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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愛已成煙骸舊愛已成煙骸
九月槐

第1章

結婚三年,付淮安逼我做了七次試管。

多麼煎熬痛苦,我都默默承受。

好不容易懷孕,熬到孩子足月,付淮安卻把我關在吸煙區吸了整宿二手煙。

我因此複發氣管炎狂咳不止,他滿臉喜悅。

“全國流感特效藥急缺,隻有婦產急診科才有。”

“晚晚這兩天有點感冒,以防萬一,你趕緊替她去醫院開藥。”

我喘息地反駁:“醫院裏病毒重災區,難道你就不怕肚子裏的孩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不耐煩打斷。

“別動不動就拿孩子要挾我,都足月了能有什麼事?”

“舉手之勞都不肯,裝什麼慈母形象。”

他強行將我拽進醫院,足足站三小時才領到藥。

當天晚上我發高燒致肚子裏的孩子缺氧,他卻跑去給小秘書送藥整晚失聯。

生剖早產後,我給婆婆打了通電話。

“看在恩情份上,能不能幫我離開這裏....”

1

寂靜許久,電話那端緩緩傳來婆婆的歎息聲。

“暖暖,你受罪了。”

“但是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給淮安一次機會......”

我扯起幹裂的嘴唇,苦澀笑道:

“抱歉,不能。”

婆婆很糾結,斟酌怎麼措辭能夠給兒子說情,又能讓我繼續留下。

哪知眼前的電視突然呈現出付懷安被記者偷拍到的畫麵。

熒光燈下,男人小心翼翼地將女人抱進保姆車。

而蓋在女人腦袋的那條灰色毛毯,正是付淮安不讓任何人觸碰的阿貝貝。

“付氏總裁金屋藏嬌,疑似有新戀情。”

婆婆氣得將手中的佛珠扯斷,頃刻間滿地紫檀珠。

想到這個不肖子,她對我的愧疚更增多幾分。

“罷了,緣起緣滅,這是他自己搞成的因果。”

“等出院那天,我會安排你離開國內。”

“暖暖要照顧好身體,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聽到她欲言又止的哽咽聲,忽而感到喉頭發澀。

卻絲毫動搖不了我的決心。

“謝謝阿姨。”

曆經三年的冷落鄙夷的日子我都支撐過來了,留院三天又算得了什麼呢。

孩子一出生就放進保溫箱,我沒得及看一眼。

印象裏隻記得是個男孩,因為嚴重缺氧全身紫青,被七八個醫生圍著搶救。

平安度過危險期後,護士特地來給我安慰。

“孩子很健康,濃眉大眼很帥氣。”

“對了,剛剛我還特地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我沒有接過她的手機,嘴角掀起一抹涼薄的笑。

“不用了,知道他沒事就好。”

除了害怕在孩子的臉上看到付淮安的影子以外。

更害怕一旦看過就會延綿不斷的牽掛,這樣每當憶起便會是錐心之痛。

與其跟著我去國外漂泊,還不如留在付家接受最好的物質條件。

畢竟付淮安除了對我以外,對任何人都有耐心。

一條微信消息彈了出來,是他的秘書林知晚發來的照片。

照片裏,林知晚穿著我的絲緞睡衣,慵懶地躺在我家主臥的大床上。

而付淮安正半跪在床邊,溫柔地幫她她按摩著小腿。

那件睡衣是付淮安新婚時特地買來送我的,他說我穿上去的話肯定很好看。

可如今,她卻穿在別的女人的身上。

沒來由地一陣心酸,結婚三年他從不許我踏入主臥,說自己有潔癖不喜歡與人分享。

隻有夜晚需求時,才會破例喊我進去,事後再驅回客房。

回憶湧現,仿佛被人攥住心臟,疼得我喘不上氣。

哪來的潔癖,無非是嫌棄罷了。

我自嘲笑了笑,回複她一句:

“有意思嗎?”

信息剛發過去,付淮安立馬打來電話,開口便是責備:

“任小暖,我還想問問你幾個意思!”

