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周妄是別人的竹馬。

和我在一起後，所有人都覺得我搶了他小青梅的位置。

我問周妄他是怎麼想的。

他一邊打著遊戲，一邊抽空胡亂揉了揉我的腦袋：“多大點事兒，這也值得你計較。”

一不留神被對麵殺穿後，他狠狠砸了鍵盤，朝我破口大罵：

“都怪你他媽煩我，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和老子每周末開房的人，是你，不是她！”

我看著他，笑了下。

起身離開時，他還在咒罵遊戲裏的隊友。

後來，他站在萬千聚光燈下，舉著電子競技最高獎項的獎杯。

苦苦哀求我：“暖暖，你氣消了嗎，我不想和你冷戰了，你回來好不好？”

1

周妄砸鍵盤的時候，很多人趕緊上來說和：“隊長少爺當慣了，脾氣大。”

我心中冷得很，還沒發出一個禮貌性的音節，身後周妄踹了桌椅。

“都他媽沒你們事兒是吧，輸了，輸了，老子他媽什麼時候被人一槍爆頭過！

“全他媽給我滾回來複盤！”

於是所有人自顧不暇，不再理會我。

我出門前，最後看了怒不可遏的周妄一眼。

自嘲搖搖頭。

三年了，周妄的脾氣總是不可控。

無論在誰麵前，他總是毫無收斂。

隻有一人例外。

就是他的青梅，宋艾艾。

連周妄自己也說：“艾艾，你是我的解藥。”

我走出俱樂部後，正巧宋艾艾迎麵跑來。

她看到我，直直撞到我肩上，自己卻柔弱不堪倒在地上：“哎呀，溫暖姐，你怎麼都不知道讓一下啊，妄哥哥還等著我去哄呢。

“那個大笨蛋，總是不知道該怎麼調整自己的情緒，沒我在就是不行。”

見我滿含譏誚看著她，她揉了揉膝蓋，眨眼看我。

“你怎麼了，不會是吃醋了吧？是妄哥哥離不開我，又不是我的錯，你怪我做什麼？”

我覺得她這副模樣實在可笑。

可偏偏總能瞞過周妄，讓他提起時，嘴角帶著笑，吐出“天真可愛”、“嬌俏軟糯”幾個詞。

不想多做評價，我側了下身，言簡意賅：“滾。”

宋艾艾愣了愣：“你什麼意思啊，你罵我幹什麼，你信不信我告訴妄哥哥，和俱樂部裏的其他哥哥們，讓他們評評理。”

我說：“你去，這有監控，抬起你的狗頭好好看看。

“哥哥哥，你要下蛋嗎？”

我第一次言辭犀利，施還回去。

宋艾艾驚愕不已，很快嗤笑一聲，得意拍拍身子站起來：“你是不是羨慕啊，這麼多人圍著我轉，你卻因為是妄哥哥的女朋友，沒人敢往你跟前湊，你這個臭水溝沒機會發浪，心理都快扭曲了吧？”

我蹙起眉，被她的用詞激起一層細密的疙瘩：“你說什麼？”

“臭水溝啊，”宋艾艾得意仰起臉湊到我麵前，一副欠揍的表情，“你問問整個俱樂部誰不知道，你固定時間和妄哥哥去開房，別人一到周末問起來你在哪裏，都會心一笑，說你在男人床上，這不是臭水溝是什麼？”

我承認，這句話很容易把人激怒，我接連深吸好幾口氣：“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正常的男女關係，我不介意給你科普一下。

“不過你這種人，應該永遠用不到。”

宋艾艾立即尖叫一聲，撲著往我身上打來：“你說什麼呢，你說誰永遠沒有正當男女關係，你就是個臭婊子還不讓人說了。”

我躲開她，直接一巴掌扇她臉上。

她眼中很快蓄起一層水霧：“嚶~溫暖姐姐，你太過分了。”

她說完，張開雙手，背上的巨大兔子耳朵書包一顫一顫，朝我身後跑去：“妄哥哥，抱抱，艾艾疼，吹吹。”

