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懷上了我得了癌症的弟弟的孩子。
她跪下求我,說那都是意外,孩子已經打掉了。
我信了她。
半年後,她騙我有個項目慶功宴,讓我幫忙張羅。
可等我張羅好一切,卻發現是為老婆懷上男孩而慶功。
老婆還囑咐保姆,讓我搬進客房住。
那晚,我渾身怨氣地坐在角落。
老婆安慰我,“老公,我也不知道小叔子會執意要我生下這個孩子。”
“你再忍忍,等他病好了,我肯定立馬把他送回你老家。”
“如果你不想看到他,可以先去郊外住住,等消氣了再回來。”
見我沒說話,她瞬間怒了。
收起剛才的溫柔,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可是孕婦,不知道喪著一張臉,會影響我心情嗎?受不了就趕快給我滾!”
我看著她,點了點頭,“好,我這就走。”
我早已通過了國外長達五年的科研項目申請。
今晚過後,就要離開了。
......
我拎著行李箱,剛邁出大門,宋苒突然叫住我。
“對了,赫凡想吃你做的雪綿豆沙很久了,做完再走吧,蛋清記得手打,機打的口感不好,多做幾盤,吃的人多。”
這道菜是出了名的費時間,手打更是費手腕。
他還沒跟宋苒搞上前,鬧著要吃。
我連做了三鍋,雞蛋廢了一整盤,他還是不滿意。
最後,許赫凡逼著我吃完所有不滿意的殘次品。
而我因為油炸食品食用過多,急性胃炎去洗胃。
我微微皺眉:“陳姐會做,她做一樣的。”
宋苒不高興了,皺眉指責我。
“你是他哥哥,唯一的親人,親手給他做的和別人做的能一樣嗎?”
我在心底冷笑。
什麼親人,不過是我父母去世前領養的兒子,給我做個伴而已,如今卻鳩占鵲巢。
宋苒提高了語調。
“快去,別逼我在這個時候收拾你。”
想起上一次我負傷時拒絕教許赫凡遊泳,被她丟進冰冷的水池一整夜,我就渾身一激靈。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總歸是最後一次了。
我帶上圍裙進廚房。
光打蛋清就用了半個多小時,手腕疼得不行。
一個小時後,終於做好三盤,陸陸續續端上桌。
宋苒嫌我做得太慢,睨了我一眼,我沒吭氣,默默退下。
隻是剛走沒兩步,幾個小孩紛紛捂著肚子說吃了我做的雪綿豆沙肚子疼。
哥嫂圍著質問我怎麼回事。
我還沒開口。
“哥哥,是不是讓你做的太多,你心裏不高興,所以才故意讓他們不舒服,下次就不會找你了?”
我茫然地搖著頭。
下一秒,老婆也眉頭緊皺捂著肚子說不舒服。
許赫凡一腳踹在我的膝蓋上,叫我跪下。
這樣強硬的場景,我早就習慣了。
粥裏的米煮硬了,我要跪下道歉。
浴缸水溫不合適了,我要跪下道歉。
就連出門,給他開車門晚了,我都要當眾跪下道歉。
隻要我有一點不從,就會被他們丟到山上,徒步一天一夜自己走回來。
私人醫生匆匆趕過來,手裏的急救箱砸到了我的後腦勺。
一陣發懵提醒著我在這間屋子裏就是個多餘的,沒有存在感的人。
“沒什麼大礙,或許就是積食了。”
許赫凡不信,一巴掌打在我臉上:“警告過你不要做什麼手腳,你還是不聽,他們都是你小輩,你也能下得去手?”