“晚晚一片好心,怕你整晚聯係不上我著急,才想拍個照片報平安。”

“不領情就算了還惡語傷人,你現在在哪裏?給我滾回家向晚晚道歉!”

指甲深陷入掌心,幾乎快要把手機捏碎。

我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帶著意思無奈的語氣回複道:

“不好意思,我現在人在醫院。”

2

醫生站在床邊翻看我的病曆本,緊蹙著眉頭問道:

“付太太,這次剖腹產我們發現你的子宮粘連情況非常嚴重,以前是不是受過很重的外傷?”

這話好似一記重錘,將我偽裝的堅強砸得粉碎。

我閉了閉眼,強忍心底翻湧的苦澀。

五年前,付淮安高興自己賺到第一桶金,拉著我去夜店狂飲慶祝。

酒精上頭的他和幾個流氓發生口角,離開後還被他們尾隨。

把我拖進無人的巷口裏肆意糟蹋,被折磨得嚴重撕裂,差點失血而死。

而付淮安的頭部收到重創昏迷近半年,醒來便失去了那晚的記憶。

期間我不幸懷孕隻好選擇流產,並懇求婆婆不要提起,擔心付淮安會活在悔恨中。

剛結婚那時我們也曾幸福過,無論工作多忙他都會回家做飯給我吃。

所有的寵愛,卻在發現那張流產報告時戛然而止。

付淮安一巴掌摑在我臉上,憤怒地嘶吼道。

“賤人!那段時間我昏迷,你肯定是和別的男人亂搞!”

“還想要我當接盤俠,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在浴缸裏倒了十升的消毒液,將我壓在裏頭清洗殺菌。

得知林知晚害怕生育,他轉身把我當成一個生娃的工具,不停地逼我做試管。

一次次懷孕,一次次流產,他卻從未說過半句關心的話。

懷孕成功的我像個燙手山芋被軟禁在家。

為了彌補林知晚,他陪她去國外玩了七天七夜,如膠似漆。

連媒體都拍到兩人在國外音樂節激情擁吻的畫麵。

想到這裏,我苦澀地笑了笑,嗓音低啞地回應:

“陳年舊傷,不值一提。”

醫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猜到了什麼,輕歎說道:

“你這種情況,能生一個已經很幸運了,以後絕不能再冒險懷孕。

我點點頭,滿臉輕鬆地說:

“放心,我不會再生的。”

這輩子再也沒有人值得我拚命。

“砰。”

門被一腳踹開,付淮安周身裹挾著怨氣。

看到我躺在病床上,他眸底閃過些許慌亂。

想想起什麼似的鼓了鼓掌:

“還裝得有模有樣的,真該給你頒個奧斯卡獎。”

“聽到晚晚生病,自己就東施效顰開始作妖,有完沒完?”

隨著目光下移,才發現我的小腹突然癟了許多。

付淮安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安,聲音顫抖道:

“孩...孩子呢?”

旁邊的醫生連忙解釋:

“付先生,您太太早產生下一個男寶寶,孩子目前在ICU觀察。”

他瞬間恍然大悟,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刃。

“任小暖,你可真行!我前腳剛走,你就把孩子折騰早產了,你是故意的吧?”

“像你這麼自私的女人不配當我孩子的母親,當初就讓離婚讓你和野男人生野種,。”

他的話像帶著鉤子,一字一句往心窩鑽。

我緊緊攥著被角,骨節絞得泛白,卻強忍著沒有反駁。

在他眼裏,我連呼吸都是錯的。

見我一聲不吭,他篤定這是默認是心虛,臉色更加難看。

突然,手機鈴聲打破這窒息的氛圍。

付淮安擰著眉接起電話,語氣稍微緩和。

“媽......”

雖然不知道婆婆在那頭是說什麼,但付淮安看向我的眼神逐漸冷冽。

最後不耐煩地吼道:

“她人都沒死,我留在醫院幹什麼,行了行了!”

