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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恨兩空愛恨兩空
獨根草

第1章

長姐大婚前出逃,爹捏著娘性命逼我嫁給落魄秀才。

六年裏,我日夜繡花供秀才讀書。

以真心相待,換得郎情妾意。

夫君中狀元那日,卻意外救下淪落風塵的長姐。

二人幹柴烈火,長姐每每可憐,夫君總是有求必應。

如今,她想要我的主母之位。

我要和離,卻引得夫君大怒,將我關在柴房三日不得米水。

“這婚本就是你從你姐姐那裏偷來的,如今也隻能是我休掉你。”

“你娘冒著大雪等我八個時辰,求我寬恕你,你應該知足。”

“若你姐姐進門被你刁難,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後三年,夫君罰我照顧他二人起居,晝夜操勞,夜不得眠。

我熬一日,我爹便給我娘一碗藥續命。

直到長姐懷孕,大師劍指我娘不祥,夫君見我娘殞命大火卻不救。

我身患重病吊著一口氣,隻為送娘入土為安。

後來,我在娘旁邊挖了個坑閉眼躺下。

尚未安眠,墳就被夫君暴力挖開。

1.

那場大雨裏,隻有我一人癱坐在娘燒焦的屍體前發呆。

方自珩怒氣衝衝趕來,拽著我衣領質問:

“你今日為何不給歲晚煮養胎粥?”

“歲晚體弱,又被你娘邪氣衝撞,倘若她腹中孩子有什麼閃失,你賠的起?”

“別把我的耐心都用光,現在,回去照顧歲晚!”

他發了狠將我拽離娘身邊。

我緊抱著娘,不肯同她分開,拉扯間,我不小心扯破娘的手。

眼見這一幕,我恍若夢醒放開手,如水草般任由方自珩拖拽。

“要我回去可以,去請我爹來給我娘收屍,厚葬。”

方自珩揚起嘴角,聲音如寒冰刺骨,掏出懷中請帖。

“你爹今日要在城西迎娶歲晚的娘,八抬大轎,十裏紅妝,怎麼,沒通知你嗎?”

我自幼患有咳疾,聽見方自珩的話,猛的咳出一口鮮血。

方自珩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下意識伸出袖子替我擦拭。

身旁的小廝突然出聲提醒,長姐還在家裏等他。

方自珩收回手,換上那副冷冰冰的口吻:

“你若不聽我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不如願,雲苓,你別逼我。”

方自珩任知縣第一件事,就是把得罪過他的人送進地牢享七十二道酷刑。

我不敢激怒他,隻能跟著回去。

一路上他拉著我到處奔波,去醫館給長姐買安神湯,長姐想吃天香樓的茄子魚煲和馬家話梅。

他本是個嫌麻煩之人,可隻要涉及長姐,他什麼都願意。

長姐冬日想吃河鮮,他帶人砸冰找魚。

長姐想吃狗肉,他立馬宰殺陪了我九年的大黃。

前些天,舅舅給娘一筆錢傍身,娘給了我,長姐嫉妒,聯合爹汙蔑娘不潔。

我在衙門敲了一天的鼓,方自珩緊閉大門,更不準別人幫我救火,眼見娘活活燒死後,方自珩立馬幫爹收回我手裏的“不義之財”。

娘去世前杜鵑泣血般的哀嚎時刻縈繞在我腦海,我想替她報仇,可我病入膏肓無依無靠,唯一能做的,就是送娘入土為安。

馬車停下,方自珩獨自下車,還不忘叮囑我:

“你姐姐近來覺淺,腿浮腫難行,你回去後便在我們房中打地鋪,方便你姐姐喚你。”

我的沉默讓他不滿,上下打量我一眼後,轉身倏地奪走我胸前的玉墜。

那是娘留給我最後的念想!

方自珩拿起玉墜,不小心碰掉一個缺口,厭惡將其扔在地上。

此時他手裏還小心捧著給長姐帶的話梅。

我緊盯著那玉墜,眼見玉墜已起裂縫,我連忙答應他:

“我立馬搬鋪蓋去你們那,別拿我娘遺物作賤我,行嗎?”

