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十四歲生日時,我們被一群小混混綁架。
我遭遇淩辱,兒子想要擋在身前保護我卻被活活打死。
我在兒子屍體旁邊被折磨了一天一夜,被發現時下半身癱瘓失去生育能力。
老公在國外參加白月光兒子的葬禮,錯過了我們的求救電話。
他跪在兒子墳前痛哭懺悔了三天三夜,給我找來全世界醫術最頂尖的醫生,發誓會治好我。
清明節掃墓時,我看見他和挺著孕肚的白月光在兒子墳前祭拜。
“陸霄,謝謝你把陸洲的骨灰換成小雲的,還把族譜和祠堂牌位的名字改了,讓小雲死後能認祖歸宗。”
“小雲是我的孩子,陸洲能給小雲讓位置,是他的福氣。等我們的二兒子出生,我馬上抱回陸家來養,絕對不會再委屈你們母子。”
“陸洲死了不到一年,周晴會讓孩子進門嗎?要是她知道當初是你讓人綁架的怎麼辦?”
“我特意讓他們把周晴弄殘廢,現在用的藥會讓她下半身永遠無法恢複知覺,她不能給陸家傳宗接代,一定會同意的。”
原來,我幸福的婚姻和家庭是一場騙局。
原來我的孩子是被他爸爸害死的。
既然如此,我走就是。
1
陸霄聲音低沉,溫柔地撫摸蘇嵐的肚子,
“當初陸洲說要出國找我,還威脅你們,把小雲刺激到心臟病發死亡,他就該下去給小雲陪葬。這一次,我一定會護好你們母子。”
蘇嵐依偎在陸霄懷裏,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手中的傘掉在地上,冰涼的雨水順著臉頰滑落。
兒子從來不知道他在外有個孩子,就連我也是今天才得知,又怎麼會害死別人。
為了這子虛烏有的罪名,他竟然冷血到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
為了讓私生子認祖歸宗,他還將兒子的骨灰換掉。
為了讓我不能再生育,讓人淩辱我不夠,還要繼續給我用藥。
看著雨中相擁的兩人,我的拳頭狠狠握緊,指甲嵌入掌心。
我失魂落魄地推著輪椅回到老宅,即將被門檻絆倒時,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陸霄聲音溫柔,卻帶著一絲試探。
“衣服怎麼是濕的,著涼了怎麼辦?不是說等明天我再帶你去給兒子祭拜嗎?”
我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
“想兒子了,就出去走走,沒想到外麵下雨,就回來了。”
他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卻很快散去,拿過藥瓶要幫我按摩。
想到他說過的話,我動作抗拒,“我不治了,一直殘廢也挺好的。”
他的動作一頓,隨後毫不遲疑地將藥抹在我身上,聲音溫柔,
“怎麼能不治了呢,我比誰都希望你能夠好起來,就當是為了我,你再堅持堅持好不好。”
藥效發作,往日裏沒有知覺的腿,開始撕心裂肺地疼了起來。
我閉上眼,忍著疼痛,眼角滑落一滴淚。
自從我下半身受傷,他就每晚都幫我按摩上藥,從未間斷。
從前我覺得他是心存愧疚,在好好彌補我。
現在我隻覺得惡心,為了蘇嵐,他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給我按摩完,他在一旁準備明天要燒給孩子的祭品。
親手折好的紙錢和紙衣,找殯葬用品店有名的師傅高價定製的豪車、豪宅、球鞋,甚至還有著名球星穿過的T恤和簽名。
這幾天他每天都忙到很晚,給孩子手寫了一封封長長的信件,訴說了他的思念和牽掛。
如果今晚沒有看到那一幕,我會以為這些是給我們的兒子準備的。
盡管兒子並不喜歡那個球星,也從來沒有朝他開口要過車子房子,我隻會覺得那是他對孩子的滿腔愛意。
想到墓穴裏如今是私生子的骨灰,而我兒子的骨灰不知道去了哪裏,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他走過來輕輕擦掉我的淚水,眼神溫柔似水,
“又想兒子了?我們過幾個月從家族裏過繼一個孩子吧,讓他多陪陪你,你就不會總是這麼傷心。”
我心中一痛,原來在他眼裏,孩子沒了可以再找一個來代替。
想到蘇嵐那已經鼓起來的肚子,孩子都快要生出來了,反對有用嗎?
