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陸沉舟並不愛我，他娶我的條件是，十年的時間將他的兒子養大。

結婚十年，我真心對待這家人。

可家宴上，我套錯了陸沉舟亡妻的舊旗袍。

兒子陸言卻當眾讓保鏢扒了我的衣服，將我丟進鱷魚池。

我遍體鱗傷地爬上岸，他卻一腳把我踹回去。

神情冷淡，像在看一出好戲：

“林阿姨說得對，你就是想取代我媽媽的位置！”

“我一定會讓你滾出陸家，一分錢都不給你！”

看著這個我養了十年的兒子，心底發寒。

陸沉舟得知，也隻疏離道：“晚晴，的確是你的錯，別妄想取代她。”

我沒哭沒鬧，笑了笑：

“陸總，十年到了，我該走了。”

1

傍晚的池水冰的滲人。

當我再次從鱷魚池裏爬起來時，身體被咬破的疼痛讓我痛不欲生。

傭人將毛毯牢牢裹在我身上。

陸言稚嫩的小臉滿是不屑，傲慢開口：

“賤人，這次隻是給你一個教訓，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去動我媽媽喜歡的東西！”

我盯著被隨手丟在地上的旗袍，深吸一口氣：

“既然是你媽媽最愛的，那你為什麼一點也不珍惜？”

我抬眼，目光複雜看著陸言：“你學會撒謊了。”

陸言親生母親的東西，一向都是被陸沉舟保管好的。

根本不會被拿出來給我。

陸言小臉閃過心虛，惱羞成怒地瞪了我一眼：“我才沒有！”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跑開了。

我垂下眼，被傭人帶去給家庭醫生檢查。

等處理完身上的傷口回房間的時候。

剛開門，頂上就猛地倒下一盆黑乎乎的狗血。

我全身被淋透，腥臭的味道嗆入鼻腔。

我努力想睜開眼，陸言得意的笑聲傳來：“哈哈哈哈，當初你這個賤女人敢克死我媽媽，今天我就給你去去晦氣！”

我心頭一陣刺痛。

陸言猛地一把將我推開，大笑著跑出了房門。

我摔在地上，眼睛酸痛讓我止不住紅了眼。

當年我剛從國外留學回國，陸沉舟的妻子就因病去世。

他們不想讓還在繈褓中的陸言缺失母愛，就找到了專修兒童心理學的我。

“朝霧，陸家資助了你這麼多年，這個忙你必須幫。”

陸家用恩情讓我嫁進來，撫養陸言。

我答應了，於是定下十年之約。

這十年裏，我嘔心瀝血養大陸言。

可失去他，也隻是在一瞬間。

我緩了很久才站起身，轉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的陸沉舟。

他西裝筆挺，俊朗的臉上帶著複雜。

父子倆的麵容有七八分相似，同樣的傲慢，同樣看不起任何人。

陸沉舟眉頭微皺：“今晚的事我聽說了，朝霧是你的錯。”

我呼吸一顫，沒開口。

他垂眼看著滿地的血跡，無奈歎了口氣：

“言兒很愛他的媽媽，你別妄圖取代娉婷，看清自己的身份。”

我自嘲笑了笑。

陸沉舟慢條斯理地脫下自己的西裝，但他沒進屋，吩咐傭人來打掃幹淨。

隨後看向我，眼中嫌惡：“去洗澡，很臟。”

我下意識順從點頭，進了浴室清理自己。

夜裏睡下的時候，陸沉舟和往常一樣抱著我。

他的手不安分在我身上遊走，欲念漸起。

但我隻覺得渾身發寒。

陸沉舟一直是個很重欲的人。

我剛結婚不久便懷了孩子，陸沉舟得知後，卻直接將我帶去流產。

而醫生的操作不當，導致我大出血切除了子宮。

陸沉舟卻道：“正好，免得你有了孩子，冷落了言言。”

從那之後，陸沉舟更是每晚都在我身上發泄。

畢竟再也不會出現意外。

我的心頭湧上一陣酸楚。

當陸沉舟的手探進我的衣服裏時，我第一次拒絕了他的撫摸。

“陸總，十年的時間已經到了，我們明天去離婚吧。”

第二章

陸沉舟的手僵在原地，麵色不虞：

“言兒今天隻是在跟你鬧，他隻是孩子，而你身為媽媽卻還揪著不放？”

他話語間明顯帶上了怒意：

“這件事本就是你的過失，我都沒追究了，你耍小脾氣也要有個度！”

媽媽？

我的心口一緊。

當年陸沉舟和顧娉婷在大學一見鐘情。

畢業後他不顧門第執意要與顧娉婷結婚，甚至以死相逼。

陸家無奈同意。

可惜造化弄人，顧娉婷生下陸言後就病逝。

陸家擔心別有用心的人嫁進來。

於是逼著我與陸沉舟草草領證，婚禮戒指什麼都沒有。

他根本不愛我，我又何必再為了那點念想去蹉跎一輩子？

我垂下眼，低聲道：“我是認真的，十年的條約已經到了。”

