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靳桓鬧離婚鬧的最凶的時候。

他陪林亦柔旅遊出了車禍，秘書打電話我問能不能去醫院陪他。

我本以為隻是需要我作為配偶，簽幾份住院文件。

卻不想病床上的靳桓一把將我摟進懷裏，聲音都在顫抖，

“七七，你去哪裏了？嚇死我了。”

我疑惑看向旁邊的秘書，他低聲道，

“靳總好像傷了腦袋，非說自己是從十二年前來的。”

十二年前，正是我們最相愛的時光。

1

接到董秘書電話的時候，我正接了小瑜放學回家。

“車禍？”我皺了皺眉，“嚴重嗎？”

要是靳桓撐不住，我也不用再跟他糾纏財產分割，他所有的身家都能留給我跟孩子。

聽到隻是有些腦震蕩後我有點失望，“那我過去做什麼，林亦柔不在嗎？”

不是陪林亦柔過生日嗎？現在跟小三爽過了，就想找糟糠妻去伺候？

靳桓雖然人不怎麼樣，但好歹要麵子，按理不該提出這樣離譜的要求。

“情況有點複雜…”董秘書在那邊欲言又止，“您來了就知道了。”

於是我隻能摸摸小瑜腦袋，叮囑她聽阿姨的話，好好吃飯。

“媽媽很快就回來，”我放慢語速，耐心道，“小瑜要乖，早早睡覺，好嗎？”

六歲的靳瑜看著我，似乎在努力明白我的意思。半晌，她才點頭，慢慢道，“小瑜乖。媽媽，早點，回家。”

看著這樣費力說話的女兒，我的心又疼了一下，對醫院裏的靳桓更多了幾分不耐煩，連董秘書的話都不想聽完。

“說吧，要我簽什麼？放棄治療？病危通知？”

“您別開玩笑了，夫人。”董秘書擦了擦頭上的汗，“靳總醒來後誰都不理，隻想見您…”

我冷笑兩聲，“你們靳總都已經五個月沒見過我了，就連離婚都是找錢律師出麵談。你糊弄我好歹有點事實依據。”

可是推開門的下一刻，病床上的靳桓紅著眼圈，“七七，你終於來了。”

靳桓看見我，也不顧手上還紮著的吊瓶，一把抱住我，“看不見你真的是…嚇死我了。”

2

靳桓這一聲“七七”，叫得我有些恍惚。

我們談戀愛時，他就喜歡這樣叫我。結婚後變成了“老婆”，現在則是冷冰冰的一聲“戚白”。

我定了定神，環顧四周，“林亦柔呢？”

就算靳桓是瀕死後找回了一些良心，我也沒耐性陪他玩什麼浪子回頭的戲碼。

可靳桓看我的眼中全是茫然，“林亦柔是誰？”

這是…失憶了？

我皺眉看看他，又扭頭看看身邊的董秘書。

“靳總醒過來後，非說自己今年才二十…是從十二年前穿過來的。”

我嗤笑一聲，“靳桓，你不會以為我…”

可他卻抬手摸上了我的眼角，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心疼，“七七…你為什麼會長這麼多皺紋啊？”

“十二年後的靳桓，對你不好嗎？”

這樣熟悉的語氣，把我拉回了大三那年的秋天，他陪我走在灑滿銀杏葉的校園裏，手指輕蹭著我因為期末複習而青黑的眼下，

“七七…怎麼黑眼圈重了這麼多啊…”

我猛然推開他，悄悄蹭掉眼角的濕潤，

“靳桓，裝什麼深情。你大張旗鼓把我騙到醫院，到底有什麼事。”

“小瑜還一個人在家，我著急回去陪她。”

靳桓眼睛微微睜大，這天真的表情在他臉上顯得有些詭異，“七七，我們，我們有孩子了嗎？”

我不耐煩看向董秘書，“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是腦子有病就趕緊轉到精神科…”

“七七，”靳桓一臉哭笑不得拉住我，“我知道這很離譜，但我真的是二十歲的靳桓。”

他撓了撓頭發，“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明明是在打籃球，然後好像被砸了一下…”

“再睜眼，我就看到這個人了，”他指了指董秘書，“還有個奇怪的女人，上來就要摟我，惡心死了。”

打籃球？我低頭沉思了一會。

靳桓大四那年的春天，確實因為打球傷了腦袋，我在醫院不眠不休陪了他一個禮拜。

他醒來時抱著我不斷發抖，“嚇死我了七七…我做了個好可怕的夢，嚇死我了…”

但這樣荒誕的故事，我還是不能相信，除非——

“靳桓，”我麵無表情，“林亦柔的孩子，其實是錢律師的。”

“我讓人查過了，親子鑒定報告也打出來了，你要看嗎？”

