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個腦癱，也是知名網紅，一舉一動被同學們二十四小時無縫直播。

輔導員親自給我穿衣，同學們給我洗澡，喂我吃飯，幫我講題。

我的一切他們都親力親為，所有人都說他們是一群天使。

全網都知道他們對我的關懷備至，甚至說我的一切都得益於他們的照顧。

我也在心裏暗自發誓，勢必要把這些人的樣子都牢牢刻在心裏。

所以在畢業那天，全班聚在包間裏狂歡時，我提前下好了百草枯，一個都沒放過。

1

“救命啊，有沒有人報警，趙銘殺人了。”

“我報警了，帽子叔叔馬上就來，你這個白眼狼，等著伏法吧！”

帽子叔叔推門的時候，我正親密的摟著已經僵硬的輔導員在那歡聲歌唱“放棄，救贖後，被評為罪惡，放棄，怯懦後，又如何抉擇....家人們麻煩點個小心心啊！”直播間也在這一刻被封禁。

眼前的畫麵宛如人間煉獄。

遍地的屍體，隨處可見的嘔吐物，散發著陣陣惡臭。

他們的身體姿態各異，有的趴在桌上，手臂無力地垂落；有的癱倒在地上，雙腿蜷縮，無一例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有幾個還七竅流血，凝固後在臉上形成一道道可怖的痕跡。

帽子叔叔們正驚訝時，突然一個躲藏在角落的人，掙紮著朝帽子叔叔爬去，

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救命..救命..救救我！”

見狀，我不禁感慨道：“向哥哥，你身體真好...不虧是體育生！”說罷，我癡傻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酷，毫不猶豫地抄起旁邊的煙灰缸，朝著他的腦袋狠狠砸去。

“砰”的一聲悶響，一下，兩下..每一次重擊都帶著我瘋狂的力道，

那同學的腦袋在煙灰缸的猛擊下逐漸變形。

終於，在連續的重擊之下，他的鮮血噴射而出，濺落在地麵、牆壁以及我的身上。

“不許動，雙手抱頭，給我蹲下！”帽子叔叔那憤怒的聲音在我身後驟然響起，而我置若罔聞。

直到確認他徹底斃命，我滿身鮮血地蹲在原地，眼神空洞而麻木。

一名年輕帽子叔叔看到這一幕，強撐不住，嘔吐起來，顫抖著雙手，準備呼叫救援。

這時，我抬起頭，抽搐著腦袋，誠懇說道：“帽子叔叔叔叔，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是百草枯，他們必死無疑。”

頓了頓，我又繼續問道：“那個，剛剛有三個同學出去了，你能幫我確定一下他們死了嗎？”

其中一名年輕的女警吃驚說道：“你..你不就是網上那個很出名的...腦癱趙銘同學嗎？”

後麵的老帽子叔叔憤怒瞪著我說道“你居然還是個網紅？這個人渣，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別以為你出名了就能逃過懲罰！”

我搖了搖頭，嚴肅說道“您錯了，我根本沒想逃，老師說過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我很聽話的，我是好孩子！”

直到被帶到審訊室，不管他們問我什麼，我都沉默不語。

直到排查現場的帽子叔叔進來彙報：“包房裏一共三十七具屍體，在廁所門口還有三具女屍，一共四十個。”

我頓時放下心來，鼓掌說道“太好了，我做到了，我真厲害。”

老帽子叔叔卻猛地拍了一下桌：“趙銘！你是不是瘋了，還在這慶幸！”

2

“結案吧，沒什麼好說的了。”

校長趕來後，顫抖著指著我問：“趙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初要不是馮老師給你申請的獎學金，給你自掏腰包補貼生活費，你哪還有資格繼續坐在這讀書。還有你的同學們，平時對你多關照啊，你呢？你瞧瞧你，這做的還是人事嗎，簡直豬狗不如啊！”

年近六旬的老校長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我罵道。

我在校長身後看到了學校的校醫劉夢雨。

她在學校裏時常照顧我，可以說是除了輔導員外對我最好的人。

我看著劉夢雨，起身鞠躬道：“劉醫生，對不起，我給您添麻煩了。”

她臉上頓時有些猶豫“趙銘同學，你..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如實說出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一個特別乖巧的孩子，你老實配合警方調查，說不定可以給你減輕罪行呢？”

我咧嘴對她笑了笑，沒想到這時候了，劉醫生居然還在為我這樣的人想辦法減刑。

我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沒有苦衷，我專門去買的百草枯，就是為了能一口氣殺死了他們，我認罪！”

隨即便把小票從口袋裏掏了出來，笑著說：“早知道效果這麼好，就多買些了，嘿嘿。”

“你這個畜生！”帽子叔叔一聲低吼，憤怒從我手裏拿過小票，似是想打上一拳。

我控製不住地抽搐著腦子，緊緊盯著麵前的帽子叔叔，因為我知道他根本不敢打我。

“帽子叔叔叔叔，我都認罪了，證據也有，為什麼還要問？”

審訊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氣場強大的男人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

他幹脆利落在審訊桌前坐下，那如炬的目光直直地向我射來。

我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開口道：“您是他們當中的..老大對嗎？叔叔，您好，我剛剛殺了四十個人，我認罪了，請判我死刑吧！”言語間滿是請求。

男人麵色冷峻，目光緊緊鎖住我，說道：“你好，趙銘，我是張靖，這裏的刑警隊長，現在開始你的審訊由我來專門負責，你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我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對著他們憤怒喊道：“這麼好看的直播，你們憑什麼不給我打賞啊，要刷...火箭的！為什麼還沒有關注！”

