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開我的嘴,任由藥丸順著喉嚨咽下。
藥效很快發作,腹部瞬間一陣絞痛。
劇烈的疼痛令我輾轉反側,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嘴裏一下子充滿了鐵鏽味。
陸宴注意到我滿嘴鮮血的模樣,心疼的淚水一滴滴砸落在我手背。
【醫生!醫生!還不趕快給蓉蓉止痛,用你們醫院最好的止痛藥,不要讓她感受到一絲的痛苦!】
腹部灼燒的痛意還在持續,疼的我喘不過氣來,嘴唇越咬越緊。
陸宴見狀,忙不迭地將手放在我嘴邊,任由我狠狠咬出鮮血也不鬆手。
枕頭被淚水浸濕了一大半,心中是一片哀切。
麵前的男人曾經可以為了我放棄一切。
現在,他也可以為了喬慧放棄我。
我費力地汲取氧氣,思緒漸漸被回憶見縫插針地填滿。
那年冬日,是他在我家樓下蹲了一夜,隻為布置一個盛大場景,好當眾向我表白。
那時的他眼裏隻有我。
他笑吟吟地發誓,會一輩子對我好。
可是現在,我滿身傷痕都是拜他所賜。
陸宴啊,你怎麼這麼會撒謊呢?
醫院再好的止痛藥也止不住這般劇痛,我的眼淚早已混著鮮血流的滿臉都是。
可是身上的痛卻遠遠比不上心口處的萬分之一。
陸宴看到我因痛苦而緊皺的臉龐,眼眶刷的紅了。
他眉心皺的厲害,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般。
我疼的徹底暈死過去。
意識恍惚間,我聽到陸宴在我旁邊不斷呢喃哭喊著我的名字。
原來,你也是會心疼我的嗎?
可惜,這種低人一等的心疼,我不需要了。
我費勁地睜開眼。
瞧見陸宴眼底一片青灰,一副幾天沒合眼的模樣。
我心中冷嗤。
曾經一見就覺得歡喜的人兒,如今一瞧隻剩滿心的厭惡。
他見我醒來,著急忙慌地用指尖測量我的體溫。
因此他沒看到我望向他的眼裏沒有一絲溫度。
【還好退燒了。】他長抒一口氣。
轉而陸宴又拉住我的手,咬牙切齒地怒罵:
【那群該死的畜生!竟然敢這麼對你!僅僅隻是坐牢根本不能解氣!我恨不得將他們大卸八塊!】
他這幅模樣,似乎真的在心疼我,恨不得替我討個公道,替我受罪。
我抿唇看著他眸子裏望向我的溫柔,一如既往。
可我心裏卻明白這不過是麻痹我的假象。
我遭遇的一切僅僅隻是他為了讓喬慧拿到拆遷款,讓我心甘情願地照顧喬慧的孩子。
我緩緩地閉上眼,眼眸止不住的顫抖。
【陸宴,我們的安安呢?】
我剛懷上就滿心歡喜地給安安取好了名字。
明明隻差三個月,我就能見到他了。
可是,他的親生父親為了別的女人孩子,親自扼殺了他。
陸宴看著我這幅毫無血色的樣子,沒來由的一陣心酸,心裏的悸動一股股的向上翻湧。
他撇過頭不敢跟我對視,滿眼愧疚地半跪在地:
【蓉蓉,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看著他精湛的演技,我麻木的笑了笑,臉色一片慘白。
恐怕我現在這副再也生不了孩子的慘樣,正如他的意。
他親自打在我身上的利劍,又怎麼會讓我有喘息的機會?
陸宴順手從律師手上拿來協議書,溫聲細語:
【蓉蓉,隻要你簽下字,那群混混立馬就會被送進去。】
我看著這份被偽造的合同,想起他剛剛的對話。
心臟處傳來密密麻麻的酸澀。
【阿宴,你真的要我簽嗎?】
語氣平淡,細細聽來卻帶了幾分哀求。
可惜陸宴不懂,他皺著眉頭,眸子裏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最終還是狠下心來,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腦袋:
【蓉蓉,你難道不想將壞人繩之以法?】
我的老公最終還是選擇傷害我來成全喬慧母子。
明明我早有預料,心臟還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一下。
就像是被鈍刀反複牽扯撕拉,痛的我喘不過氣來。
陸宴將筆往我跟前遞了遞,眼裏有幾分急切。
我渾身血液倒流,無力地閉了閉眼,手卻沒有接過筆。
再次睜開眼,眼底是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