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尿酸過高。
在朋友的建議下,他加入一個騎行群。
還找到一個美女搭子。
自此,他一次次打著鍛煉的旗號把我和女兒徹夜留在家中。
在年幼的女兒經曆病毒的折磨時,他和女騎友穿著緊身騎行衣追尋自由。
在我為女兒的生病操勞的久久無法入睡時,他和女騎友一起傾聽新年的鐘聲。
在我顫抖著手抱著差點高熱驚厥的女兒時,他站在煙花下和女騎友擁吻。
女騎友更是找上我,勸我早點和老公離婚。
“謝斯南是我最中意的目標,他有錢有顏,你個黃臉婆就不要再糾纏他了。”
可她不知道是,謝斯南是個鳳凰男。
和我離婚,他隻能淨身出戶!
1
晚飯後,女兒拿著老公手機給公婆打視頻。
幾條微信彈出,是老公的女騎友沈嘉悅。
【謝斯南,下個月的環海南島騎行,你真不去?】
【讓你老婆別總疑神疑鬼,我隻把你當兄弟。】
【你要實在怕老婆,交8000退群費,退群吧。】
【最後問你,去不去?】
我拿過手機回:
【去。】
【這就對了嘛~】
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對麵的得意洋洋。
【你一個大男人,豈能被老婆拿捏~】
我正準備回複,謝斯南從廁所出來了。
「誰讓你動我手機的?!」
他衝到我麵前,一把將手機奪走。
我沒站穩,往前踉蹌一步,碰到了桌上的果盤。
「啪——」的一聲,果盤墜地,鮮紅的車厘子爭先恐後地滾了出來。
女兒嚇得哇哇大哭。
「薑也!你是不是沒事兒找事兒!」
謝斯南瞪著我,怒目圓睜。
我不想和他爭辯,抱起女兒回到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謝斯南敲響了房門。
「老婆,你怎麼把門反鎖了。」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有我的自己的隱私而已。」
「老婆,我錯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同意我去海南島騎行。」
「我全世界最好的老婆,你開開門啊~」
現在的他,和剛才簡直是兩幅嘴臉。
我又確認了一遍那高達620的尿酸值,然後把他的體檢結果放進包裏,打開了房門。
「你給柚柚講故事吧,我把她的衣服洗了。」
「好。」
謝斯南還想說什麼,但我早已轉身離開。
2
我和謝斯南是研究生同學。
在學校,他追了我三年。
直到畢業後,他選擇留在我的城市工作,我才答應了他。
婚後這幾年,我們之間也算恩愛。
可在半年前單位體檢時,他被查出尿酸過高。
謝斯南的同事建議他騎共享單車上班。
在嘗試了一個月,發覺確實有效時,他花了三萬塊錢讓別人幫他組裝了一輛全碳公路車,並加入了一個小騎行群。
身為他的妻子,我是完全支持他騎車鍛煉身體的。
可自從他加入騎行群後,每個周六周日都會和騎友們一起出去。
騎完以後,再一起去吃個燒烤,喝個啤酒。
慢慢的,發展成為,每天下班,先去騎兩個小時,再回家。
不回家吃飯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醫生說了,尿酸過高的人,要少吃燒烤,少喝啤酒。」
我曾因為擔心他的身體,和他多次爭吵。
可他每次都毫不在意。
「我已經多運動,多喝水了,而且我現在任何症狀都沒有,說明我的的身體本來就沒事!」
他一次又一次地打著鍛煉的旗號,把我和女兒單獨留在家中。
中秋節,他們一起去環湖。
國慶節,他們一起騎行旅遊。
聖誕節,騎友們去去聚餐唱歌。
元旦跨年夜,他們又夜騎古城。
從秋天到冬天,我的女兒柚柚先後經曆了支原體肺炎、腺病毒感染和甲流。
跨年夜那晚,柚柚因為甲流燒到了40度。
我一邊手忙腳亂地給她換衣服,一邊給謝斯南打電話。
電話接通,傳來了呼嘯的風聲和他興奮的喊叫聲:
「薑也!你聽!這是古城新年的鐘聲!好不好聽?!」
「柚柚燒到了40度,我有點擔心她......」
【砰!砰!砰!】
此起彼伏的煙花聲蓋住了我的聲音。
「哇!這煙花真好看啊!謝斯南!快來和我們合影!」
是沈嘉悅的聲音。
「好!」
電話被無情地掛斷。
3
我一個人開車去了醫院。
手忙腳亂地抱著三十多斤的孩子掛急診,打吊針,拿藥。
等我帶著柚柚一身疲憊地回到家中時,已是早上。
收拾完後,我坐在床上,抱著她,一口一口地喂她吃藥。
剛吃完,她「哇」地一聲,吐了我滿身。
如果把她放下,我身上的嘔吐物就會流到床上。
可是我又沒有第二個可以解決的辦法。
我就這樣,抱著她一動不動。
「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四歲多的女兒以為我生氣了,小心翼翼地向我道歉。
「柚柚,你隻是生病了,不需要道歉。」
眼淚不受控製的,從我臉上滑落。
我突然覺得,這段婚姻,沒意思極了。
我把女兒放到床上,任憑那些嘔吐物流了下來。
然後把我們兩人身上的臟衣服和床單一起,扔進了垃圾袋。
那是我第一次有了離婚的念頭。
一個男人而已。
還是一個三十多歲就開始尿酸過高的男人。
他想要自由,我可以給他。
也省得他以後拖著一個病弱的身體,連累我的女兒。
4
把柚柚哄睡後,謝斯南回到了客廳。
他端起桌子上的玉米須茶,一飲而盡。
自從他查出尿酸高後,我每天都會為他煮上一壺,隻不過今天的茶裏,我下了半片安眠藥。
沒一會兒,謝斯南就躺在沙發上,伴著電視的聲音睡著了。
我打開了他的手機。
微信上的聊天記錄已經被刪的幹幹淨淨。
可相冊裏,卻都是他們一起拍的照片。
謝斯南和沈嘉悅的合照,占了大部分。
在我一邊工作,一邊努力的兼顧著家庭時,在我年幼的女兒經曆各種病毒的折磨時。
謝斯南正和別的女人一起,穿著緊身騎行衣。
在中秋的圓月下,在飄滿紅旗的景點裏,在漂亮的聖誕樹旁,在跨年夜的煙花中,或是跳躍,或是回眸,或是擁抱,或是......
