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流逝。
大約過了半個多月,我驚訝地發現,客廳裏的那個黑影,消失了。
我反複確認了好幾遍,它真的不見了。供台上的血跡也似乎變得黯淡無光。
難道詛咒解除了?它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嗎?
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連日來的壓抑一掃而空。
我幾乎要喜極而泣。
然而,我高興得太早了。
當天晚上,我聽見了爸爸的哭喊。
“媽!”
奶奶去世了。
噩耗如同晴天霹靂,將我瞬間打入冰窟。
我跟妹妹衝進奶奶的房間裏,她安詳地躺在床上,仿佛隻是睡著了。
而在她的床邊,赫然站著那個消失了的黑影!
它靜靜地佇立在那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實。
直到我們全家人都到齊,圍在奶奶床前痛哭時,它才像完成了某種使命般,緩緩地、一點點地消散在空氣中,如同從未出現過。
我癱軟在地,渾身冰冷。
它帶走了奶奶。
我的血液供養,並沒有解除詛咒,隻是讓它暫時滿足,然後繼續去尋找目標嗎?
奶奶的喪事辦得肅穆而哀傷。
我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和對那黑影的無邊恐懼中,整個人都快要垮掉了。
送走最後一批吊唁的親友,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別墅。然而,剛走到門口,我的腳步就猛地頓住,一股熟悉的寒冷再次席卷全身。
別墅門口,又出現了一個黑影。
不!為什麼?!
我捂住嘴,幾乎要崩潰尖叫出來。
為什麼它又來了?!奶奶的死還不夠嗎?!
我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息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過了許久,我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那個新的黑影。
這個黑影,和之前那個不太一樣。
之前那個黑影,身形挺拔。
而眼前的這個,身形有些佝僂,一隻手習慣性地背在身後,微微側著頭......
這個姿態......越看越像......奶奶!
一個大膽而恐怖的想法在我腦海中形成,難道說,之前的那個黑影,是幾年前去世的爺爺?他是來接奶奶走的?
那這一次這個酷似奶奶的黑影,又是來接誰的?!
不!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家人了!
我像瘋了一樣衝進家門,不顧父母的驚愕和妹妹的擔憂,用一種近乎歇斯底裏的語氣要求全家人立刻搬家!
“這裏不能住了!那個東西又來了!它盯上我們了!我們必須走!”我語無倫次地喊著,抓著父親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裏。
父母雖然完全無法理解我的恐懼,甚至覺得我的精神狀態出了嚴重問題,但看著我幾近崩潰的樣子,終究還是心軟了,或許他們也覺得,換個環境也許能讓我好起來。
在我的堅持下,一家人以最快的速度找了新的住所,開始手忙腳亂地搬家。
搬家那天,男友周子明也過來幫忙。
他一直安慰我。
“奶奶年紀大了,去世是自然現象,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和那個幻覺聯係起來。”
我點點頭,但我心理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幻覺。
搬家的過程很混亂,我忙著指揮搬家工人,進進出出。
突然,我聽到樓上一個已經搬空的房間裏傳來一些奇怪的動靜,像是壓抑的喘息和碰撞聲。
“子明?你在上麵嗎?”我喊了一聲,疑惑地走上樓。
推開虛掩的房門,眼前的一幕讓我愣住了。
妹妹藝霜和男友周子明麵對麵站著,距離很近。
藝霜的臉頰緋紅,呼吸急促,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襯衫的扣子也解開了兩顆,露出一點白皙的肌膚,而周子明,神情也有些不自然的慌亂。
看到我進來,兩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分開了些距離。
“姐......我,我剛才搬東西有點頭暈,子明哥扶了我一下。”藝霜眼神閃爍,不敢看我,攏了攏衣領。
“是啊,嵐意,”周子明立刻解釋道,“我剛好看見藝霜臉色不對,就過來看看,怕她中暑了。”
是這樣嗎?我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看著妹妹確實有些虛弱的樣子,加上搬家心力交瘁,便沒有多想,隻是叮囑他們注意休息,別累著。
搬最後一趟車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舊別墅。
那個酷似奶奶的黑影,已經走到了別墅的大門口,停在那裏,仿佛在目送我們離開。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吐盡連日來的疲憊和恐懼。
也許,搬離這個地方,詛咒就無法再跟著我們了吧?
我們搬進了位於城市另一端的新公寓,雖然沒有別墅寬敞,但嶄新的環境帶來了一絲希望。
我以為,噩夢就此結束了。
然而,第二天傍晚,當我下班回到新家樓下時,抬頭的一瞬間,我的血液徹底凝固了。
那個佝僂著身子,酷似奶奶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了我們新家單元樓的門口!
它跟來了!它根本不是依附在房子上,而是依附在我們這個家族身上!搬家根本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