方自珩聞言,抬起右腳毫不猶豫踩碎玉墜。

“當年若不是你們趕走歲晚和她娘,她會被人拐騙淪落風塵?我說過,府裏誰都不許提作賤二字。”

長姐進門後,說我攛掇下人暗自議論作賤她,連帶嘲笑方自珩清貧的出身。

隻三言兩語,丫鬟便被長姐遣散,逼我尚在病中還要爬起來照顧她。

他踩碎玉墜,隻為保護他的心上人。

而我,什麼都不是。

是夜,我鋪著薄被睡在地上。

床帷裏,旖旎聲傳進我耳中,男歡女愛,勝卻人間無數。

長姐故意讓我聽,我也著了她的道。

心痛到難以呼吸。

一貧如洗的歲月沒能拆散我和方自珩。

春闈前,他親口發誓定要金榜題名,讓我不再受苦。

可誓言抵不過見色起意。

他摟著絕色天香的長姐進門時,我為了多賺幾文錢忍受貨郎的騷擾。

方自珩說我不知廉恥,敗壞門風,我要和離反被他關在柴房三日不得水米。

方自珩氣消,我拒絕進食一心求死。

萬般無奈,他去找了我爹,我爹威脅我活一日,娘得一碗藥喝。

“孩子,再忍一忍,你舅舅已經在找神醫了,等治好病,娘帶你離開,咱們回家。”

我讀著娘寫的信,痛哭流涕。

神醫不知何時才能來,若是我爹生氣,那娘很危險。

我熬幹身體,隻為娘病能好。

現如今娘被他們聯手害死,方自珩本可以阻攔,可他沒有,我的希望也沒了。

續命的丹藥隻剩最後一顆,我得盡快為娘安葬。

2.

長姐因房事激烈落了點紅,方自珩不敢輕舉妄動,可他著了催情香,此刻眼裏充斥著情欲。

他將長姐哄睡後,鑽到我被子裏捂住我口鼻。

我越掙紮,他越來勁,將我啃咬至渾身無一塊好地。

“你平庸寡淡,姿色才學不及你姐姐半分,可我依舊保你正妻之位,你該知足。”

“切不可學你娘,偷情通奸,差點毀了你爹的清白名聲。”

世間的公理正義,全都掌管在我爹雲敬馳一人口中。

即便我敲破衙門前的鼓,在家忍氣吞聲,方自珩依舊不願意聽我講真相。

我娘是沈家嫡女,外祖父曾當過太傅,她常年臥病在床怎會找馬夫偷情?

是方自珩變了。

未中狀元之前,方自珩常替街坊寫訴狀,碰見很窮的,他總不收錢,說自己以後定會當一個好官。

成狀元郎後,方自珩卻夜夜醉酒,我時常坐在門口等他,有天晚上他捧著沉甸甸的錢袋哭著走回來:

“我還沒上任知縣,當地縣衙就已經湊了一千兩銀子孝敬我。”

“你熬夜繡一千條帕子,比不上貴人隨手丟的一隻釵環。”

“朝中大人物輕輕咳嗽,我這種小蝦米就要揣摩上繳多少銀錢。”

“可我若是不趨炎附勢,如何對得起父母含辛茹苦的供養,如何對得起你熬夜繡花瞎掉的眼睛?”

直到方自珩意外在青樓救下長姐,她求爹替方自珩疏解了心結,也助力方自珩坐穩知縣之位。

而我,既不得爹寵愛,又被夫君嫌棄容貌醜陋。

此刻更不敢反駁方自珩的話,生怕他發怒不讓我給娘處理後事。

手裏被塞了塊東西,借著微弱的燭光我看見那是一塊玉墜,和白天方自珩從我手中搶走的一模一樣。

這玉墜是娘老家鎮上特有的,快馬來回也要四個時辰,方自珩是花了心思的。

可又有什麼用呢?

我在意的是玉墜嗎?

當日火海,無人肯幫我撲滅,我披著棉被衝進去救娘。

我娘是被人拿棍棒打暈後,再用繩子吊在房梁上偽裝成自盡的!