我幾欲作嘔，快步離開。

身後周妄怒斥我：“站住！”

我頭也不回：“做夢呢，少爺。”

2

從俱樂部回來後，我照常上課下課。

過了三天，一次出校門時遇到了周妄。

他在我麵前落下車窗，神色陰鬱，隻甩給我兩個字：“上車。”

我什麼也沒說，轉身朝學校裏走。

跑車進不了校園，周妄隻能砸了下方向盤下車。

甩車門時動靜大得嚇人。

他從身後拉住我的手腕，直接在大庭廣眾扛起我，把我摔進副駕駛。

“你沒完了，別給臉不要。”

我罵他：“周妄，你像個混賬！”

他渾不在意笑了聲，繞過去開車門，聲音卻是牙縫裏逸出來的：“不想好了是吧，我可沒耐心一直哄你。”

有很多人掏出手機不斷拍，我隻能把臉埋進車裏，任憑周妄上車，一腳油門將我帶離學校。

他停車的地方果真是我們一直常來的酒店。

我試圖和他和好好溝通：“周妄，我覺得我們該好好談談。”

他下車拉我：“談什麼？談戀愛？”

“我這不正跟你談著。”

周妄這副態度十分讓人惱火。

就好像我隻是在無理取鬧，而他根本不會在意。

所以一直避重就輕。

這次我沒妥協，一隻手拉住方向盤，無論如何也不肯下車。

這家酒店高檔，撕扯會掉價。

周妄退後一步，冷冷看著我：“下來，這是我的車。”

我麵皮好像被數萬隻蜂蟻齊齊蟄了，難堪又無地自容。

我點點頭：“好，你周少爺的東西，我不該碰。”

或許察覺到我眼眶瞬間紅了，周妄在我下車的瞬間將我打橫抱起。

這家酒店是他的產業，常年留有總統套房。

他一下車，便有酒店工作人員一路引著他往電梯走。

我也要麵子，不想大庭廣眾之下讓人看笑話。

隻能忍著等電梯來了，隻剩我和周妄時把話說清楚。

周妄卻以為我溫順下來，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鬧什麼氣兒啊，我昨天淩晨兩點才下機，到現在滿打滿算睡了四個小時就來找你。

“你是一點都不知心疼我。”

我悶著聲音：“你把我放下來。”

“不放，放下來你就跑了。”

“周妄，你能不能別耍無賴。”

“不能，當初你就是靠我耍無賴追到的。”

當初啊。

電競選手吃青春飯，真正能打比賽的時間也就那麼幾年。

世界大賽四年一次，錯失一次機會，壽命長的電競選手，也就能再等一到兩個世界大賽。

當初周妄每天在宿舍樓下對我死纏爛打，差點因訓練時長不夠而丟掉參加世界大賽的資格。

他卻在之後輕飄飄地跟我說：“暖暖，我沒什麼所謂，我打遊戲就是閑著無聊打發時間，不能打世界大賽就打別的，怎麼打不是打。”

電競訓練和單純打遊戲怎麼一樣。

沒日沒夜，日夜顛倒。

每天十幾個小時坐在電腦前，同一個按鈕能按上萬次。

我見過周妄攥著手腕緩解疼痛，目光落在世界大賽的宣傳海報上，熠熠生輝的樣子。

我問過他值不值得，他說：“暖暖，錯過你，才是真的遺憾。”

時光迅速穿梭回現在，我看著周妄痞氣的側顏，心底到底觸動，張了張嘴。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裏麵傳來宋艾艾誇張的驚呼聲：“天呐，妄哥哥，你手不想要了嗎，怎麼能抱重物，你馬上就要打世界大賽了，你能不能愛惜一下你的手！”

周妄像是被勒令減肥的胖貓，被主人抓到他在偷吃。

立即把我放下，顧左右而言他：“艾艾，人都到了嗎？”

