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和老婆結婚後，嶽母就把我當作親兒子照顧。

不僅經常噓寒問暖，還每天給我煲滋補的湯。

老婆也深愛著我。

哪怕我天生弱精，老婆也做了無數次試管，

隻為給我生下一個孩子。

孩子出生後不久，嶽母就去世了。

臨死前她拉著我的手說：

“小辰，你一定要照顧好佳妮和孩子，別忘了我們對你的好。”

我點頭應下了，我當然不會忘記她們做的一切。

所以在兒子意外摔傷後，我完全沒有擔心，還拿出手機在手術室門口看起了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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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手指飛快地點著讚。

妻子鄧佳妮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她猛地衝到我麵前，緊緊拽住我的胳膊。

“邵辰！我求你了！你把卡裏的錢取出來好不好？兒子還等著這筆錢救命呢！”

我往旁邊瞥了一眼，隻見鄧佳妮臉色慘白，膝蓋一軟就跪在地上。

“我給你跪下了！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可兒子是無辜的啊！”

這時，周圍的路人紛紛停下腳步，開始竊竊私語，他們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鄧佳妮。

我用力一甩，掙脫了她的手。

“你想得美！那可是我辛苦攢下的錢！”

手機裏，女主播甜美的聲音適時響起：

“謝謝哥哥們的禮物哦！”

鄧佳妮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隨後猛地站起身，衝我大聲質問：

“邵辰！兒子就在裏麵等著手術，你卻在這看女主播！難道直播比兒子的命還重要嗎？”

我壓根沒理她，眼睛依舊緊盯著手機屏幕。

PK賽馬上結束，我關注的主播票數遙遙領先，看來勝券在握。

見我這麼入迷，鄧佳妮終於爆發了，她衝過來，一把奪過我的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你這個混蛋！裏麵躺著的是你親兒子！你就這麼不在乎他嗎！”

我趕緊撿起手機，仔細檢查了一番，還好，除了手機膜碎了，其他都沒問題。

重症監護室的門緩緩打開，主治醫生一臉嚴肅地走了出來。

鄧佳妮心急火燎地迎了上去，雙手緊緊抓著醫生的袖子，聲音顫抖得不行。

“醫生，我兒子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醫生盡力安撫她的情緒，然後沉重地說：

“孩子頭骨骨折，還大量出血，情況很危急，得趕緊手術！”

聽到這話，鄧佳妮“砰”地一聲癱在地上。

她滿臉淚水地抬起頭看著我，聲音裏滿是哀求：

“邵辰！我求你了！救救兒子！救救他！”

醫生看著痛苦不堪的鄧佳妮，轉頭看向我。

“你們這是......”

我打斷了他的話，一臉無奈地說：

“醫生，你別看我！”

我指了指地上的鄧佳妮。

“治療的事你找這位女士就行。”

說完，我重新坐回椅子上，繼續看起了直播。

鄧佳妮看到這一幕，憤怒地衝上來，緊緊抓住我的衣領。

“邵辰！兒子還躺在裏麵等錢救命，你作為父親，竟然還在這裏看直播！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我輕輕推開她的手，聲音裏透著疲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他真的要走，誰也留不住。”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議論聲此起彼伏。

“他怎麼這樣啊？那可是親兒子啊！”

“這種人怎麼配有兒子？哪有這麼當爹的！”

“就是！誰家孩子不是寶貝疙瘩啊！”

我把這些都當成了耳邊風，繼續專心致誌地看著手機。

就在這時，鄧佳妮猛然間跪倒在我的麵前，膝蓋與地麵發出沉重的撞擊聲。

“邵辰，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們的兒子！我知道你卡裏還有一百多萬，隻求你取出十萬塊來救救他。”

我抬眼望去，目光中帶著幾分冷漠，“我說過了，生死自有天命。而且，我的錢如何支配，是我自己的事，無需你來插手！”

“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

一個中年婦女怒氣衝衝地衝上前來，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眼睛，“那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怎麼能這麼鐵石心腸？”