“你冷靜點，趙銘，現在不是直播了！是在警局了！你為什麼要毒死他們？我剛剛看了你的視頻，班上同學們對你可以說..非常細致了，飲食起居都照顧到了，所以你..沒道理這樣做啊？是不是有一些苦衷？還是說有人指示你的？”

而我則瘋狂抓著自己的頭發，機械重複道：“沒有，什麼都沒有，就是我殺得，要點關注，要加粉絲團，快點，求求你們快點。”

突然，我似乎想起什麼，擦掉嘴角的口水，一字一句：“沒錯，大家對我都很好，家人們都知道，他們對我非！常！好！”

“怎麼個好法？”

我掰著手指，像是在回憶什麼美好的事情，慢悠悠地說：“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給我穿衣服，幫我洗澡，甚至..還會幫我上廁所...就連我的學費都是他們眾籌的。“當然，馮老師和室友們對我...最好。”

“所以他們的毒下得也是最多的？”張靖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與憤怒，語氣也變得更加嚴厲。

“嗯，我怕他們不夠喝，所以還特別多加了些...嘿嘿。”

這話一出，旁邊一直記錄我們對話內容的帽子叔叔，手中的筆“哢嚓”一聲掰斷了。

他猛地站起身，情緒激動地說道：“老大，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白眼狼，他同學和老師對他那樣照顧，他還都殺了！沒有必要跟他耗著了，咱們抓緊結案吧。”

張靖冷冷地看了那個帽子叔叔一眼，眼神中滿是不滿與責備，嚴肅地說道：“你對案子的態度就是這麼草率？連追根究底的能力也沒有那就別做帽子叔叔了。”那冰冷的目光和嚴厲的話語，讓整個審訊室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

3

眼看我似乎問不出什麼來，張靖叫來了劉夢雨：“趙銘之前經常去醫務室嗎？他平時也這樣在學校裏直播？”

劉夢雨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裏還帶了些吃驚與恐懼。

“偶爾來醫務室吧，但是我每次都檢查過了沒有外傷，隻不過他腸胃似乎不好，總找我要一些胃藥之類的。”隨即劉夢雨思考了許久，繼續說到“他算我們學校...比較出名的網紅了，班上同學們都很喜歡和他拍視頻，同學們之間都很友愛的，沒道理做出這樣的事情啊？”

張靖聽了，皺了皺眉：“趙銘，是不是有人教你這樣做的？還是說..有什麼苦衷？你告訴叔叔，叔叔可以幫你申請減刑的。”

他似乎自己也不相信，一個腦癱是怎麼能獨自做到殺了全班同學的。

“減刑？”我大聲笑了起來“叔叔..我殺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減刑，你不要騙我了..我學過刑法的..嘿嘿..必死！”

張靖看著我，有些著急地說：“趙銘，你既然都清楚，那為什麼會走到這條路上來呢，明明你以後還有更光明的未來，你如實說出來，說不準就有希望呢？”

“我不需要希望..隻想早點死！”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你毫不猶豫對全班同學下毒，你..也才是個學生，我不相信你會這樣毫無心理負擔。”

我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手在桌上敲了敲，陷入回憶中。

“嗯..今天是我們拿畢業證的日子，大家非常高興，就說一起去老地方直播慶祝一下，我到的時候，同學們已經都喝了很多酒了，玩的很興奮，我最聽話，最好看，大家都想要看我，所以就坐到馮老師身邊。”

“大家？是班上同學嗎還是誰？”張靖急切問道

我語調平穩，不疾不徐地說著。

“不是哦，是我的家人們，足足有109823個呢，是不是很多？”

“怎麼這麼準確？這個數字是你的粉絲數量？”

“沒錯，我記憶很好的，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哦，這是我特地準備的十萬粉絲大驚喜！百草枯，是不是很厲害？”

張靖皺起眉頭，看我的眼神裏已不再有同情，而是充滿了濃濃的厭惡。

“哈哈哈...直播裏他們都好難看，哈哈..有的在那拚命催吐，有的在那跪地求饒，還有的..還有的已經先死了，隻有我最好看，最好看！”

“今天收到了好多禮物...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禮物，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審訊室裏，無人不麵色鐵青。

張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不是要你說作案過程，現在是問你動機，動機懂嗎？殺人的原因！”

“趙銘，你別和我裝了，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致使你這樣做的。”

我皺了皺眉，嘟著嘴說：“什麼原因？我聽不懂，我沒有說謊，說謊的話，家人們就不喜歡我了！”

近乎撒嬌的語氣，配上我殺人魔的身份，有種恐怖的天真。

“帽子叔叔叔叔，我都認罪了，你就不能直接把我關進監獄嗎？這個手銬弄得我很難受。”

張靖盯著我沒說話，似乎在判斷我臉上的細節。

就在這時，另一個帽子叔叔進來。

他在張靖的耳邊嘀咕了兩聲之後，走了出去。

張靖緊緊盯著我：“趙銘，我看了你當年的成績，這所大學是你考了三次才考進來的，應該非常喜歡這裏。而且，我仔細研究過你的成績表，你的記憶力似乎非常好。所以趙銘，別裝傻了，現在，實話實說吧！”

我準備開口說話時。

張靖的手機收到了醫院提供的體檢報告，上麵的內容讓他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