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興這話,女孩笑了起來。
隨後她自信道:“不說這個,不管有沒有狗屎運,我這裏做衣服先跟你說清楚,一身衣服收你一塊錢手工費,餘下的布料都歸我,你能接受我們再談別的。”
李興想了想,八十年代請人做衣服的確是這個價。
倒是也有便宜的,不過做出來的衣服就不要抱什麼期待樣子好不好看了,能穿已經是萬幸。
“這個我可答應,不過......”
李興有些難以啟齒。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什麼?你一個大男人怎麼磨磨唧唧的?”
女孩皺眉看著李興。
李興這才說道:“我現在身上隻有一塊六毛錢,剩下的錢可不可以先欠著......”
他剛拿到的十塊錢,買完布和生活用品已經花完了。
現在身上的確沒錢。
“那就隻能做一身衣服了,我這生意不接受賒賬。”
女孩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
李興聞言歎了口氣,也沒多說,拿著布就打算離開了。
這裏不行,那就再想辦法。
或者以後賺到錢再來。
“張小芳!”
老婦人喊了一聲。
“哎,等等!我還有一個辦法!”
名叫張小芳的女孩被母親喊了一聲,無奈地叫住了李興。
她知道劉嬸和她母親交情很好,李興是劉嬸親自帶來的人,要是讓人這麼走了,以後母親在劉嬸麵前也不好做人。
“你說。”
李興也算是給劉嬸一個麵子。
畢竟按照劉嬸的說法,這老張家的做衣服手藝算是生產隊裏最好的了。
“聽說你會打獵,還會釣魚,不過我家沒人愛吃魚,你可以用山上野味抵剩下的錢,四斤兔子肉,或者一隻野雞,再加你這一塊錢,我幫你做衣服。”
張小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這樣吧!”
李興思索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說實話這筆生意他是吃虧的,一隻野雞按照他賣給李貴的價格就已經是三塊五了。
但這事卻不能這麼算。
不是他抓到野雞就能換到這麼些錢,賣不出去它就隻是野雞,要把野雞拿到縣城去買,那就是投機倒把,風險太大不值當。
李興也懶得計較,能快點拿到衣服最好。
“什麼時候能開始做呢?”
“你過來,我直接幫你量尺寸!”
李興答應後,張小芳立刻從房間拿了一個布尺出來,讓李興抬手站好,給他量起了尺寸。
“你這個身高體格,你給的這些布隻能幫你做兩套長衣長褲,第三套隻能做成短褲汗衫,你能接受嗎?”
量完之後,張小芳直接說道。
“沒問題,你看著做,不過還有一個請求,多出來的布料可以給我做兩個褲衩子嗎?”
這話一出,他頓時看到張小芳柳眉倒豎。
李興趕緊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實在是剛分家,沒衣服穿,你看我身上就這麼一套衣服,連個換洗的都沒有......”
“行了行了,剩下布料再說。”
張小芳聞言擺擺手。
“多謝小師傅,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可以來拿?”
李興問道。
“做完我讓妹妹給你送去,你記得把肉送來就好了。”
“好!”
......
回到村裏,李興給了劉嬸兩塊還沒曬幹的魚肉,劉嬸笑得臉都開了花。
“李興你這小夥子辦事就是實在,以後有事隨時找嬸子,我一定幫你辦妥了!”
劉嬸笑著說完客套了一下就離開了。
李興吃完了飯,心中確實有些惆悵。
他到現在也沒有想到什麼辦法賺大錢。
要等生意好做,那得等到十年之後了。
現在隻能做點小生意。
“要不去投機倒把?”
李興思考了一下。
然後又放棄了這個想法,現在這個時候魚也不好賣,而且要是被抓到還要去公社監獄勞改幾天。
勞改幾天倒不算大事,主要怕八三年到時候嚴打,翻起舊賬就完蛋了。
就連扒火車離開這地方都行不通。
因為這破地方還沒有通火車!
李興想來想去,暫時也沒有想到好路子。
第二天,李興起了個大早,喇叭裏的紅歌唱完後,張偉國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今天所有青壯男社員,都集合起來,帶上鋤頭等,跟我去茶山給茶樹鬆土!”
茶山很大,連綿兩個巨大山頭。
一夥人帶著鋤頭和柴刀上了山。
這裏的茶卻不是指用來喝的那種茶,而是指茶油果,用來壓榨山茶油的一種作物。
山茶油是個好東西,唯一的缺點就是產量稀少,因此也特別貴。
算是一種十分健康的高檔食用油。
在後世,一斤山茶油就能賣到兩百塊的高價!
即便是八十年代,這山茶油也是生產隊裏的主要收入來源。
不過想要收成好,耗費的人力也不是說說的,鬆土施肥、防蟲驅蟲、清理雜樹,都是一些累人的體力活。
往年大家倒是沒什麼意見,但今年情況卻不一樣了。
“這還讓大家來鬆土,誰知道明年是誰的?”
“是啊!聽說縣裏的領導門都已經開完會了,秋後就要分田了,這茶樹老子又分不到一棵,還給他鬆土呢!”
“做做樣子算了,不然張隊長真會打人。”
“他也當不了幾天隊長了,分了田他這隊長也就撤了,又不是什麼大幹部。”
......
張偉國對此也沒辦法,隻能幹好自己的活。
“李興啊!這茶山每一棵樹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種起來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收獲,卻要分田了,田一分,大夥心也就散了,以後誰還來打理這茶山?”
“要是茶樹也分了,恐怕一戶人家幾棵樹,也沒有人願意費力搞那一兩斤茶油啊!這茶山以後怕是要荒廢咯!”
“可惜啊!”
傍晚,張偉國看著夕陽,惆悵歎息了一聲。
“......”
“茶樹......怕是不會分的。”
李興輕輕搖了搖頭。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分田的事情已經是定局,分到手的田是自己的,但這茶山卻屬於公家,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誰都不願意為了公家的東西再費勁。
隨後的日子裏,李興也跟其他人一樣開始磨洋工。
張偉國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對偷懶的人進行教訓,他也清楚如今這些都沒意義了。
李興還會借機進山,去放點捕獵的套子和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