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為了不讓我丟臉，他們終於肯給我裁製一套新衣裳了。

我拿著送來的青白仙袍在身上比劃，那仙布是我從未見過的柔軟。

我穿上後顯得有些寬大，但還是滿心歡喜。

我在娘親麵前轉著圈，問她新衣裳好不好看。

娘親卻驀地哭了，摟著我泣不成聲，淚水在嶄新柔軟的仙袍上洇開了一片水色。

我到了仙院才知道，身上這仙衣，分明就是各家仙侍的製式衣服。

但我並不感到羞赧，既然有好衣服穿，又何必去在意它是什麼樣式，更何況父親和嫡母待我，本就連仙侍都不如。

見了蕭清禦，蘇皎月臉頰飛上兩朵紅暈。

她本就膚白勝雪，眉眼精致，如此小女兒家嬌羞神態她做起來毫不扭捏，倒是頗有些傾世仙姿。

我不止一次聽仙侍們在灑掃時竊竊私語，惋惜蘇皎月雖然傾世容顏不輸他人，可惜仙體有頑疾，當真是紅顏薄命。

此時此刻見她因蕭清禦流露出的少女情愫，我才知曉那些人所言並非誇張。

我站在蘇皎月身後，背著她的仙書墨寶，朝蕭清禦咧開了一個無聲的笑，如同之前一般。

但蕭清禦的目光已被蘇皎月狠狠吸引了。

紅雲又從蘇皎月臉上，飛到了蕭清禦臉上。

他磕磕巴巴地道了聲蘇仙妹安好，便扭過臉去不敢再看。

我覺得無趣，斂起了笑，繼續做她的小仙童。

我隻會研磨，在仙院裏沒少受欺負。

因為別家的仙童自幼便與仙主一同修習仙法仙術，而對於我來說，能寫出端正的名字來已經是很努力的結果。

蘇皎月再一次見我連仙筆都不會拿，像抓仙樹竿子一樣寫下來歪歪扭扭的 “蘇雲” 三個字時，覺得很丟臉麵，將仙書一扔便奪門而出。

她在父親懷裏哭訴著我如何愚笨平庸，如何生性頑劣，連字都寫不好讓她在仙友麵前丟了醜。

正在一旁修習仙法的蘇侗宣也鄙夷地看著我。

他與我同歲，隻差分秒，此時他卻已隱隱出落得如芝蘭玉樹，常被人誇讚有仙文昌之相，來日位列仙班也未可知。

蘇皎月是父親心尖上的女兒，他本想斥責我兩句，另撥人手去做她的仙童，卻被嫡母一句輕飄飄的話給攔下了。

“蘇家的女兒怎可終日招貓逗狗，若是不讓她受些仙法熏陶，豈不是讓她日後像她母親那樣，做出招人笑話的事來給蘇家抹黑。”

父親一提起我的娘親就有莫名的心虛，連聲應是，道夫人好打算。

轉過頭來對著我又是一副嚴父姿態：“讓你一同入仙院是為你好，你若還不知足上進，別怪我連你母親一同責罰。”

母親是我的軟肋，為了讓她不再挨仙罰，我收起性子安分做了蘇皎月的仙童，看著蕭清禦和蘇皎月越來越近。

因我做了仙童，跟著蘇皎月拋頭露麵的，父親與嫡母也不好讓我太過寒酸，我的手頭也有了幾個仙石。

我把大部分交給了娘親，我隻留幾枚碎銀，下課後偷偷溜下凡去買糖葫蘆。

偶爾有讓我難受的時候，不過是想到蕭清禦時，想到他與蘇皎月一同泛舟仙湖，賞仙花觀仙月去了，心裏會酸丟丟的。

但吃著酸甜可口的糖葫蘆，很快我就會將他拋擲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