站在一旁的醫生，眼神也對我充滿了不善。

他似乎想要上前勸我，但剛邁出一步，我便衝他擺了擺手。

見狀，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回到了監護室。

人群中有人高聲呼喊：“報警！這種毫無人性的人，就應該讓警察來收拾他！”

毫無人性？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掃了一眼旁邊已經哭成淚人的鄧佳妮。

這話，真不知道是在說誰呢。

沒過多久，病房裏突然傳來醫生急促的呼喊：“馬上進行搶救！再耽誤就來不及了！快！快！”

話音未落，病房外的報警聲也緊跟著響起。

醫生和護士們從四麵八方趕來，各種醫療設備被接連不斷地推進病房。

鄧佳妮緊張地站起身，在病房外焦急地來回踱步。

而我，卻依然拿著手機，繼續沉浸在直播的世界裏。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主治醫生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他走到鄧佳妮麵前，沉重地說道：“孩子現在情況危急，你先簽一下病危通知書吧。”

鄧佳妮顫抖著手接過通知書，哆哆嗦嗦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醫生繼續說道，“醫院最近有一種進口藥，或許對孩子的治療有幫助，但費用比較高......”

鄧佳妮聽完，原本死寂的眼神中重新煥發出了一絲光彩。

她走過來，緊緊拉住了我的手。

“邵辰，我求求你了！救救兒子吧！就當我借你的錢，行嗎？以後我當牛做馬都會還給你的！”

周圍的幾個中年婦女無不動容，有的甚至已經流下了眼淚。

鄧佳妮剛要磕頭，之前罵過我的那個中年婦女連忙上前將她扶起。

“不用求他！妹子，我們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拍下來了。大姐這就去給你募捐，這種人不值得你跪！”

“對！我也給你捐款！”

“還有我！還有我！”

他們在一旁紛紛表態，吵吵嚷嚷的。

我一臉煩躁地扔掉了手機。

“你們喊什麼喊！我的直播都看不下去了，真是煩人！”

鄧佳妮情緒激動地衝過來，扒拉著我的衣服，大聲哭訴著：

“邵辰！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媽曾經像對待親兒子一樣對待你！你是怎麼向我媽承諾的？”

“有了孩子之後，你又是怎麼說的？你說要好好守護他，看著他健康長大！現在兒子生命垂危，你不但不聞不問，還在這裏看直播？”

我停下了腳步，陷入了沉默。

她說的句句屬實。

我們倆是大學同學，她家條件優越，父母都是商人。

雖然她父親後來因病去世，但家庭依然沒有太大的負擔。

而我的父母，在我和鄧佳妮結婚的前一年遭遇了車禍，雙雙離世。

她媽媽在得知我的情況後，非但沒有嫌棄我，反而對我格外關照。

能夠擁有這樣一個幸福的家庭，當初我是滿心感激的。

見我沉默不語，鄧佳妮誤以為我默認了去救孩子的決定。她急切地拉著我就往手術室的方向拽。

我猛地抽回手，冷聲道：“別碰我，我要回家！”

我決絕地轉身離去，鄧佳妮的哭喊聲漸漸消散在身後的走廊裏。

突然，一個護士從後麵追了上來。

“邵先生，邵先生！”

我停下腳步，看著氣喘籲籲趕來的護士，她是兒子病房裏的值班護士。

我疑惑地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邵先生，很遺憾地告訴您，您的兒子沒能搶救回來，請您節哀順變。”

聽著護士的話，盡管心中已有預感，但我還是感到一陣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難過？並沒有。

高興？也不是。

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叫，我回過頭，看見鄧佳妮癱軟在地。

想必她也剛得知了這個噩耗。

護士們匆忙上前，將她抬上病床送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她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心中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輕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我沒有再多停留，快步走出了醫院。

外麵的陽光格外明媚，與醫院裏的陰鬱氣氛形成了鮮明對比。

離開醫院後，我回到了父母曾經住過的老房子。

簡單收拾了一番後，我拿起手機準備刷刷視頻放鬆一下。

卻發現今天在醫院發生的事情已經被人發到了網上，還登上了本地熱搜。

網友們群情激憤，紛紛對我口誅筆伐。

評論區裏，不少人跑到醫院官方賬號下留言，指責醫院的不作為。

醫院不得不發布聲明，澄清已經對孩子進行了全力救治，但無奈回天乏術。

看著網上的輿論愈演愈烈，我笑著關上了手機。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接下來的幾天裏，這件事在網上迅速傳播開來，引起了媒體的廣泛關注。

