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完晚上的兼職,
已經過了門禁時間。
我照例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後門的牆頭,
側身將一條腿往下夠,我正欲翻身而下。
腳尖突然踩到了什麼。
經過早上的教訓,
我趕緊低頭查看,
結果,
再次撞進了校霸墨色翻湧的眸子。
他倚牆而立,下顎線緊繃,
抬首直勾勾地望著我。
所以......
我剛剛是踩他腦門上了?
這個可怕的事實讓我不寒而栗。
背後頓時升起一股涼意,
冷汗嗖嗖直冒。
孽緣啊!
誰知道他會大半夜跑這來抽煙啊。
我僵硬地尬笑,
悄咪咪往外挪,心虛地想溜。
不料,
淩厲的男人用力掐滅指尖的火光,猛地握住我的腳踝往下一拽。
“一天惹老子兩回,還想跑?”
“我錯了!”
失重下墜,
我失聲驚呼,雙手下意識地亂抓。
下一秒,
我跌坐在草堆上,
手裏還攥著他半褪的褲子。
耳根子燒得發燙,連脖頸都泛著燥意。
像是一腳踩空樓梯,
一顆心懸在半空,
我慫得像隻鵪鶉,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校霸眯了眯眼,俊臉冷得不像話,牽了牽唇角似笑非笑。
“這麼主動?下午沒滿足你,是哥哥的錯。”
語調戲謔輕佻,卻隱隱含著慍怒。
“不不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你在這兒......”
我慌忙鬆開手,磕磕巴巴地解釋。
“怪我?”
他輕輕挑眉,淡淡蹦出兩個字,又痞又野。
利落地提起外褲, 他一手懶散地插兜,整好以暇地看我。
“不不不,怪我怪我。”
我急地快哭了,嗓音染上了些許哭腔。
坊間傳聞,裴寂心狠手辣,一人能幹翻一群黑社會,惹他的人都沒好下場。
我這一天惹他三回,估計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嗚嗚嗚,
我還沒看夠帥哥呢,不想英年早逝啊。
我承認我做的不對,但我真的不知故意的嗚嗚嗚。
看著他冷冰冰的模樣,
我越想越怕,又有點委屈,忍不住抽噎起來。
“哭什麼,哭什麼,嚇你幾句怎麼還哭了,明明是你惹我,怎麼搞得像我欺負你似的。。”
看著我的淚花,裴寂慌了神,竟有些局促,僵硬地開口。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幹嘛這麼凶。”
情緒上來了,我大著膽子抽抽嗒嗒地回嘴。
“老子平時就這麼說話的,怎麼就凶你了。”
裴寂似乎受不了女生的眼淚,雖然依舊嘴硬語氣卻柔和了許多。
看他吃這套,我哭得更起勁了,
使勁裝可憐。
“好好好,我不和你計較了,你快別哭了。”
裴寂揉了揉眉心,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我從地上拉起來。
“真的?”
如蒙大赦,我驚喜地抬頭,一下止住了哭聲。
裴寂看著我這換臉速度,一時間哭笑不得,點了點頭。
“不會把我抓起來打一頓,也不會把我賣掉?”
我眼巴巴望著他,心裏還是有點緊張。
“什麼亂七八糟的,別聽他們亂傳。”
裴寂劍眉微蹙,舌尖煩躁地頂了頂腮幫。
“好的好的,感謝學長大人不記小人過,那小的就先走了。”
看他有些不悅的表情,我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賠笑。
咱就是說,見好就收,抓緊跑路。
誰知剛邁出去兩步,
耳邊就響起了裴寂清冷的嗓音。
“站住。”
他......不會反悔了吧......
心跳一頓,腦海中閃過一千種慘烈的死法。
深呼吸,
我艱難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僵硬地轉身,顫聲問“咋了?”
“怕我?”
語調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含了笑意和玩味,尾調上揚,
壞壞的,撩人的緊。
心臟不可控製地躍動,分不清是為什麼。
路燈昏黃的光勾勒出裴寂清雋料峭的輪廓,流暢像是一筆而成的速寫,
青青的胡茬融在朦朧裏。
低垂的睫毛投下一片斑駁,忽明忽暗。
頭微垂,肩寬頸直,細碎的黑發散落在額前,
遮掩了神情,倒顯得微挑的唇角格外張揚。
落拓不羈,痞帥恣意,卻又莫名有些寂寥。
寂寥,
我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感受嚇了一跳。
永遠前呼後擁,勝券在握的校霸也會孤單嗎。
見我沉默,裴寂自嘲似得輕歎了一聲,低得我幾乎聽不見。
暈開絲絲縷縷的苦澀。
我的心臟猛然收縮,
突然有一種想抱抱他的衝動。
我真是瘋了。
“快回去吧。”
裴寂沒在意我的啞然,
兀自將外套係在我的腰間,大步離開。
粗糲的指腹擦過腰間的軟肉,留下一道溫熱。
我後知後覺地低頭,才發現短裙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個口子,
估計是爬牆的時候被枝椏勾壞了。
原來,他叫我站住,是為了這個。
還挺......細致。
我又被腦海中冒出的這形容詞嚇了一跳,
轉而一想,
這樣的詞確實不符合他冷硬的外表,
但他溫柔的內心好像真的......當之無愧。
莫名回想起他見我落淚時的無措與妥協,
一陣酥酥麻麻的情愫漫上心尖,
看來,
坊間傳言不可信。
望著他越行越遠的背影,
我鼓起勇氣喊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