我冷淡地扭過頭不去看他,“都聽你的。”
直到夜深,他才停下準備祭品,從身後抱著我睡過去。
等他熟睡後,我給閨蜜發了消息,讓她過來接我。
下半身的疼痛一直沒有消散,我定定地望著窗外的雨,睜著眼直到天明。
2
第二天給兒子掃墓的時候,婆婆全程對我沒有好臉色。
“害死了我的大孫子,肚子又生不出來,要你又什麼用,識相點就趕緊和陸霄離婚。”
陸霄握著我的手輕輕安撫,“媽,當初的事情誰也沒料到,周晴也不是故意的,過幾個月我們過繼個孩子就好了。”
我抑製住心中的情緒,抽出手,不想被陸霄觸碰。
蘇嵐從遠處走來,陸霄飛快衝過去給她打傘,壓低聲音,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好好養胎,兒子的祭拜有我看著,絕對不會出問題。”
他看向我時眼裏閃過一絲愧疚,
“蘇嵐是陸家旁支,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就過繼到你名下,她懷著孩子不能被雨淋。”
婆婆喜笑顏開地過去摸了摸蘇嵐的肚子,完全沒有了麵對我時的冷淡。
細細密密的雨滴落在臉上,我孤零零地立在墓碑旁,看著他們一家和睦的樣子。
心裏一陣酸澀和委屈,不由得握緊了輪椅把手。
蘇嵐突然不懷好意地看向我,
“聽說當初陸洲是為了救你才被打死的,現在不能生,是不是他怨氣沒有消散,你去給孩子嗑一個頭吧,就當是給孩子贖罪。”
天底下從來沒有父母給孩子磕頭的道理,她明顯是要折辱我。
我看向陸霄,你已經讓兒子給他陪葬了,難道還要我給私生子磕頭嗎?
他的神情原本有些抗拒,可聽到贖罪二字後,不再出言阻止。
心中一陣悲涼,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蘇嵐從輪椅推倒,頭被用力按在墓碑前。
她得意洋洋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
“其實你昨晚已經聽到了吧,這裏麵就是我兒子的骨灰,在陸霄心中,我和小雲永遠比你這個殘廢和你兒子重要。”
額頭傳來劇痛,鮮血混雜著雨水瞬間沿著臉頰滑落。
陸霄麵露不忍,溫柔地把我抱到輪椅上,輕輕擦拭我的臉,
“你不要怪蘇嵐,她也是想你的身體早點恢複。”
他這個時候來表演深情,是要給誰看?
我用力推開他,這種虛偽的愛,我不稀罕。
蘇嵐將墓碑前祭祀用的青團強硬地塞進我嘴裏,“姐姐別不開心,這是我和陸霄親手做的,聽說你兒子以前很喜歡吃呢,你來替他嘗嘗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機械地咽了下去。
蘇嵐像是惡作劇得逞一樣,咯咯笑出聲,在我耳旁壓低聲音,
“好吃嗎?餡料是用你兒子的骨灰做的。”
胃裏一陣絞痛,我當場吐了出來,眼角泛出生理性淚水。
可身體的疼痛,比不上我內心疼痛的萬分之一。
我不可置信地盯著她,她怎麼敢的?