“陸言不喜歡我，我留下也是礙眼。”

陸沉舟眉眼下沉，隱隱薄怒：“不就是覺得自己沒有孩子嗎？大不了言再大點，你去領養一個。”

我不會再當冤大頭去養別人的孩子。

我還沒說話，陸沉舟便站起身來：“你別再不識好歹！離開陸家，你什麼也不是！”

房門關上。

我心底湧上一股厭倦感。

第二天，我是被額頭上的疼痛感驚醒。

睜開眼，見陸言得意站在床邊。

他手上正拿著玩具車：“你這個賤女人，敢惹爸爸生氣！”

在我震驚的眼神中，陸言冷哼一聲：

“你如果再賴在我家不走，下次我就不隻是用玩具車砸你了！”

他說完狠話，拿著玩具車就走了。

而這個玩具車，還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

當年陸母將才幾個月大的陸言交給我，叮囑：

“朝霧，我們把你當親生的孩子養大，我希望你也能這樣對言兒。”

可這些年我把他當親生孩子，他卻......恨不得我馬上去死。

我坐了會兒，才去洗漱下樓吃飯。

今天還要去學校開陸言的家長會。

下一秒，卻聽見兩聲“汪汪”。

我身子僵住。

就見陸言牽著兩隻狼狗走進客廳，挑釁笑了笑。

兩隻狼狗高大凶猛，爭先恐後地對我齜牙，嘴邊也流下晶瑩的口水。

我麵色蒼白，不敢動彈。

陸言知道我最怕狗的，他這是故意的！

“言兒，把它們牽出去！”

我聲音發顫，一股子寒意湧上。

陸言卻十分囂張地大笑：

“媽媽，這是我新養的寵物，就讓它們陪你吃飯吧！”

他讓人把狂叫的狗拴到離我不遠的地方，直接揚長而去。

我站在原地許久。

直到管家趕來將狗牽走，我才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

手心和後背全都是冷汗。

緩了十幾分鐘，我壓下翻湧的情緒，起身收拾準備去家長會。

可出門時，卻沒有看見車。

傭人遲疑說：

“夫人，小少爺命令司機先開車帶他去學校，讓您自己去......”

不僅如此，陸言甚至威脅傭人。

我如果開別的車，他就會辭退所有人。

我看著周圍帶乞求的傭人，無奈妥協。

隻好徒步從半山腰的別墅走到山腳下打車。

趕到學校時已經遲到幾分鐘，陸言憤恨的話語從教室傳出：

“齊朝霧那個女人，她為了錢勾引我爸爸，害死我媽媽，還不要臉地討好我！”

我頂著其他家長異樣的眼光，目光複雜開口：“陸言。”

陸言見我趕來，瞬間止住了話語。

他眼中閃過一絲心虛，但在看向我身後的人時眼睛一亮，直接撞開我撲了上去：

“林老師！”

林西西溫柔地抱住陸言，又對我得意笑道：

“陸太太，小言非要我來幫他參加家長會，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陸言冷哼一聲：

“我最喜歡林老師了，林老師才不跟她一樣上不得台麵！”

第三章

我愣了一下。

周圍的家長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

“這個就是齊朝霧？怎麼看也不像是那麼惡毒的人啊？”

“你懂什麼叫知人知麵不知心嗎？如果沒做過，為什麼陸總的兒子都這麼討厭她？”

“說得也是，旁邊那個女的看著倒是比舒朝霧好看又溫柔，是我也不會選齊朝霧。”

林西西眼底的笑意更甚。

陸言把她拉到座位上，小臉親昵地在她懷中蹭了蹭：

“林老師，等開完家長會我們一起去玩吧！我最喜歡和你去玩了，你和那些沒興趣的人一點也不一樣。”

我心中湧起一陣苦澀。

林西西當初因為和顧娉婷長相有五分相似，被陸沉舟聘請為家庭教師。

她輕而易舉地得到了父子倆的偏愛。

我稍有不滿。

他們就會說我沒有林西西一半溫柔，隻知道拈酸吃醋。

全然忘記了這十年是誰一直在照顧他們。

我看陸言，他朝我做了一個鬼臉，滿是不屑：

“你可以走了，我有林阿姨就夠了。”

我深吸一口氣，笑了笑：“既然有林老師陪你，那我就先走了。”

沒多逗留，我直接離開了學校，直接去聯係了離婚律師。

拿到離婚協議書後，我才回家。

翻出那本被壓在櫃子底下的婚前協議書，看著上麵的十年約定，我心中一陣酸楚。

等簽完字，這裏的一切就與我沒有關係了。

手機在這時候響起，是陸沉舟打來的。

一接通，男人冷淡的話語傳來：“地址發你了，半個小時過來。”