這天，我們當地的一檔情感類欄目組給我打來了電話，邀請我上節目。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節目錄製那天，我身邊的工作人員都用憤恨的眼神看著我，甚至有人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節目開始後，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從容不迫地登上了舞台。

對麵坐著鄧佳妮，她身穿一襲黑色連衣裙，雙眼布滿紅血絲，神情憔悴不堪。

看到我坐定後，她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邵辰，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個節目嗎？”

我抬眼望向她，靜待下文。

“好歹夫妻一場，我不想和你鬧到法院，弄得彼此都難堪。”

她接著說，“你淨身出戶吧，這樣我們都還能保留一些體麵。”

我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見我不搭腔，旁邊的主持人拿起話筒，語氣嚴肅地問道：

“邵先生，您的妻子已經向我們節目組詳細介紹了情況，我們也走訪了您的鄰居和同學。她為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聽說為了要這個孩子，她吃了不少苦頭，光是人工取卵就做了好幾次。您為什麼如此不珍惜呢？”

主持人繼續追問：“您的嶽母生前待您如同親生兒子一般，她去世後，您為什麼對待家人如此冷漠？是因為有了新歡所以要拋棄糟糠之妻嗎？”

聽著主持人的話語，我陷入了沉思。

思緒飄回到初次踏入鄧佳妮家的那那天。

鄧佳妮的媽媽在得知我的家庭背景後，並沒有嫌棄我，還給予了我無微不至的關懷。

加班到深夜時，她媽媽會特地為我送來熱騰騰的排骨湯；

我生病臥床，她同樣憂心忡忡，關懷備至。

那時，我滿心以為自己遇到了世間難得的善良好母親，然而......

“各位觀眾，”主持人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接下來，我們將播放一段視頻。”

大屏幕亮起，映出了我嶽母生前的錄像。

那是她在醫院病床上留下的最後畫麵，盡管身著病號服，卻依然強撐著笑容對著鏡頭說：

“小辰、佳妮，我走了之後，你們一定要好好的，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媽媽要去找你們的爸爸了，我們會在天堂為你們祝福的！”

現場觀眾無不為之動容，發出陣陣歎息。

而我，卻在這沉重的氛圍中，不合時宜地放聲大笑。

我的笑聲如同火星濺入油鍋，瞬間點燃了台下觀眾的情緒。

有人怒目而視，甚至開始出言不遜。

鄧佳妮含淚望向我，聲音顫抖地說：

“邵辰，你對不起媽媽，我們離婚吧，你淨身出戶！”

這句話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整理了一下衣袖，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緩緩吐出兩個字：

“不行。”

現場瞬間沸騰，觀眾席上有人站起身，大罵我是“白眼狼”、“社會敗類”。

直播間的網友們也紛紛發出彈幕，言辭激烈。

“他爹會不會氣得從墳裏爬出來抽他？”

“老太太這一輩子，真是看走眼了！”

“克父母、克嶽父母、克子，這家夥簡直是天煞孤星啊！”

台下的觀眾情緒激動，有人試圖衝上舞台，被保安及時攔下。

“冷靜！大家冷靜！”主持人高聲呼喊，試圖平息事態。

就在這時，舞台後方傳來一陣騷動。

幾名警察迅速上台，將我和鄧佳妮團團圍住。

“警察來了！快把那個白眼狼抓起來！”

“這種人就應該立即槍斃！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觀眾的罵聲愈發激烈，而我，卻再次忍不住笑出了聲。

抬頭望向天花板，淚水混雜著笑容滑落臉頰。

我隱忍至今，終於等來了揭開真相的那一刻。

這一切，是時候結束了。

警察走向了鄧佳妮：

“鄧女士，我們接到報案。你涉嫌投毒、故意傷害及損害他人名譽，請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