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知晚結婚的第六年,
她終於厭棄了我。
我躲在櫃子裏,真切地聽著她與情人調笑。
後來,我也在外麵養了個小情人。
這個小情人不是別人,
是十八歲的夏知晚。
還有幾天就是我和夏知晚結婚六周年的紀念日,
本來在外地出差的我,特意提前了幾天悄悄回來。
我買了個蛋糕,蛋糕上插了兩個擁抱的小人,
笑眯眯地看著我。
夏知晚愛吃蛋糕,這家店的蛋糕最合她的口味。
我沒有告訴夏知晚,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我到家的時候,家裏空無一人,亂糟糟的也沒有收拾。
我將蛋糕輕輕放在客廳的桌子上,卻無意間瞥見一條男人的領帶灑落在沙發上。
我從來不著正裝、打領帶。
所以這條領帶不是我的。
一股透心涼的感覺從心底溢出。
我不願意往更壞的方向去想,也沒來得及去想。
因為我聽見了電梯口熟悉的高跟鞋滴答聲,以及一個男人磁性的嗓音。
“夏總,怎麼,今天又想我了?
還把我帶到家裏來。”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聲音,正是夏知晚。
我有些不知所措,拎著蛋糕愣在那裏。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的心怦怦跳。
好像下一秒,我就會和她,以及她的情夫撞個滿懷。
夏知晚按下了密碼,在最後一位密碼輸入的瞬間,
我還是退縮了。
我還是不願意麵對血淋淋的現實。
心一橫竟躲進了衣櫃裏。
他們沒有看見我,我聽見他們換鞋的聲音。
我握緊了拳頭,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嗚咽聲。
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我愛了六年的女人,
就在前幾天還在關心我何時回家、出差累不累的女人,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背著我出軌了。
我的心似刀攪,可現在的我卻像個不能見光的第三者,將自己鎖在衣櫃裏。
我愛夏知晚。
從十八歲那年我就堅定的選擇了她。
一直到二十八歲。
這十年來,我愛她愛到迷失了自己。
愛到不知如何麵對她的背叛。
愛到隻敢懦弱地躲進衣櫃裏。
可下一秒,臥室的門推開。
2
透過衣櫃的縫隙,我看見夏知晚和那個男人在深吻。
這個男人我見過,是夏知晚的助理唐黎。
比我年輕,比我鮮活,比我更會討夏知晚歡心。
“上次我的領帶還丟在了夏總家裏,夏總就不怕周先生生氣?”
唐黎俯身探下,雙手在夏知晚的身上遊走。
“他這些天不在家。”
提到我的名字,夏知晚分了些心。
卻又很快被唐黎撩撥得氣喘籲籲。
不知不覺間,兩人就意亂情迷。
我懷裏的蛋糕被狹小的空間擠得塌陷。
溢出的蛋糕粘住了我的衣袖。
夏知晚給我買的衣服,曾經我無比珍視不舍得弄臟一分的衣服。
如今已經沾滿了汙穢。
我從縫隙間瞥見,我們的結婚照還掛在牆上。
合照上的我與夏知晚笑顏如花,我胳膊上的疤痕還隱約可見。
那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仿佛還回響在我耳邊。
可如今,我的妻子卻與別的男人歡好。
誓言與我的臉,都被打的生疼。
我看著臥室裏他們交纏在一起接吻,感到一陣惡心。
沒成想發出了細微的聲音,櫃門外的夏知晚警覺地推開了唐黎。
外麵沒有了動靜。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大氣不敢出。
如果夏知晚此時打開衣櫃,她會看到如此破碎不堪的我。
而我,也實在不想讓他們看到我落魄懦弱的模樣。
下一秒,唐黎卻望向我,故意一把抱過夏知晚。
翻過身去。
勾魂地輕笑道。
“哪有什麼聲音......