我紅著眼:“我沒有,做飯阿姨全程都在旁邊看著的。”
阿姨愣了一下,急著撇清:“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
我心涼如水,自嘲地笑了笑。
“嘴硬是吧,你這麼歹毒的心思,那我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聽說童子尿可以淨化肮臟心靈,團團圓圓,你們去尿到小盆裏。”
哥嫂麵麵相覷,試圖阻攔許赫凡,都被他駁回。
他親手端著盆將小孩的尿從我頭頂淋了下去。
一陣陣尿騷味令人作嘔。
許赫凡嫌我惡心,將我趕到院子裏跪著贖罪,直到孩子都痊愈。
初春的溫度還是很低的,我凍得瑟瑟發抖,身上很快結了黃色冰碴子。
裏麵歡聲笑語不斷,沒有人記得我。
過了很久,他們飯吃完了,保姆才下來讓我上去。
她聞到我身上的尿騷味,沒忍住吐了兩下。
她一邊諷刺我,一邊跑進去跟許承澤彙報。
許承澤大步走出來,狠心地推我進遊泳池。
“一身味,好好泡一下再進去,別臭到宋溪了。”
我被按在冷水裏泡了半個小時,凍得渾身哆嗦。
幾個小孩跑出來看到我還在水裏。
“不好意思,承澤叔叔,是赫凡姑父讓我們這樣做的,你不要生氣喔,你千萬不要告訴小姑,她可不會相信的。”
我愣了愣,連小孩都知道宋苒不會相信我。
我扯出勉強的笑容,哪有資格生氣。
那最後一絲絲情意消失得幹淨。
看我像個落湯雞一樣進門。
宋苒皺著眉,丟一張毯子到我身上。
“你就這麼傻?長著腿都不會自己出來,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天氣。”
我頭又昏又脹,沒心思理她,隻想趕緊回房間取暖,可沒走兩步就暈倒了。
昏迷前一刻,餘眼瞧見宋苒挺著孕肚,慌張地衝過來扶住我。
等我半夜渴醒,卻發現身邊沒有人。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到客廳接水。
卻因動作無力失手打碎了一個杯子。
嚇得有神經衰弱的許赫凡立馬驚醒起來。
宋苒怒氣衝衝跑出來:“你是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我發燒了身體不舒服,想喝水。”
她瞪了我一眼,從自來水管接了一杯涼水給我:“矯情,喝點涼的降降溫。”
轉眼,許赫凡穿著清涼的睡衣出來:“你們在幹什麼啊?”
她一收剛才的冷峻,倒了一杯熱水給他:“你是病號,別受涼了,快進去。”
我心裏苦笑。
第二天,我實在不舒服,昏昏沉沉睡到半中午。
宋苒見我醒了,抱怨我一晚上折騰得許赫凡沒睡好,叫我出去給他道歉。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和她爭辯解釋,可現在我一個字都不想說。
我摸過手機,頭也沒抬:“知道了。”
然後專心回複昨晚的信息。
宋苒看到我漫不經心,嘴邊甚至掛上了她很久沒見的笑意,心裏一陣煩躁。
“你跟誰聊天呢?笑的這麼開心,我讓你道歉,你聽見沒?”
“沒有,刷到一個段子,好笑而已。”
“我都說了跟你弟是意外,你為什麼非得跟他對著幹,他得了絕症,我總不能當渣女,不管不顧吧。”
“老公,我們才是一家人,為了我,別惹赫凡生氣了,好嗎?”
我充耳不聞,隻當沒聽見。
宋苒從來沒有被我這樣不重視,不在意過。
她怒氣疊加,衝過來想查看我的手機。
這個時候,許赫凡敲著門:“大哥,你起來了嗎?”
我平靜地看她:“他找你,快去吧,別叫他誤會了。”
宋苒擰著眉,發現我眼裏沒有絲毫波瀾,想指責我拈酸帶醋的話咽進肚子裏。
許赫凡推門進來:“苒苒姐,好了沒,今天要去滑雪,團團他們都在等著。”
宋苒大發慈悲地看了我一眼:“一起去吧。”
“不了,我還沒退燒。”
她步伐躊躇跟著許赫凡出去,臨了,不耐煩地叫我好好休息,別整幺蛾子。
我沒理她。
看著窗外的汽車揚長而去,我才撥通導師的電話。
他焦急道:“怎麼回事啊,承澤,昨晚一直聯係不到你,你師姐急得都要報警了。
“抱歉,這邊有點事,沒能走成。”
導師歎氣:“要不要緊啊?晚上就要出發了,你得快點了。”
“我一定會趕到的。”
他這才放心,掛電話前,我聽到他安撫旁邊的人,叫他心放在肚子裏。
我下床打開箱子檢查了一下,果然和我想的一樣,貼身衣物全被損壞。
但好在證件護照那些東西我是放在包裏的,沒有被破壞。
正出門時,手機來了信息,是嫂子發給我要我集讚的信息。
我點開朋友圈,前兩條是嫂子的,最後一條是許赫凡發的牽手照片。
我想了一下既然點了,三條幹脆都點上,而後評論他們玩得開心。
不到一分鐘,宋苒就打來電話,劈頭蓋臉一頓指責。
“你陰陽怪氣什麼,不是自己不來的嗎?害得赫凡在這自責。”
我沉了口氣:“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隻是想著給嫂子點讚評論,不給她評論,會讓她心裏不高興,這樣也有錯嗎?”