我瞬間怔愣。

什麼人都到了？

還有別人？

3

我知道事情不對，想離開。

宋艾艾立即拉住我：“溫暖姐，你去哪裏，今天這場局就是為你攢的。

“你不是不想讓人一提起你周末在幹什麼，就知道你在酒店跟男人上床嗎？”

她說完，留給我生出怒氣的時間，然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哦，對了，不巧，今天還是酒店。

“下次，下次我讓妄哥哥換個地方。”

我呼了口氣，不怎麼客氣地開口：“你今天怎麼不夾著嗓子說話了，你現在的聲音真粗噶難聽，所以幹脆閉嘴吧你。”

宋艾艾一聽，眼裏瞬間一包淚：“溫暖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好心好意為了你做到這種地步，你不感激就算了，怎麼還能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大家都是女孩子，你就不要雌競了好不好？”

我翻了個白眼，問周妄：“今天這場聚會，她提議的？”

周妄蹙眉，煩躁不已：“是啊，又怎麼了？這都不行？這也觸犯了你的逆鱗？拜托，你是大小姐還是我是富家公子哥，我就沒見過你這麼難搞的。”

我接著問完接下來的話：“你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有什麼問題？”周妄捏了捏眉心，“因為你，整個俱樂部的人都來了，你知道世界大賽將近，我們每天要訓練多少個小時嗎？

“現在因為你的虛榮心，所有人犧牲休息時間，強打著精神讓你開心，你到底作什麼？”

所有人來看我的笑話，真是辛苦他們了。

我說：“我有什麼虛榮心？怕被別人知道每周末沒別的事幹，都在和你開房？如果真有，那也是羞恥心。”

“所以溫暖姐，你和妄哥哥在一起，會覺得很羞恥嗎？”宋艾艾小心翼翼和我確認，眼角帶著隱秘的笑意，“你明明前不久和我說，這是正常的男女關係，為什麼才幾天就全變了？

“和男朋友開房怎麼會羞恥呢，該不會，你其實一直沒把妄哥哥當你的正牌男朋友吧？

“早就聽說，你學校裏都在傳你放蕩，對男人張腿成了家常便飯，難道你的那些黃謠，其實都不是謠言？”

周妄一聽，幾乎咆哮道：“溫暖，你敢對不起我！”

眼看有其他客人走過來，周妄拉著我走進電梯，不斷按著關門鍵，在其他人到來之前，忍著滔天怒意，讓電梯載我們上去。

他徑直把我帶到我們平時去的房間，裏麵竟然聚集了少說二三十人。

吃喝玩樂，酒氣熏天，烏煙瘴氣。

周妄拽著我的手腕把我甩到沙發上。

宋艾艾在後麵追過來，關上房間門：“妄哥哥，別讓人看見你動手，組委會不允許的，你可千萬別再因她把自己毀一次。”

屋內人不明所以，瞬間息聲。

周妄一腳踹翻桌麵：“接著鬧啊，讓你們來幹什麼的，都他媽啞巴了？”

喧鬧瞬間恢複。

周妄脫掉外套，扔在地上，喘了幾口粗氣，坐在我身邊。

“跟我說清楚，什麼黃謠？”

我見他就像見魔鬼，往後縮了縮。

他以為我是心虛，瞬間爆喝一聲，捏住我的下巴，生生把我拽到他麵前，強迫我仰麵看他。

“溫暖，你真能耐，我對你這麼好，你他媽去找別人，你對得起我嗎？”

我狠狠打開他的手。

電競選手不能打架鬥毆，但凡有暴力行為都是觸發組委會高壓線，會被立即禁賽。

在周妄要起身過來的時候，我警惕看著他：“你再敢碰我一下，今年世界大賽你也別想了！”

周妄渾身一震，竟然苦笑幾聲：“你以為我要打你？

“我是這種人？”

我撐著身子站起來：“怎麼不是？”

我不用看，也知道臉上已經有好幾條紅痕，都是他的手指印。

我說：“周妄，我承認，我一直沒和你說分手，心裏多少對你存著些希冀。

“可現在看來，盼著你改邪歸正，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