怎麼敢用我兒子的骨灰去祭奠一個私生子,還要讓作為母親的我吃下去。
婆婆當場發了怒,將祭品全部掃落,幾個青團滾到遠處,
“做出這幅樣子是想惡心誰,蘇嵐好心來祭拜你兒子,你竟然甩臉色,怕不是想再害死一個我的孫子。”
蘇嵐捂著臉發出哭泣的聲音,可我卻指縫中看到她惡劣的笑容。
陸霄衝過來撞翻了我的輪椅,他緊緊抱著蘇嵐,急切地問,
“怎麼樣,她沒傷到你吧?孩子有沒有事?我帶你回去休息。”
我趴在地上撿起掉落的青團,其中一個就要被匆忙走過的陸霄踩扁。
我連忙伸手護住,卻被踩到了手指,鑽心的疼痛席卷而來。
而他一無所覺,遠去背影中透露出的全是對蘇嵐的擔憂。
陸家族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耳邊不斷湧入竊竊私語。
“聽說她是當著兒子的麵被人淩辱,陸洲被當場氣死,視頻在外網上傳遍了,陸家的家風讓她給毀了。”
“子宮都被搞爛了,現在生不出來,還不讓陸霄找別人生,非要看著陸家絕後。”
“小三都找上門耀武揚威,她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想放棄陸夫人這個身份。”
他們的嘲諷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將我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重新割開。
曾經被淩辱的場景一幕幕在我腦海中浮現,眼前一陣眩暈。
我抑製住顫抖的身體,努力維持著鎮定,慢慢將自己的身體挪動到輪椅上。
3
我抱著青團去到了佛堂,當初兒子一半骨灰下葬,另一半骨灰就存放在這裏。
剛想關上窗,卻看到不遠處槐樹下陸霄和蘇嵐相擁親吻。
“陸霄,我胸口有些漲,是不是快要有奶水了,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陸霄眼中是欲求不滿,他盡力克製,
“你還懷著孩子,而且今天是清明,萬一小雲回來看到不好。”
蘇嵐扯開衣襟,聲音甜膩,
“小雲才不會怪我們,我們已經給他報仇了。要是陸洲敢回來,還有槐樹鎮壓著,他也不能靠近,正好氣氣他,讓他死也不得安寧,誰讓他害死了小雲。”
“而且,自從我們懷孕,已經很久沒有了,周晴那個殘廢肯定不能滿足你,你就不想嗎?”
陸霄終於忍受不住,開始瘋狂地朝著蘇嵐索取。
我保存好錄像,顫抖著手將青團裏的餡料整理出來。
旁邊就是存放兒子骨灰的佛堂,他怎麼能在害死兒子後還這麼侮辱他。
當初他在佛堂旁種下槐樹,說找大師算過會對兒子有好處。
原來他一直都對兒子怨念頗深,兒子死了也不放過他。
我拿起那張國外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放在骨灰罐旁邊已經一年。
隻要陸霄看過一眼就能知道,兒子生日時隻是想說自己被國外的高中錄取,以後能多和經常在國外出差的爸爸見麵。
就因為這樣一句話,他就被自己親生父親找人殺死。
我閉上眼睛,轉動佛珠,給兒子誦念佛經,淚水在眼角滑落,窗外的聲響許久才停歇。
門被推開,臉上撲簌簌地落下一片灰燼,我嗆咳出聲。
蘇嵐把骨灰罐扔向地麵,哐當一聲瞬間四分五裂,她笑聲刺耳,
“你兒子的骨灰,嘗出來什麼味道嗎?埋在槐樹底下快一年了,陸霄早就把佛堂裏的骨灰換成小雲的,還專門找大師設好陣法,你在佛堂裏念的經越多,你兒子受的苦也就越多。你說他要是變成厲鬼,會不會來找你報仇?”
“當初我兒子嗑藥死了,憑什麼你兒子還能活著,還想讓陸霄陪他過生日?我就說了一句小雲是被他氣死的,陸霄連夜找人綁架了你們,你在自己兒子屍體旁被淩辱的視頻,還在小雲葬禮上循環播放了。這個生日禮物喜歡嗎?”
“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麼來的嗎?陸霄說會補償給我一個孩子,他就看著你們的現場直播興奮了一整晚,第二天才回國找你。”
佛珠從手中滑落,我眼眶猩紅,猛地看向桌案上的骨灰罐。
原來我日夜在佛堂裏給孩子念經,是超度了私生子,讓我的孩子在地獄裏受了一整年的苦。
隻因蘇嵐一句話,我兒子就要下去陪葬。
而陸霄從始至終都沒有查清過真相,甚至眼睜睜看著兒子去死,看著我被淩辱。
胸中怒火翻騰,我掙紮著從輪椅上起身撲向蘇嵐。
4
隻是我還沒有碰到她,她就搖搖欲墜往後倒去。
我被人猛地一腳踹中胸口摔倒在地,腿被地上的骨灰罐碎片劃傷,鮮血流了一地。
陸霄越過我,飛奔過去抱緊了蘇嵐,轉頭怒斥我。
“你又想做什麼?害死我一個孩子不夠,還想在害死蘇嵐肚子裏沒出生的孩子嗎?”