“啊？”靳桓一臉茫然，“什麼柔？錢律師是誰？”

“他們的孩子，很重要嗎？”

“七七，”靳桓笑著纏上我的手臂，“你剛剛說的小瑜是誰呀？”

“是不是我們的孩子啊？”

“她長得像你還是像我？”

看著靳桓提起孩子時從未露出過的驚喜表情，我甚至都不忍心告訴他。

這是個他恨不得永遠沒有出生過的孩子。

3

靳桓的腦袋並沒有什麼大礙，醫生表示完全可以回家靜養。

於是他興奮跳下床，拉著我要回家去看我們“未來的”孩子。

“七七，你還住在這。”看著越來越近的別墅區，他激動牽住了我的手。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密的互動，可被他抓住的那一刻，我有些失神，忘記了躲開。

“這裏的環境還好嗎？裝修你喜歡嗎？你還在南華上班對不對，從這裏過去很方便吧？”

靳桓手舞足蹈講著他當年把婚房買在這裏的原因，麵部生動的表情是我很久沒見過的。

那樣陌生，卻又…那樣熟悉。

和我記憶中那個熱情洋溢的少年漸漸重合，好像丟失多年的愛人突然又出現在身邊。

“怎麼不說話？”靳桓撓了撓我的手心，這是學生時代我們常做的親密動作。

“沒什麼。”我突然回神，回答他剛剛的問題，“房子很好，之前上班的時候，確實很方便。”

因為小瑜的病，我已經三年沒有工作過。“

靳桓張了張嘴還想問什麼，卻被我不著痕跡打斷，“到了。”

一開門，孩子還沒睡，正由阿姨陪著坐在客廳地上搭積木。

聽見玄關處的動靜，她下意識抬起頭，盯著我看了兩秒，臉上漸漸浮現出笑容，“媽媽。”

“哎，”我的心軟了一下，走過去把她抱起來。

靳桓跟在我身邊，不可思議看著眼前的孩子，抬手想摸摸她，卻又放下了。

倒是小瑜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打量著他。過了一會，脆生生喊道，“爸爸！”

靳桓一個激靈，差點平地摔在地上。

“哎！”他高興的應了，想伸手抱抱她，又想摸摸她的腦袋，最終還是選擇把手伸進錢包，把裏麵的卡全都拿出來，塞進孩子手裏。

“隨便花！”

我看見這一幕挑了挑眉，問靳桓，“密碼多少？”

“啊？”靳桓愣了一下，“密，密碼？”

“我的銀行卡密碼，一直都是你的生日啊。”

“七七，他沒跟你說過嗎？”

“阿桓？”

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靳桓早就把密碼換了，就聽見門口傳來了林亦柔那嬌弱的聲音。

“你，你在做什麼？”她眼眶發紅，要哭不哭看著靳桓，“你不是說過，你的錢隻給我跟寶寶花嗎？”

4

“我C？？”靳桓看著門口的女人，爆了句粗口，聽得我輕笑了一下。

“不是，你怎麼還跟我回家了？你，你哪兒來的我家密碼？”

“你，你寶寶跟我什麼關係啊？我憑什麼賺錢不給我寶貝閨女給你花？”

“靳桓！”林亦柔氣的鼻涕都出來了，“你都說了，靳瑜一個傻子，憑什麼浪費靳家的錢！”

“我肚子裏的，才是你們靳家的希望啊！”

我臉色冷了下來，拿過手機撥通了物業電話，“您好，我是七號的業主，有陌生人在我家大喊大叫。”

“對，沒錯。請盡快派人來。”

我從來不正麵跟林亦柔硬剛。對付她，我都嫌臟了自己手。

“你瞎說什麼呢！”聽到她這麼說，靳桓臉色也變了，“大姐，我可警告你，你再纏著我我就報警了。”

“靳桓！你王八蛋！”林亦柔一邊哭，一邊摸著肚子哭，“哎呦，我肚子好痛，我肚子好痛。”

以往林亦柔鬧這出，靳桓早就皺著眉走上去，把人摟進懷裏哄了。但現在，靳桓一臉驚恐掏出手機，對著林亦柔開始錄像，還不忘安慰我，

“別怕，七七。我都錄下來了，絕不可能讓這個人碰你的瓷。”

我輕笑兩聲，“我倒是不擔心她，但你最好還是掛心一下。”

“畢竟她肚子裏的，可是你兒子。”

“咚！”地一聲，手機掉在地上。

他目瞪口呆看我，小拇指都在顫抖，“你，你說什麼？”

“她，她是我…”

“對，”我看著他驚慌失措的臉，笑眯眯點了點頭，“這是你馬上要結婚的情婦。”

“靳桓，我們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