夏知晚沒有回應,隻是我看見她的眼底染上濃重的欲念。
“我和周景宴,誰更有魅力。”
唐黎的呼氣吐在夏知晚的脖頸上。
我看到她麵露緋紅。
“當然是你。”
這次夏知晚動情地回應了。
“他怎能和你比。
每次我一看到他那全身的疤痕,我就會興致全無。”
3
疤痕......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增生疤痕。
能清晰地感受到凹凸不平的觸感。
原來在沈夏知晚心中,我的疤痕已經成為一種罪孽與醜陋。
可是,這疤痕,是為救她才留下。
十八歲那年,我的父母不同意我和她相戀,因為家境懸殊。
可我執意要和她在一起。
哪怕斷絕了父子關係。
哪怕我從衣食無憂變成窮困潦倒。
那年,我與夏知晚躲在出租屋過冬。
結果,半夜因為電熱毯電路老化,火勢迅速蔓延。
我為了救夏知晚,將她托舉在陽台外。
我站在火焰蔓延的陽台內,每一分一秒都被大火灼燒。
卻也未曾鬆開手。
等到救援人員來時,夏知晚毫發無傷。
而我卻在這場大火中燒傷,性命垂危。
嚴重的燒傷造成了感染,我差點沒醒過來。
在夏知晚虔誠的祈禱下,我活了下來,卻也永久性地留下了疤痕。
當時她說我這身疤痕是愛情的勳章,是火焰吻過的印記。
可是現在,我聽見她一字一句的說。
我的疤痕無比醜陋令人惡心。
其實我應該察覺到,她對我的厭棄早有跡可循。
婚後每次都是我主動找她溫存。
她倦怠的眼神、疲乏的語氣,經常讓我難過又不解。
僅有的幾次恩愛,她卻要關燈,說關燈有氛圍感。
現在想來這隻是不想看到我疤痕的借口。
我就這麼在櫃子裏躲著,舔舐著傷口。
直到我聽見他們結束關門出去的聲音。
我顫抖著,從衣櫃裏出來。
眼底如死灰般沉寂。
良久,我整理好情緒,來到客廳。
卻發現,客廳裏站著一個人,是夏知晚!
可是她卻穿著夏日的黑色T恤,戴著黑框眼鏡,
一臉青澀懵懂的看著我。
4
眼前的夏知晚見到我,猛地衝上來抱住了我。
“景宴!你怎麼穿這麼多啊,大夏天的。”
我推開她,眼底的疑惑藏不住,我們這裏,明明是冬天啊。
她一臉青澀,還留著以前的長發。
我突然想起來,十八歲的夏知晚就是這個模樣。
難道......
“知晚,今年你多大?”
“十八啊。”
好了,看來她真的是十八歲的小知晚。
我問她怎麼來到這裏的,她也一臉困惑。
不過小知晚得知她來到十年後的時空後,顯得十分興奮。
她張望著我們的房子,問東問西。
“景宴,我們結婚了嗎?
景宴,這個房子是我們的家嗎?
是我們一起努力的成果嗎?”
我一一點頭。
“那,那我們有孩子嗎?”
她問的很小心,還帶著一點羞澀。
我搖搖頭,沒有。
我沒告訴她,婚後沒幾年,我們的感情就淡了很多,例行公事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她察覺到了我的落寞,湊上來抱住我。
“怎麼不開心,景宴,是不是長大後的我惹你生氣了?”
我笑笑沒說話。
末了,小知晚輕輕在我唇尖落了一個吻,還是那麼溫柔。
久違的愛意襲來,她緩緩摘下我脖子上的圍巾就要往下吻去。
我猛地護住了我的脖頸,卻還是被她看見了。
“景宴,你脖子上怎麼了!”
她一臉震驚卻又心疼。
看來,目前她還沒有經曆火災那天。
也是,我們火災那天是11月,小知晚夏天的穿著最多是9月。
“沒什麼,有一次做飯給煤氣燒到了。”
我沒有將真相告訴她,我不想讓她自責。
她的眼睫微微顫動著,眼角洇濕出淚水,
“景宴,都怪我,你和我在一起受苦了。”
十八歲的小知晚還是那麼善良單純,
她的愛還是那麼熾熱真摯。
她吻上了我的脖頸,對我的疤痕毫無畏懼,沒有一絲嫌棄的猶豫。
眼底在為我下雨,心裏卻為我撐著傘。
就在我恍惚間,夏知晚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打破了這甜蜜的瞬間。
5
我趕緊支開小知晚,躲到陽台上接起電話,
“周景宴,你在幹什麼,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你都不接。”
我才想起來,剛剛在衣櫃裏我將手機靜音了。
“我在家,手機調靜音模式了。”
“你提前回來了?怎麼不告訴我?”