親吻。
我怔怔地看著這張照片,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陣惡心。
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正是謝斯南掛斷我電話的五分鐘後。
那時,我顫抖著手,抱著正在說著胡話,差點高熱驚厥的女兒,焦急地等著電梯。
而她的親生父親,正站在煙花下,和別的女人,親吻。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和自由的笑。
仿佛,他們本就是一家人。
而我和我的女兒,才是那個不該出現的闖入者。
這可真是諷刺。
【剛加完班騎到你們小區門口,下樓陪我喝碗羊雜湯?】
沈嘉悅的信息彈了出來。
【好。】
5
我換好衣服下樓。
沈嘉悅正獨自一人坐在桌邊,桌子上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
她穿著一件小香風的外套,搭配了一條百褶短裙和一雙黑色小腿襪,露出了一截白嫩的大腿。
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齊腰的卷發恰到好處的散落下來,羊雜湯的熱氣擋住了她露出了一半側臉。
給人一種看不清的,氤氳的美感。
我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在她麵前坐下。
「你好,我是謝斯南的妻子。」
沈嘉悅吃驚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你好......」
「嫂子你別誤會,我就是下班路過,覺得有些冷,才想著叫謝哥下來陪我喝碗湯......」
我拿起勺子,攪了攪碗裏的羊雜。
滿滿一大碗的羊心、養肝、羊肚、羊肺。
都是謝斯南愛吃的,也是會讓他尿酸變高的東西。
「今天的氣溫是6—14度,你還露著大腿,能不冷麼?」
我不停地攪拌著碗裏的湯。
「可能是因為我年輕火力旺吧,我覺得還好。」
沈嘉悅的臉上帶著一絲挑釁的微笑。
「因為年輕火力旺,所以就找別人的老公瀉火麼?」
「你什麼意思?!」
她收斂了笑容。
「這個騎行群的群主是你。」
「是你規定的隻有3萬以上的車才能進群,而且進群需要交2000進群費,退群交8000退群費。」
「沈嘉悅,你的目的太明顯了。是誰都能看出來,你這是在篩選有錢又大方的男人吧?」
「怎麼,你上次和別的男人接吻後被人家老婆打了,就把目標轉到謝斯南身上了?」
「那群裏剩下的九個男人呢?你對誰都那麼好,他們不會吃醋麼?」
我放下勺子,靜靜地看著沈嘉悅。
她瞳孔微張,撇了一眼我身後,突然起身。
「砰——」的一聲。
她身上的挎包把碗帶倒,羊雜湯灑了滿桌。
熱湯流到沈嘉悅光著的大腿上,她「啊」地叫了一聲,瞬間紅了眼眶。
「嫂子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給謝哥發信息了,我把他進群的2000塊還給他......」
「薑也!你在幹什麼!」
謝斯南衝了過來,手忙腳亂地幫沈嘉悅擦著她被燙紅的大腿。
然後又體貼地脫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你沒事兒吧?旁邊藥店有燙傷膏,我去給你買一盒。」
「沒事兒沒事兒。」
沈嘉悅大方地擺了擺手。
「一會兒就好了,我又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小女生。」
謝斯南轉頭,臉上帶著慍怒。
「薑也,我今天剛和你說過,不要再偷看我的手機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發現我正拿著手機對著他們兩人錄視頻時,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快點給沈嘉悅道歉!」
6
道歉?
謝斯南身為我的老公,竟然要我給別人道歉!
