠發卡,手拉著手走向會場,對著來賓致歉。
兩人背影,郎才女貌很登對。
“別看了,咱也走吧?陸首長說了,就看你跳到芭蕾舞,沒問題吧?林小姐。”助理嗤笑的催促著我。
回過頭,我需要那個名額的,我不想回到那個令我午夜夢回想死都死不成,如同附骨之蛆山溝溝。
我麻木的拖著那條跛腿,走向舞台。
那個我向往的舞台,曾經夢想進入文工團,苦練十幾年芭蕾,害怕自己不夠出彩,還找老師學習唱歌,我有理想,有目標。
想要成為領舞,領唱,積極向上努力變得優秀,然後發光發熱。
我的前半生,美好,明媚,積極,是a市大部分女孩的榜樣。
3.
天鵝湖的演奏回蕩在大廳,讓我恍如隔世。
控製著跛腿,一圈一圈的旋轉,跳躍,身下的鮮血染紅了褲腿。
在我注意到地下幾個看熱鬧故意過來想要找機會羞辱我的群眾眼裏滿是驚恐。
我釋然的笑了,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這個世上。
我感受到肚子劇烈的疼痛,不受控製的猛然縮在地上。
助理卻不耐煩的走過來,翻了個白眼,發泄似的踢了踢我的肚皮:“蘇小姐說的沒錯,你果然故意來惡心人的,居然在蘇小姐的訂婚宴上見紅,你趕緊滾起來,給我繼續跳?不然我看你還有沒有機會去上大學了。”
我顫抖著唇,繼續爬起來,隨著旋律搖擺,每走一步,我都如同立在刀尖上。
然後在趕來看熱鬧的蘇晚麵前,產下一個死胎。
血水染濕了我的褲腿,一個巴掌大的肉團滾落 舞台。
一聲尖銳的叫罵,伴隨著重重的一腳,將我踹下舞台,徹底遠離那個孩子。
“姐姐,你就這麼恨我,非要在我的人生大事上,詛咒我,惡心我嗎?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嗎,那是條生命啊,沒想到你這麼惡毒,你在殺人!”蘇晚踩著小皮鞋,驚恐的捂住眼睛。麵色因為過度激動而隱隱泛白。
“林虞,你怎麼敢?”陸琛青筋暴起,冷若寒霜,大步走來一腳把我踹下舞台,令我猛然吐出一口血。
心臟的鈍痛令我呼吸一窒。
父親和繼母也趕到現場,都掩著鼻子,鄙夷的看著我,似乎再說我怎麼這麼下賤,這個時候還搗亂,活該被踹。
“這麼不檢點,真不知道有那所大學敢收!”父親白了我一眼,憤恨的上前甩了我一巴掌:“畜生啊,從今天起,你林虞既然願意隨母姓,那就不在是我蘇家的孩子,我們蘇家隻認蘇晚一個閨女。”
“女婿啊,別動氣,這個賤人就是看不得的我們蘇晚和你過得好,打出去就行了。”
繼母也上前想要安慰一下受到驚嚇屈辱的蘇晚。
“哎呀,流產可不是小事啊,要不要先送醫院啊。”一個大媽到底於心不忍,小聲開口建議。
繼母冷笑:“這死丫頭騷浪的樣子,別再勾引醫生,禍害了人家好青年。”
那個大媽終究是沒在在開口。
一個高大的人影擠進人群,樂嗬嗬的看著我:“嘿嘿,賤女人,你給我生孩子,嘿嘿,生八個。”
男人高高壯壯,嘴裏流著口水,手腳都不利索,目光死死的盯著我癟下去的肚子。
“大家見效了,這是我兒媳婦,誰知道怎麼跑到軍官大老爺麵前了。”身後一個眼神精明的老頭笑嘻嘻的打圓場。
在目光觸及我身下的一灘血的時候,瞬間不淡定了,上前狠狠甩我一巴掌,拿著紅彤彤的煙袋子,毫不留情的戳在我的眼睛上。
皮肉焦烈的聲音,令一些小姑娘害怕的低下頭。
我哀嚎不出來,淚水瘋狂分泌 ,我的心也徹底死了。
我知道我沒有光明的未來 了,陸琛,父親,繼母,還有蘇晚,和這對父子也不會放過我, 我跑不掉了。
“你是誰?”陸琛警覺的看著麵前邋邋遢遢的父子倆。
“官老爺,我是牛頭村的村長啊,這不是兒媳婦答應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我才答應她來城裏逛逛,結果衝撞了您的喜宴,要不您打她幾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唄!”老頭諂媚的想要遞上煙袋子,獻寶似的想要陸琛賞個麵子。
“趕緊帶著你兒媳婦滾蛋!”父親察覺陸琛麵色不對,立馬催促父子倆抓緊拖著我走。
陸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目光裏似乎有些許失落,但還是語氣不善的說:“既然這樣,就帶著你兒媳婦去醫院好好看看吧,別在做出什麼令人作嘔的事情來。”
一旁的傻子,興衝衝的用腳一下踩爆那個肉團,笑嘻嘻的拍拍手大聲叫喊著好玩,好玩。
我絕望的留下眼淚,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頭上前抓起我的頭發,直接拖著我走,血水在身下劃出痕跡。
蘇晚皺著眉毛,柔聲安撫盛怒的陸琛。
“琛哥,沒事的,我不怕羞辱,隻要能嫁給你,我就滿足了,姐姐恨我就恨我吧。”
蘇晚的話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站住!”陸琛一聲爆嗬,止住了正要拖著死人般的我踏出大廳的父子。
“你欺負晚晚,必須道歉!”
那對父子,轉過頭來,諂媚的點頭哈腰:“對對對,道歉是應該的,對不住給位哈,對不住這位小姐,都是這個賤女人自己的注意,等我回頭扒他一層皮,嘿嘿。”
“我需要林虞女士,向我的未婚妻道歉,一句遲到三年的道歉?”
老頭狐疑,不解回答:“嗯?她是個啞巴啊,啞巴怎麼道歉,不如讓她下跪吧!”
陸琛錯愕,似是探究般的看向我。
蘇晚憤恨的瞪著我,不安的抓緊陸琛 的衣袖。
我強支起身子,忍著痛,唇畔咧出一個笑。
拖著跛掉的腿,一步一步的走到蘇晚麵前,微微彎腰。
眾人看著我鞠躬九十度,準備道歉,神色古怪的盯著蘇晚。
是不是太過於殘忍了一些。
就連蘇晚也略略挺直脊背,期待著我遲來的道歉。
可惜,她沒機會了。
4.
我掏出早早就藏在身上的小刀,狠狠的對著蘇晚的胸膛怒懟。
血花四濺,哀嚎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