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薑堯被人冤枉入獄後，我帶著他僅有的家產，嫁給了害他的人。

後來他沉冤得雪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打入獄中體驗他之前受的苦難。

我在獄中被折磨了三年後，終得以放出。

可他依然不放過我，不但讓父母和我斷絕關係，

更是讓人肆意淩辱我。

可在我快沒命的時候，

他卻像瘋子一般又要救回我。

隻因為他看到了我身上那為他而留下的密密麻麻疤痕。

1

從詔獄出來的那一天，已是數九天。

我穿著破薄的衣裳，在丞相府門外瑟瑟發抖。

府內父親的謾罵聲不絕於耳。

“家門不幸啊，宋家怎麼會有這麼個不孝女！”

“宋芸，你要是死了該多好，還回來連累我們做什麼？”

“你去讓她滾吧！以後都別再來了！”

門“哐”一聲被打開了。

我以為父親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還是會讓我回家的。

卻不料一抬頭，迎上來的是管家潑出來的一盆臟水。

我半張開的嘴頓時被爛菜葉子堵住。

身心瞬間從頭涼到腳，或許死了對於我來說才是一種解脫吧。

突然，背後傳來馬車疾馳而來的聲音。

我下意識的回頭，是薑堯。

他撩起簾子，正用厭惡的目光審視著我，“宋芸！別裝可憐，你欠朕的，死了都還不完。”

馬車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撞上我了。

他才看清渾身濕漉漉的我，突然一把拉住了馬夫手裏的韁繩。

一絲不忍閃過他眼底，隨即薑堯跳下馬車。

他一把抓著我的手腕，可這突如其來的一抓，讓我感到恐慌不已。

我下意識的推搡和尖叫，“別碰我！”

薑堯僵著身子，最後的一絲心軟被厭惡取而代之。

他冷哼一聲，“你以為你還是什麼金枝玉葉嗎？朕身為九五之尊，你以為朕會對你感興趣？”

我沉默地低下頭。

隻是緊緊抓著已經濕掉的衣服，不讓它更加不堪。

他不會想得到，這衣服裏麵隱藏著多少傷痕累累。

眼看我讓他們的主子不高興，跟隨的兩名侍衛直接把我推倒在馬車旁。

倒下的瞬間我看到馬車裏坐著一個雍容華麗的女子。

她是宋卿卿，我的庶妹，也是薑堯現在的皇後。

宋卿卿此時端坐在馬車裏悠然的喝著熱茶，看著車外狼狽不堪的我，眼中閃過不屑，

“姐姐，若不是你當年落井下石，如今的皇後之位，怎麼會輪到我來坐呢？”

獄中三年的折磨已經讓我萬念俱灰。

可當我聽到她的話，心還是感到無比的刺痛，是啊，誰叫我當年那麼絕情呢？

薑堯陰晴不定的看著我，嫌棄的看著雙手，車旁一個宮女立刻掏出手絹上前替他擦拭雙手。

忽然間，我瞥見他的腰間已沒有之前那登對的玉佩，反倒是綁玉佩的結，還是我曾經熟悉的樣子。

那玉佩曾經是我和他相愛的證明，玉佩是一對，我和他各一塊。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裏空空如也。

隻剩下密密麻麻的傷痕，就像是我和薑堯已經破碎的感情。

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吃力地爬起來跪在地上，祈求薑堯，“陛下，罪女已經入獄三年，早已體驗夠了您當年入獄三月的痛苦。”

“如今我已經不欠您什麼了，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我的話音剛落，薑堯一把直接捏碎了宮女剛遞過來準備入口的杯子。

“不欠？你是怎麼算的賬？我身上如今還烙著你的名字，你叫我如何我放過你？”

“還不清的。”

他語氣冷漠又無情，讓人遍體生寒。

曾將我們在肩上都彼此烙著對方的名字，說好的同生共死，永不負對方。

可我當初是為了救他......

我忽然覺得胸口疼的撕心裂肺。

2

當年他蒙冤入獄。

為了給他求活路，不惜以身入局，被當時權傾朝野的林安玩弄於鼓掌。

在林安身邊兩年，我生不如死。

他生性好色，嗜血殘暴，我的下場可想而知。

曾經薑堯對他的打壓，如今都成了我身上的疤。

當時我不願肩上刻著的薑堯的名字受其淩辱，便肩靠火爐，生生燙下一塊肉來。

後來薑堯的冤屈洗刷，我以為能得見天日。

卻不料他聽信庶妹宋卿卿的話，把我弄進了詔獄，生不能，死不得。

兩年的折磨，三年的詔獄，我的人生昏暗無比。

驕傲也再不複存在。

我不能繼續愛薑堯，也不敢愛薑堯，更不配愛他。

我想安安靜靜的，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靜靜地死去。

看我沉默，薑堯眼中的怒氣再次燃了起來，他一把捏著我的脖子，

狠厲的看著我，眼中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我看不懂。

“宋芸，樹倒猢猻散你離開我，我可以理解，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背著我嫁給陷害我的人！”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看著我幾乎快喘不上來氣後，才慢慢地鬆開了我。

眼神變換之後，又回到了那個冷情冷血的皇帝模樣。

“你想離開，朕不攔著，當年你離開時拿走了朕多少銀兩，如今就一分一分的還回來。”

“一個月內湊夠了，朕就放過你。”

“時限到了沒還清，朕......不會放過你的。”

我如今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我哪來的錢財還他？

我正想把當年的事情和他說清楚。

馬車內的宋卿卿突然輕咳了兩聲，說道：“姐姐，妹妹有些東西要送給你，姐姐看過後定會感謝妹妹的。”