我應了聲。

看著手裏的離婚協議，正好讓陸沉舟順帶把字簽了。

半個小時後，星光西餐廳VIP包廂。

我剛落座，陸沉舟就將一個合同遞了過來：

“雖然言兒不是從你肚子裏生的，但你這十年對他不錯，你要是擔心言兒以後和你不親近，我可以送你一點公司股份，將來你待遇不會差。”

“今天家長會的事情，我也知道，林老師畢竟長得像娉婷，言兒和她親近也能寬慰一下思母之情。”

我淡淡搖頭，將合同推了回去。

“不用了，陸總的好意我心領了，簽字吧。”

我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遞給陸沉舟。

當初我來到陸家，因為隻是個空殼的陸太太，就連傭人都能隨口對我說出鄙夷的話。

現在陸沉舟再給我補償，有什麼意義？

陸沉舟看著離婚協議，神情一僵，眼底隱隱有怒火翻湧。

“還在生言兒的氣？他隻是個孩子，你不要任性，我已經退讓很多了。”

他直接撕碎了離婚協議書，看我的目光明顯不悅。

我忍不住扯了扯唇。

我知道，在他看來我應該是歡歡喜喜地答應合同，繼續做一個賢妻良母。

但我並不想了。

可還沒說話，陸沉舟的手機響了。

林西西的哭泣聲響起：“陸總......”

聽到她的哭腔，陸沉舟頓時急了，電話那頭陸言也在急切喊著他回家。

陸沉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回趕。

剛回家，就看見林西西拿著一幅畫和黑白照片坐在沙發上，小臉煞白。

畫上的人是她，用血紅的顏料寫著一個大大的“去死”。

而黑白照，赫然也是P的她的遺照。

看見我跟著回來了，林西西頓時紅了眼，直接跪在我麵前哭訴：

“陸太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為什麼要......要這樣捉弄我？”

第四章

我愣住，完全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陸沉舟緊皺著眉，連忙把林西西扶起來。

林西西靠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陸總，剛剛我和小言回來，打算去叫陸太太吃飯，沒想到進屋就看見了這些東西。”

“我隻是一個家庭教師，長得和去世的太太像而已，為什麼陸太太這麼恨我？”

陸沉舟臉色黑的像鍋底，額頭青筋暴起。

他看向我，直接揚手就是一巴掌：

“齊朝霧，我以為你隻是鬧脾氣，沒想到居然這麼惡毒！”

重重的巴掌甩在我臉上。

我的臉頓時火辣辣的疼，耳朵嗡鳴一片。

陸言看見林西西哭了，像一頭暴怒的小牛犢，狠狠撞在我身上：

“你這個賤女人，你不僅害死我媽媽，還敢欺負林老師！”

“不是......”

我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

陸沉舟就冷聲道：“來人，把她給我拖到門外去跪著，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進來！”

事關陸沉舟心愛的前妻和他最新的心尖寵，他完全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保鏢強硬拽著我，將我拖到別墅外壓著跪在地上。

“把她看好了。”

陸沉舟冷冷地撂下這句，帶著林西西就走了。

雨嘩嘩落下，淋透了我身上的衣服，風吹得我瑟瑟發抖。

我自嘲笑了笑，沒想到離開也這樣波折。

等雨停了，陸言含著棒棒糖跑過來。

他嘻嘻一笑：“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還是林老師教得好，爸爸生氣了就討厭你了！”

我呼吸一顫。

看著他的臉，輕聲問：“陸言，你很討厭我嗎？”

陸言將棒棒糖摔在我身上，粘著我的頭發落在地上。

“哼！林老師說了，你這樣插足別人家庭的女人，就該人人喊打！”

“就是因為你，我媽媽才會生了我就死了！”

他狠狠在我麵前踩了踩水，汙水濺了我一身：“我警告你，你這樣的女人不配當我媽媽，隻有林老師這樣好的人才配！”

說完，陸言頭也不回地離開。

看著他小小的背影，我心底隻剩下淒涼。

我親手帶大的孩子，到頭來居然這麼恨我。

天色漸暗，陸沉舟這才來看我。

見我狼狽的模樣，他眸色暗了暗，沉聲道：“你知道錯了嗎？這次就讓你長長記性。”

“回去吧，讓家庭醫生來看看。”

我沒說話，踉蹌起身後，回房間拿出多準備的離婚協議書。

我簽了字，遞給陸沉舟：“陸總，我還是那句話，簽字吧。”

反正我離開後，陸家很快也會有新的女主人。

陸沉舟臉色鐵青，惱怒看我：

“齊朝霧，你嫉妒西西，做了這樣齷齪的事情，我都放過你了，你還要鬧個沒完是嗎？”

他一把奪過離婚協議書，大手一揮簽了名字。

隨後將離婚協議書摔在我麵前。

“行，我看你的骨頭有多傲！離開陸家，還能去哪裏！”

“走了，有本事就別回來！”

撂下狠話，陸沉舟大步走出了房間。

我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眼中忍不住一酸。

終於，我終於能離開了，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我快速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毫不猶豫地離開陸家。

我打了車，直接道：“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