宋苒沉默片刻:“有東西忘拿了,你送一趟吧。”
我不想再惹怒宋苒,然後囚禁我在家,為了安全出門,隻能先順著她,去送東西。
我在她說的位置找到了一個小包,裏麵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很輕。
提前約的司機正好到了,我拎著行李上車,送完就可以走了。
滑雪場很大,我進去的時候,許赫凡正在入口等我,旁邊圍著好幾個工作人員。
“許先生,你好幸福啊,老婆也太寵你了,給你包場來玩。”
“就是說啊,雖然生病了,想滑雪也是可以滑的,還讓好幾個教練看著你。”
“對啊對啊,怕你摔倒,還給你買了最好的裝備,要我說隻有出生在這樣家庭裏的小孩才會幸福呢。”
許赫凡微微臉紅:“她確實很愛我,不過你們也會找到這樣的幸福的。”
心臟在這一刻抽痛了一下,提醒我想起了自己這條被許赫凡無意撞傷的腿。
那時他剛拿上駕照,宋苒陪他在高速上練車,我正好要外出辦事,他非要讓我坐他們的車。
結果許赫凡刹車踩晚了,直接追尾前車,我因為坐在後麵沒拉安全帶,當場腿卡進縫隙,下肢流了好多血。
看到許赫凡被安全氣囊救了,我實在痛得不行,便叫宋苒救我。
可她隻看了我眼就帶著說頭暈的許赫凡離開。
最後還是好心警察看我還在車裏,將我送去醫院。
醒後醫生說我下半生都要坐在輪椅上,我強壓怒氣問她為什麼不救我。
要不是我後來忍著痛複健,才勉強恢複得和正常人無區別。
她冷冷地看著我:“誰讓你不拉安全帶的,你這樣不負責的人也不配做個正常人。”
可後座的安全帶分明都被許赫凡惡意損壞了,她也是知道的。
許赫凡站在我麵前,摩挲著自己身上昂貴的裝備。
“大哥沒打開看吧。”
“沒有。”
他不經意低頭,耳根染上一抹紅色,兀自說著:“那就好,我怕你看了會不高興......”
“麻煩你專程送一趟,真不好意思,下次我跟她說,實在想要,去找你也一樣的。”
我咽下惡心:“沒什麼事,我就離開了。”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臂:“大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嗎,順帶摸摸苒苒姐的孕肚,感受下我和她的孩子。”
我小幅度掙紮:“不必,我......”
他又道:“說起來也很有緣分,這個孩子是你出車禍,當時我驚厥複發,苒苒姐一直安慰我哄我,後來沒忍住就做了。”
“雖然隻有那一次,但很巧就是懷上了。你說,是不是這個孩子知道我得了絕症,所以特意投胎延續我的血脈?”
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看著他陰暗的笑容,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結婚五年,宋苒一直怪我當初使計策才害她嫁給我。
所以她隻有醉酒時才會找我,不管我是否願意。
許赫凡確實會紮心。
“沒關係的,大哥,你以後肯定也會有孩子的。”
“在說什麼呢?他生著病,你別碰他。”
宋苒扶著孕肚,從遠處跑了過來。
我正要鬆手,他卻佯裝要摔倒,反手狠狠將我推了下去:“再見了大哥。”
我連著滾了好幾圈,才知道他這是想要我的命。
宋苒大驚失色,追在我後麵:“許承澤!”
“嘶,苒苒姐,我心臟好痛......”
她沒有片刻猶豫,折返回去將許赫凡扶起來,而我已經滾到坡底。
等她確定許赫凡沒有事時,才想起被丟在雪場生死未卜的我。
她打了一圈電話都沒有找到我,心裏莫名不安。
許赫凡安慰她:“大哥肯定是有些吃醋了,過兩天就回來了,你別擔心。”
宋苒想了想,覺得許赫凡說的有道理,以往每次,我都是鬧兩天脾氣,發現沒人理我就灰溜溜回來了。
不過她心裏還是於心不忍,畢竟將我丟下了,萬一出了好歹,她不好和長輩交代。
於是打電話叫助理買了我最喜歡的表還有我欣賞的作家名畫,準備給我做補償。
她破天荒打開手機,主動給我發短信。
【醒了就趕緊回家,別耍花樣,否則受傷別找我負責。】
我嗬嗬一笑。
若不是導師打電話問我收拾好東西沒,我怕是已經埋沒在雪場裏。
我沒有回複,掰斷了舊手機卡,在地勤的催促中登上飛機。
不出意外,此生我們都不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