蘇嵐撲在陸霄懷裏,委屈地說,
“我隻是想要過來給孩子上一炷香,誰知道她就把骨灰給撒了。”
陸霄頓時勃然大怒,“小雲已經被那個孽種害死了,你竟然還要拿他的骨灰撒氣,我竟然沒發現你這麼惡毒!”
我趴在地上無法動彈,身下的鮮血怎麼也止不住,仰起頭指著桌上的骨灰罐質問他,
“我日夜祭拜的是誰?我兒子的骨灰又在哪裏?”
他看向完好無損的骨灰罐,眼神錯愕,似乎想要解釋什麼。
蘇嵐突然捂著肚子發出痛呼,“陸霄,我的肚子好疼,是不是要生了。”
陸霄頓時顧不上我了,抱起蘇嵐就往門外跑,還不忘拿上私生子的骨灰罐。
隻留下一句冷冷的話,
“要是蘇嵐肚子裏的孩子出事,我不會放過你,你好自為之。”
他在地麵兒子灑落的骨灰上留下一串匆忙的腳印。
心臟像是被活生生撕扯開一個大口子,無盡的痛楚席卷全身。
我呆愣在地上許久,等到腿上的傷口再也流不出血了,才默默把骨灰收集好,一遍又一遍地念經,仿佛要將這些年念錯經的全都彌補回來。
直到夜深,陸霄才打來電話,他的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高興。
“孩子已經安全出生,蘇嵐不怪你了。明天幫他就上族譜,你這個做主母的一定要過來。陸洲已經死了,以後這個孩子就是我們家唯一的繼承人。”
我神情冷漠,沒有回答,掛斷了電話。
蘇嵐發來消息和一段視頻,陸霄抱著孩子不停地逗弄,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樣十分刺眼。
“你永遠都抓不住陸霄的心,就算你給他生過一個兒子又怎麼樣,他也能說殺就殺,他隻愛我生下的孩子。”
恍然想起,當年我生產時,陸霄也是出差在國外。
想到墓碑上陸雲的生辰八字和兒子一模一樣,原來那時他是在陪蘇嵐生產。
這些年來,他一大半時間都是在國外出差,想來也是在陪她們母子。
蘇嵐炫耀一樣發了一長串的禮物清單,說這是陸霄給孩子準備了一到十八歲的生日禮物,要彌補沒能送到陸雲成年禮物的遺憾。
一歲禮物是小行星,兩歲是北極的一座千年冰川,三歲是認養的一隻南極企鵝,四歲是南非的黃金礦脈......十八歲是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而十四歲的禮物是美國著名高中的錄取通知書,他提前給那所高中捐了一棟實驗樓。
我的手緊緊攥著兒子的錄取通知書,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上麵,暈染出一片墨色。
兒子曾經遙不可及、期盼了十四年的陪伴與愛,就那麼輕飄飄地被他爸爸送給另一個孩子。
原來,愛與不愛那麼明顯。
孩子每一次生日的失約,結婚紀念日的緊急出差,甚至是每次同床共枕的心不在焉。
這些痕跡我真的沒有發現嗎?
我隻是習慣性欺騙自己忽略那些痕跡,常常被他溫柔的解釋所哄騙,直到最後害了孩子的性命。
是時候離開了,我對自己說,早就該離開了。
我擦幹眼淚,簽好離婚協議書,留下兒子的錄取通知書和存放著視頻的u盤。
帶著孩子的骨灰,走入籠罩著濛濛細雨的清明晨光中。
陸家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要讓孩子進祠堂,上族譜。
婆婆等得不耐煩了,“這個喪門星,還要去請多少次才來,這次一定要讓我孫子上族譜,可別像大孫子一樣被她害死後才能認祖歸宗。”
陸霄神情不悅,不停給我打電話,都沒有被接通,他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但更多的是惱怒。
婆婆讓儀式直接開始,“就當陸家沒有她這個媳婦,清白都毀了,又生不出孩子,現在陸家有了繼承人,她早就該滾出陸家了。”
陸霄在心緒不寧中上香,不知道為什麼,他眼皮一直在跳。
傭人慌張地跑來,“陸總,夫人她被山體塌方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