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沒有再回來過一次。
那天我說完那句話,她冷笑著點點頭,說道:
“行,那我就看看你什麼時候死。”
她摔門離去,沒有發現,身後的我終於結束了強撐,嘔出一灘血水。
視線變得模糊,腦袋內部像是在被尖銳的石頭大力敲砸,痛得發抖。
我沒有喊痛,甚至沒有叫救護車,
隻是靠著僅有的力氣從抽屜翻出來幾顆緩解症狀的藥,咽了下去。
安冉說要看我什麼時候死。
可是她不知道,我得了根本無法治療的罕見病,已經撐了兩年,就快死了。
很快了。
我開始刻意讓自己更加忙碌,
每天晚上看著銀行卡裏的餘額,我都總還覺得遠遠不夠——
或許已經夠了,但賺越來越多的錢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成了我的執念。
我幾乎住在了公司,每天連軸轉的工作應酬。
我以為高強度工作可以讓自己將那些破事甩在身後,
卻沒想到那些汙糟的事和人總要巴巴湊到我麵前來。
那天有個項目需要的文件被放在家,我開車去取,
剛到家樓下,卻忽然有人敲了敲車窗。
我偏過頭,看到了宋吟。
“師公好呀!”
如同兩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
他仍舊是一派活潑陽光的大男孩模樣,笑嘻嘻地叫我師公,向我問好。
車子裏明明掛著我最喜歡的香薰,氣味清新好聞,我卻忽然覺得反胃。
我克製住幹嘔的衝動,降下車窗,麵無表情看著他:
“你怎麼找過來的?”
宋吟勾唇輕笑,語氣滿是理所當然。
“當然是安老師告訴我地址的。”
“她說有份病例落在家了,碰巧今天開研討會需要。”
“不過她又怕回來會見到什麼惡心的人,所以托我來幫她取。”
我的呼吸窒了一瞬。
宋吟卻像是沒有發現一般,自顧自的說:
“安老師也真是的,明明從前我怎麼問她,都不肯告訴我家裏地址,現在卻主動讓我幫她過來取東西。師公你說,她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呀?”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是安冉,開始縱容他用更高調的方式來惡心我,或者說是逼迫我。
之前她跟宋吟再怎麼狗男女,也很少將這種事擺在台麵上。
畢竟是業內精英,不能不要臉麵。
宋吟再怎麼想秀恩愛,也隻敢在安冉睡著後,發些僅我可見的動態。
等到安冉醒來,他就會將動態刪除,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就像那條安冉睡在他身旁的側顏照動態一樣。
可是自從那天過後,宋吟就像得到主人許可的狗一樣,毫無顧忌地四處亂拉亂尿。
不但開始在社交平台頻繁發布親密動態,甚至還會給我私發他們的床照。
我原本懶得理會,卻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找上門來。
眼見我一語不發,宋吟在一旁越發得意。
他從背包裏翻出一樣東西,在我麵前晃了晃。
“剛才上樓,發現你家有很多冰箱貼。隻不過都是好幾年前的,又舊又土。我幫你摘下來丟掉了,這個新的送給師公吧,是我跟安老師旅遊時買的,她也很喜歡。”
他眉眼帶著笑,意有所指的補充:
“老舊的東西,早就該換掉了,你說對不對啊,師公?”
好幾年前的冰箱貼嗎?
哦,都是我跟安冉新婚時一起買的,說起來的確該扔了。
隻不過,就算扔,也應該是我扔,輪不到他宋吟進門狗叫擺弄。
我打開車門下了車,衝他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以為,平時我從不理會你那些自以為是的示威,是因為怕了你吧?”
宋吟臉色微變,張嘴想說什麼,先出口的卻是一聲慘叫。
我揚起手,腕間用力,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宋吟唇角滲出一絲血跡,眼中挑釁意味卻更濃了:
“打得真好呢,師公,你要不要,聯係老婆最愛的地方也給打斷啊?”
我愣住了。
見我不說話,宋吟越發得意。
“師公,其實我還挺同情你的。結婚這麼多年,你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老婆連看你一眼都惡心,反倒每晚躺在我床上。”
“她為了討好我,甚至願意給我口呢,坐在我身上不下來,嘖嘖嘖,饑渴成那樣,我都可憐她。”
說著,他瞥我一眼,像是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怎麼不動手了?你繼續......啊!”
話未說完便轉成一聲短促的慘叫,他摔在地上,驚恐地看著我:
“你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