我應該告訴她什麼,告訴她我VIP觀賞席的事情嗎?
“既然提前回來了,正好今晚有個晚宴需要你陪我一起參加,就一起過來吧。”
又是公司的社交晚宴,無聊又虛假。
可她卻又不得不需要我這個丈夫的身份幫她維持住良好的婚姻家庭形象。
似乎,我之於她的意義也就僅剩於此了。
正當我猶豫著不知該如何作答時,電話那頭一聲男人的咳嗽聲傳了過來。
是唐黎。
我不知道,夏知晚此刻正在以什麼樣的姿勢,依偎在唐黎懷裏,又和我商量著事情。
真的,好惡心。
陽台上的冷風灌的我眼角有些酸澀,
我回過頭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小知晚。
她望見我回眸,眼角像月牙般上揚,回應我。
“夏知晚,今晚我沒空,你另找他人吧。”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她的請求,電話那頭的夏知晚愣了幾秒。
不等夏知晚再想說些什麼,我就立刻關了機。
我帶了小知晚出去玩。
她第一次見到十年後的世界,一切對她來說還是那麼新奇。
我帶她去商場體驗了沉浸式的劇本殺,看了新上映的電影。
最後她固執地要和我拍下照片。
小知晚說,她要把這些瞬間都記錄下來。
我其實已經很久,都沒有和夏知晚拍過照了。
自從我被燒傷後,自卑就一直跟隨著我。
我們玩到了很晚,似乎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冬日,兩個戀人相依著取暖。
回去的時候我卻犯了難,應該怎麼安排小知晚呢。
我想了想還是不要讓她和夏知晚見麵。
二十八歲的夏知晚早已目中無人,我不想讓小知晚看到十年後的自己是這樣冷血冷情。
於是我把她安排在酒店,自己一人回了家。
我剛打開門,客廳裏沙發上一個黑色的身影嚇了我一跳。
是夏知晚,她沒開燈,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臉色晦暗不明。
“你去哪了?莫名其妙的不去晚宴?
你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周景宴,你不要沒事找事。”
我還沒開口,她就開始了奪命三連問。
時光讓她變的強勢,也變的對我沒有耐心。
一瞬間我連想質問她的勁兒都沒了,真的很沒意思。
“沒去哪,我累了。”我略過她徑直走向了衛生間洗漱。
等我洗完澡出來時,卻發現夏知晚正拿著我的手機翻看著什麼。
“誰允許你動我手機了?”
她露出輕蔑一抹的笑,打開了我和小知晚的聊天對話框,
我與小知晚的合照赫然在目。
“所以,我的丈夫不陪我參加晚宴,是因為在外養了個小情人?”
6
沒等我解釋,她就攔住我的去路。
一雙眸子裏滿是輕賤與嘲諷。
“包養小情人就算了,你還找了個替身?
這女孩,分明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
嗬,周景宴,你真是賤。
出軌還要照著我的模樣找。”
真是可笑。
她冠冕堂皇的說辭,好像我才是那個愛情裏的不忠者。
我苦笑著搖搖頭,眼裏流露著看破人間煙火的冷漠。
那一刻我看透了她的心,往日的愛早已成為嘲諷。
“那我想問問你,今天下午,你在哪?”
我一字一句地質問道,冷靜的讓她有些害怕。
夏知晚突然變了臉色,身形一愣,她的目光快速地從我的臉上移開。
像是有些心虛,她低下頭來低聲說道。
“我在公司談合作。”
談合作談到床上去了,這個時候她還想瞞著我。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今天下午你在哪。”
我迎麵對上她慌亂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
她還是固執地扯謊,把我當個傻子。
十年零三個月的感情,青梅竹馬的美好,在此刻,分崩離析。
我打開手機,將下午錄的視頻放出。
女人的嬌俏聲以及男人克製隱忍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
“景宴,你......”
她的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我不顧她的失措,將她拉到房間,唰地打開衣櫃門。
衣櫃裏的衣服上還沾染著蛋糕屑。
“今天下午你問我在哪,我說我在家。
我就在家裏的衣櫃裏,抱著為你買好的蛋糕。
全程看完、聽完你們恩愛的過程!”
“你和唐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