薑堯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宋卿卿。

宋卿卿朝他露出甜甜的一笑：“皇上，女孩子有不便之事，您還是別看了。”

接著就有個小太監跑過來，在我麵前展開了兩副不大的字畫。

我隻是看了兩眼，瞬間如墜冰窖。

3

是我在詔獄被虐待的畫像，以及被林安侮辱的畫像。

畫上還寫著，“管好你自己的嘴。陛下是我的，你若再糾纏，我定讓你的醜事，人盡皆知。”

看著畫中那熟悉如惡魔般的麵孔，我害怕的瑟縮了身子。

忽然間我像瘋了一樣撕碎了兩張畫，再次向薑堯下跪求饒。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陛下，我會想辦法把銀子湊到的，您放心。”

薑堯皺眉看著我一反常態的行為，若有所思的看向宋卿卿。

宋卿卿微微一笑回道：“皇上如果想讓姐姐還清當年的錢財，又怕她跑了。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薑堯饒有興趣的問道：“哦？什麼好主意，說來朕聽聽。”

“我聽說西宮最近雜役房正好差缺個下人。不如讓姐姐去吧，這樣每月所得皇上您直接從他俸祿裏扣，姐姐還想跑也跑不了，我想如果做一輩子的下人應該能還清當年欠陛下的錢吧？”

薑堯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宋卿卿笑看著我，滿

“姐姐，我給你的這份差事，你還滿意？畢竟你是我姐姐，雖然得罪了陛下，但我不會不管你。”

長期的痛苦讓我學會了順從。

我低眉順眼的配合她。

對於曾經的相府嫡女，做什麼事都無法無天。

可如今呢？一個被家族拋棄的人。

曾經的皇都男子，哪個不想擁有我。

可如今我什麼都沒有，所有的家產，要在一個月還完，這根本不可能。

詔獄出來的人，就等於是死人了，隻要臉上有烙印，錢和我就沒什麼關係。

難如登天。

4

可我沒有拒絕的權利，隻是說也不想錯過可以和薑堯分幹淨的機會。

前半生我和他反複糾纏，如今能了了，也是好事。

馬車緩緩駛進皇宮，停穩後我被宮女拽下了車。

薑堯並不打算管我什麼，隻是小心翼翼的看著宋卿卿。

嬤嬤把我帶走後，直接給我安排了最臟最累的活。

剩下的宮女都對我很鄙夷。

宮裏麵認識我的人不少，她們爭儲的整個過程我都在。

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的住處在薑堯的旁邊。

可惜了一旁的鳳棲宮，已經有了它的新主人。

薑堯大抵是故意在我眼前帶著宋卿卿晃悠。

似乎要告訴我，他們過得挺好的。

我笑笑，過得好就好啊。

我一個將死之人，希望大家都過得好，挺好的。

我換下了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宮女的衣服有些不合身。

可是沒關係，總比一絲不掛的供人觀賞的好。

也不會有人進來對我拳打腳踢，更不會有所謂人進來羞辱我。

已經好很多了。

接下裏的日子，我不停的在宮裏賺錢。

除了雜役房的事情，宮裏最臟最累的活哪裏需要我都爭搶著做，爭取多賺些錢。

那些不認識我的管事，看我努力的份上也給了不少賞錢。

眼看著期限快到，我譏諷的笑了笑自己。

怎麼可能湊的起，根本不可能的事。

就在我想著究竟要多久還能還清當年欠薑堯銀兩的時候，管事太監忽然告訴我，讓我去打掃薑堯一處曾經的住處。

“陛下讓你把這裏打掃完。”說完太監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看著早已蛛網密布的院落，心裏一片淒涼。

這裏曾經有個房間是我的，貴妃娘娘喜歡我，小時候就專門給了我個房間。

隻是後來貴妃去世後，這個地方就成了我和薑堯的秘密基地。

我走進裏麵，曾經屬於我的氣息和物件都早已煙消雲散。

我慢慢的打掃，格外認真。

貴妃娘娘，對不起，辜負您了。

打掃完一半時，發現了一個較為幹淨的屋子，一進門，地上就掉著一塊了事帕，我隨手撿了起來，準備一會扔掉。

等我收拾完回去後，正好撞上了薑堯和宋卿卿。

二人眼神拉絲，唇齒間似乎還留存著彼此的氣息。

“

薑堯隻是隨意瞥了我一眼便離開了。

薑堯走後，宋卿卿索性也不裝了。

她得意的看著我，“姐姐，你受苦了，前幾日我看你把錢藏在桃樹下，小心給丟了，最近宮裏不太平。”

“想要錢的話不如去春風樓，反正你也是熟門熟路，想必你不會不願意吧？。”

她突然貼近我，壓低了嗓子，卻沒有壓抑快樂，“我和陛下好事將近，你要是出來打擾我們，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姐姐，你現在一無所有，隻要你夠聽話，你放心，到了期限如果你錢不夠我一定會給你，讓你徹徹底底的離開。否則的話，我會把你的醜事，傳遍整個京城。”

我害怕的忍不住全身發抖。

可身上的疼痛讓我冷靜。

五年非人的日子都熬了下來，如今這短短幾天，我相信我可以。

再說了，我有什麼資格不可以嗎？

“你放心，我絕不會給你添亂的。”

話剛說完，就聽到了門被拳頭打碎的聲音。

薑堯拿著一塊事帕進來。

我的心一慌，這不是剛才撿到的那塊嗎？

估計是剛來回來的時候，不小把事帕弄掉了。

薑堯眼中充滿了怒火，他把事帕扔到我腳下，憤然說道：

“宋芸，你怎麼就這麼賤？到哪都離不了男人是嗎？你這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