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你裝什麼賢良,還不是怕我去娘娘那兒告你!”
瞧瞧,無論我做什麼,他都會以最惡意的方式來揣度我。
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再次襲來。
我苦笑道:“讓淩世子看穿了。”
淩翰一愣,隨即拉起蘇媚,繼續去裝扮他們的新房。
他忙忙碌碌欣喜的樣子,完全不是上輩子那個寡淡冷漠的駙馬。
曾經他說過,若是相愛,那兩人所住的小院必定要親手置辦,方顯得溫馨。
那是他每日為我收拾臥房,我傻傻地以為那就是他口中所說的“置辦”。
卻不想他利用進出臥房之際,探查了城防圖,還出賣給了他人。
直到今日,看著他和蘇媚可以避開卻又忍不住靠近的背影,我才明白他所謂的相愛是何意義。
他們親密無間,淩夫人臉色訕訕:
“殿下,後院有煙火,要不讓下人帶你去看看,解解悶。”
瞧,淩夫人都看出我煩悶來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看吧。”
青天白日裏,一束束小型煙火騰空而起,在空中綻放出魄人的光彩。
可煙火下的景色卻令人作嘔。
淩翰輕輕攬著蘇媚,兩人一起仰望,再視線交纏。
“媚兒,謝謝你送我煙火。”
“世子,隻要你喜歡,媚兒日日為你製作煙火。”
四目相對,迸發出濃烈深情。
我歎了口氣,正要離開。
忽然一束煙火的火星落到我眼前,頃刻間,我麵前的枯草著了。
我匆忙往後一推,卻不料背後是假山。
危機之下,我大喊:“淩翰,趕快讓人滅火。”
淩翰下意識點頭,“來人,快......”
話沒說完,蘇媚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那句到嘴的“快來人救火”變成了“快去叫大夫。”
就這三兩句話之間,火越來越大,燒到了鞋底,我腳踝一陣灼熱疼痛。
我不可思議地盯著淩翰,生死關頭,他竟然連為我喊人都要排在蘇媚之後。
我已經退無可退,隻得爬到假山上。
“淩翰,你想要國公府滿門陪葬嗎?”
話音未落,蘇媚嚶哼一聲,顫抖著手攀上淩翰,“世子......我好難受......”
淩翰趕緊摟住蘇媚,輕輕拍拍他後背,全然沒看到火苗直直朝我撲來。
我閉上眼睛,預料中的灼熱沒有襲來。
腰上一緊,我隻覺有人纏著我將我甩起來帶出火圈。
眼睛打開一條縫,就見耶律護騰空而起甩下長鞭將我拎到安全地帶。
沈惴不知何時帶著下人侍女提著水桶趕來。
很快,火被撲滅。
我滿心酸澀,原以為淩翰隻是不喜歡我,但好歹還知道輕重。
卻沒想到在蘇媚麵前,別說是我,就是國公府也得排在蘇媚後麵。
剛才那一幕,耶律護在樹上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淩翰的眼神帶著幾分淩厲。
很快淩國公知道了此事,差點嚇得暈過去。
淩翰他舍不得處罰,蘇媚就成了出氣筒。
當天,當著我的麵,淩國公命人打了蘇媚五十大板,將他扔到柴房裏,不許任何人探望。
淩翰心疼得差點哭死過去。
“蕭明昭,沒想到你這個人如此小肚雞腸,媚兒說得對,你就是伺機報複。”
他竟以為蘇媚挨打是我指使的。
我冷笑道:“淩翰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火燒死,萬一......”
“萬一什麼?你一個公主,就算受傷也會有太醫為你診治?”
“再說耶律護不是來救你了嗎?你身邊這麼多人,可蘇媚卻因為你的蓄意為難如今隻能依靠我了。”
“你現在讓禦醫跟我回府為媚兒診治。”
腳上的傷還火辣辣地疼,我冷笑:“你做夢!”
淩翰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蕭明昭,我警告你,後天可是你的冊封大典......”
“你信不信我會當眾拒婚!”
我直直看著他,預想中密密麻麻的心口疼這次卻沒有出現。
鎮國公主的冊封不是小事,母後特意讓出自己的坤寧宮來辦典禮。
我身著鎮國公主服飾,聽著女官的唱聲,一步一步往前走。
淩翰站在官眷位置上,視線掃過我,他翻了個白眼。
人群裏不少人竊竊私語。
“你們說,駙馬爺是哪位公子?”
“還用說嘛,淩家那位啊,沒見著公主殿下這幾天光往淩家跑。”
“其實沈小將軍也不錯,將門之後,英姿颯爽,還有那王公子,京城第一才子,日後定能與公主琴瑟和鳴。”
不知誰說著說著突然一笑,“千萬別是那位質子殿下。”
有人不懂,“皇子和公主,多般配啊。”
“嗨,說好聽了是皇子,說難聽了是棄子,公主要真嫁了他,那才真是這輩子都完了。”
“......”
議論聲越來越大,淩翰臉色愈發得意。
沈惴和王暘對視一眼,又默契移開。
隻有耶律護,遙遙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冊封加冠授鎮國公主印,一係列繁瑣流程走完,女官拿出另一道聖旨。
淩翰突然起身跪在大廳正中,行了大禮。
“皇上聖明,臣愚鈍,不堪為鎮國公主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