我冷笑:
「大晚上,她穿成這樣,專門來找我的老公陪她喝羊雜湯,你還要我給她道歉?」
「怎麼?你們兩人偷情都不避諱著人麼?」
「你在胡說什麼?!」
謝斯南攥緊了拳頭。
沈嘉悅紅著眼眶,委屈地說:
「嫂子,你真誤會了。」
「我和謝哥真是兄弟,你別把我當女人看就行......」
我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有穿成你這樣的兄弟麼?」
「有跨年夜在煙花下接吻的兄弟麼?」
謝斯南有些驚慌,下意識否認道:
「不是......那次是開玩笑的......」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
「謝斯南,你為了她,單獨把柚柚留在家中,你可真是個合格的好爸爸。」
「趕快坐下來喝你的羊雜湯吧,這畢竟是你兄弟的一番心意。她故意當著你的麵打翻了自己那碗,說不定是想和你共喝一碗呢?」
說完,我拍了拍謝斯南的肩膀,轉身離開。
「薑也!」
他剛往前追了兩步,沈嘉悅痛苦地「哎呦!」了一聲。
「怎麼了?」
謝斯南回頭。
「我的腿燙出泡了,好疼......」
「沒事,你先哄嫂子吧,我自己能行......」
沈嘉悅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謝斯南歎了口氣。
「走吧,我先帶你去診所包紮一下。」
「那嫂子呢?」
「先不用管她......」
7
我快步朝家中走去。
眼淚順著臉頰不斷地滑落。
我家到羊雜湯店,步行需要十分鐘。
而謝斯南連衣服都沒有換,明顯是一路跑過來的。
看來他心中,是十分在意沈嘉悅的。
從我坐在沈嘉悅對麵開始,她就在偷偷地給謝斯南打電話。
半片安眠藥的作用實在是有限,還真讓她把謝斯南給打醒了。
進家門之前,我擦幹了眼淚。
這十分鐘的路程,已經足夠我消化這些情緒了。
我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抱著正在熟睡的柚柚,拿上備用手機,開車離開。
二十分鐘後,我回到了父母家。
「怎麼這個點回來?」
一邊泡腳一邊追劇的我媽一臉驚訝。
「肯定又和斯南吵架了。這大半夜的,你們也不消停!」
我爸聽到動靜,從臥室出來,接過柚柚,把她抱進了房間。
「你倆又吵什麼呢?父母吵架對孩子最不好了,影響孩子的......」
「我要離婚。」
我打斷了我媽的說教。
「你又在鬧什麼?我和你爸不是和你說過了,你已經有了柚柚,為了孩子也不能隨意地說離婚!」
「而且你已經三十三歲了,能不能......」
「謝斯南有別人了。」
「你自己看。」
我把謝斯南和沈嘉悅接吻的照片和剛才錄的視頻發給了我爸媽。
8
元旦那天,我爸媽去幫我照顧柚柚,我曾和他們說過,我想離婚。
「就因為昨晚柚柚生病了,他不在家,你至於要離婚麼?」
「男人隻要不吃喝嫖賭抽,不坑蒙拐騙偷,就是稀有的好男人了。」
「就算他天天出去騎車,玩的野了些。可他畢竟是柚柚的親爸,你就算離了婚,再找一個說不定還不如他呢。」
「柚柚必須在健康的家庭中成長,你不能自私地光顧著你自己的感受,我和你爸是不會同意你們離婚的!」
我的父母不明白我的委屈。
他們以為那不過是婚姻當中的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我曾經是他們捧在手心中的唯一的女兒。
可不知為何,自從我結了婚,生下孩子以後,我就開始被教導要以家庭為重心。
女人一旦結了婚,她似乎就不屬於她自己了。
她必須要為這個所謂的家庭,忍辱負重、受盡委屈。
仿佛隻要一個女人足夠隱忍,那麼她的家庭就會一直幸福。
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一個爸爸,可以不管孩子,盡情地追求自由。
可若是媽媽丟下生病的孩子不管的話,那麼她就會被冠上自私自利,不負責的稱號。
這個社會,對男性太過於包容,又對女性太過於苛刻。
就連我身為大學教授的父母,也是這麼認為的。
那這次呢?
麵對謝斯南明目張膽的出軌,我的父母還會勸我為了孩子再忍忍麼?
「跨年那天,柚柚發燒到40度,我打電話告訴謝斯南,他掛斷之後,和別人接吻。」
「今晚,他又為了這個女人,把柚柚自己留在了家裏。媽,我家可是26樓......」
餘下的話我沒說。
因為前幾天,我媽剛給我發了一個大人出門買菜,小孩從樓上掉下去去的視頻。
「那......」
我媽還是有些猶豫。
「今天謝斯南的檢查報告出來了,醫生說,他離坐輪椅,不遠了。」
「你忍心讓柚柚這麼小,就開始學著如何照顧大人麼?」
「離!」
我爸安頓好柚柚,走了過來。
「讓柚柚在這裏住幾天,你專心準備離婚的事情。」
「既然要離婚,那就找個好律師,孩子一定要歸我們。」
我回到了家中,把這些年的資產和收入都整理了一遍。
然後打印了一份離婚協議,坐在沙發上,等著謝斯南。
直到淩晨一點,他才一身疲憊地回到家中。
看到我坐在沙發上,謝斯南明顯地愣了一下。
「薑也......」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