我救下她時,她早已沒了氣息,這玉墜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身上的疼痛再度襲來,我才反應過來方自珩又來了興致,俯身在我身上騁馳。

天亮後,長姐一會說我梳妝弄疼她,一會嫌棄我捏腿的手勁大。

總之如何都不能令她順心,她眼淚剛掉,方自珩煩躁地揮手叫我離開。

得了方自珩的令牌,門口的侍衛不再攔我,我雇了幾人幫我把娘拖到城西。

我替娘擦幹淨身體,換上她最愛的衣裳,將她安葬在城西的杏花林。

等開春杏花開了,娘一定會很喜歡。

做完這一切,我身體支撐不住地癱倒在地,口中吐出的黑血怎麼也擦不幹淨。

我躺在墓碑旁,眼皮沉重,即將睡過去時卻聽見周圍有異響。

長姐坐在轎子上,指揮衙役挖開娘的墳,言語間止不住激動。

“大師說了,奸夫淫婦身上均有烙印,須請仵作開棺驗屍,請大師做法鎮壓魂魄,再放到烈日下暴曬七日後合葬在淤泥底下,不然怨氣太重,恐對我腹中胎兒有損。”

我咽下喉間湧上的鮮血。

不能驗屍,我絕不能讓娘被他們侮辱!

3.

可我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眼見他們打開了娘的棺材,我掏出懷裏的丹藥吞下,在衙役的手觸碰到娘前撲了過去。

“我才是知縣的發妻,我不準你們碰我娘。”

“我娘的堂哥在京中任職,他若知曉此事定不會放過你們!”

衙役眼前閃過一絲猶豫,長姐見狀又扔下一袋銀錢,我的雙手瞬間被扭到身後,眼睜睜看著他們將娘抬出來。

長姐根本不給我機會求情,帶著人浩浩蕩蕩往菜場去。

此刻正趕集,菜場裏全是人。

我趕緊跑到縣衙門口,看見爹和方自珩正對著一個男人卑躬屈膝。

“賤婦有冤情要稟報,知縣老爺從青樓迎娶的風塵女子此刻正打著知縣老爺的名聲,當眾鞭屍官宦人家去世的婦人,請青天大老爺替賤婦伸冤!”

鼓聲吸引越來越多平民聚集,有人認出我是知縣的原配,私下討論的聲音傳到那位大人物耳朵裏有些不悅,方自珩隻能不情願地跟著我去菜場。

他低眼看著我,語氣冷漠:

“歲晚向來柔順,定不會做出你口中之事,你鬧這一出若是壞了我的好事,我定不輕饒你!”

“雲苓,你已經嫁給我,生是我的人,死也是,為何你心中永遠隻有你的娘?”

“現在我是原告,還望知縣秉公處理。”

我無意理會他的話,拚命扒開人群拚命往裏擠,沒有注意到此刻小腹正隱隱作痛。

菜場中央擺著兩具屍體,衙門的仵作用刀撥弄著。

見到此幕我氣血翻湧,從人群中踹出一條路,推開仵作,護在娘麵前。

“我娘在世時多舉善行,水災她掏錢修堤壩,旱災她施粥數月救人,前知縣讚她是大善人,如今你們怎敢褻瀆她!”

他們麵麵相覷,方自珩拉著雲歲晚想離開,迎麵碰上我爹。

我爹是盤州知州,官從五品,隻一個眼神,局勢瞬間扭轉。

仵作一擁而上翻找烙印,我被衙役按壓跪在一旁。

我心裏祈禱著,可仵作還是發現了娘腿骨處被人用木炭烙印的字跡。

“馬奴”二字漸漸清晰,全場嘩然。

那是他們誣陷娘和馬夫苟且後,留下的屈辱。

雲歲晚靠在方自珩懷裏抽泣,模樣叫人見了都心疼:

“妾遭家妹陷害,淪落風塵,幸得夫君相救脫離苦海。姨娘恨我娘獨得爹寵愛,聽信家妹讒言憎恨於我,暗中與馬夫苟且,還讓那馬夫種蠱暗算我。”

方自珩緊緊攥著雲歲晚的手,眼裏止不住疼惜之情。

“本官可以作證,本官與雲家婚約上,原本就是歲晚的名字。這婦人不僅害我家宅不寧,就連本官的原配也因此喪心病狂。”

我俯視方自珩,咬破嘴唇也未察覺。

“方自珩,當年我是個庶女不得寵,被爹打發嫁給你時,若不是娘私底下接濟,恐怕我們早已餓死在家中。”

“你父母重病,也是我娘差人送錢送藥,這些你都忘了嗎?”

那時方自珩剛辦完父母喪事,聽聞我娘因此大病一場,輾轉多地給娘求藥,他說:

“帶我春闈中狀元,一定要上奏聖上,給嶽母請一個誥命之身。”

“屆時我要尋遍天下名醫,待嶽母治好腿疾,帶你們遊遍四海三山。”

可書生最會騙人,錦上添花好過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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