關斷電話後,他滿臉鄙夷地看向我,好似我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

鼻子冷哼出聲:

“任小暖,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跑到我媽那邊告狀了。”

“以為拿她老人家來施壓,我就會順你意,來照顧你是嗎?”

我搖了搖頭,可他依舊不信。

此時,他看到護士正給我按壓腹部,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語氣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護士小姐,讓我來吧。”

護士微楞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付淮安一把推開。

倏然,一雙大手猛地覆上我腹部,粗暴按壓剛縫合的傷口。

“啊——!”

我疼得慘叫出聲,渾身劇烈顫抖。

傷口的劇痛仿佛要把身體撕裂,整個後背全是冷汗。

付淮安卻笑得更加開心,湊在我耳邊輕聲道:

“不是要我照顧你嗎?怎麼還哭上了呢,是不是不夠舒服?”

我噙著淚,搖了搖頭哀求。

“淮安....求你不要再....”

還沒說完,又是重重一按。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旁邊的小護士嚇壞了,趕緊上前阻止道:

“付先生你不能這樣做,病人剛做完剖腹產,傷口會裂開的!”

“裂開就裂開,最多再縫一次,反正那個爛肚子也沒什麼價值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熄滅了僅存的愛意。

血腥味在我的口腔蔓延,我隻覺得眼前一黑閉上眼睛....

3

半睡半醒時,高跟鞋刺耳的“噠噠”聲在耳邊回響。

當我睜開沉重的眼皮,就看到林知晚站在麵前。

臉上滿是挑釁和得逞。

“姐姐,身體好些了嗎?”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穿著一襲香奈兒紅裙,張揚又刺眼。

晃了晃手腕上的鑽石手鏈,勾嘴笑道:

“姐姐,好看嗎?這是淮安送我的,漂亮吧?他說,要感謝我為他生了這麼可愛的兒子。”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這女人又想耍什麼花招?

林知晚見我不接,也不惱,

緩緩扭著腰肢走到床邊,俯下身輕輕在我耳邊說道:

“其實啊,當初你做的試管嬰兒,胚胎早就被淮安掉包了。”

這句話像道驚雷,炸得大腦嗡嗡作響。

我死死地盯著她,說話的聲音都微微顫抖。

“不可能,明明就是我生的......”

還沒說完,一份親子鑒定報告扔到我麵前。

上麵赫然顯示親子血緣概率為“0”。

我瞬間臉色慘白,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不敢相信,連彼此之間唯一的牽絆都要親手摧毀。

至始至終被愛的隻是繁殖能力。

林知晚咯咯地笑了起來,彎下眸子。

“淮安說,像你這麼臟的女人會浪費他的基因,所以啊,就借了你的肚子完成任務。”

說著,她端起桌上的一杯水,遞到麵前假惺惺說道:

“謝謝你啊姐姐,辛苦您懷胎十月為我們生下可愛的兒子。”

看著她那奸計得逞的嘴臉,我氣得渾身發抖,剛揚起手準備反擊。

房門就被人推開。

林知晚見狀,突然手一傾,整杯水都潑在了自己身上。

“啊!”她爆發尖叫,“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付淮安衝過來將她護在懷裏,警惕地看向我。

林知晚在他懷裏哭哭啼啼。

“淮安,姐姐應該是產後抑鬱,嫌我礙眼。”

我束手無措地解釋:“我沒有......”

“夠了!”

被付淮安厲聲打斷。

“任小暖,警告你別再整這些把戲,要是再這樣發癲,就把你送進精神科。”

不聽我解釋,他把林知晚橫抱住,慌張前往燙傷科室治療。

林知晚勾著他的脖子,轉頭給我個得意的笑臉。

我不懂,一杯冷水帶來多大的傷害。

如果被潑的人是我,結果肯定不會是這樣。

無所謂了,反正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再無瓜葛。

天一亮,我在婆婆的安排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醫院。

直到傍晚付淮安才想起我今日出院,匆匆趕到時卻發現病房空無一人。

他跑到前詢問護士:

“任小暖呢?她又死去哪了!

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帶些惋惜。

“付先生,任小姐昨晚突發心梗,已經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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