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心聽到林易之和他爸媽打電話,
說要帶相親對象回家過年。
我以為他終於要在父母麵前挑破我們的關係。
一整天忙裏忙外準備著過年的禮品。
他看著我忙活得滿頭大汗,忽然發出一聲輕蔑的笑:
“你不會以為我要帶回去的人是你吧?”
我愣住了,轉過身看他。
他噗嗤一聲,“我的好妹妹,快奔三了怎麼還這麼傻呢,不要以為男人跟你睡了就會跟你結婚。”
“我不會娶你的,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吧。”
後來,我真找了個男人,他卻不高興了。
1
雲雨初歇,林易之斜靠在床邊,故意衝我吐出一口煙。
我專心盯著購物軟件,想著過年回家要帶的禮品,並不計較他惡劣的行為。
選完禮品,我光著腳下床跑到試衣間選了幾件裙子,到他麵前比劃著,“你說回家過年,穿哪一件好看?”
說著,不由得轉了幾圈。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笑,也不說話。
我又忙著去搭配首飾,“你說要不要戴媽送我的鐲子?”
他看著我忙活,忽然無端一聲輕蔑的笑,“你不會以為我要帶回去的人是你吧?”
我愣了,僵硬地轉過身看他,他噗嗤一聲,“我的好妹妹,快奔三了怎麼還這麼傻呢,不要以為男人跟你睡覺了就會跟你結婚。”
昨天無意中聽到他跟林爸林媽打電話,說要帶相親對象回家。
我以為他終於要在父母麵前挑破我們的關係,幾乎雀躍了一整天。
這些年,我以妹妹的身份呆在他身邊,卻和他做盡了情侶之間的事。
他從來不提向父母坦白,我以為他是怕影響我的名聲。
自從我父母意外去世之後,我就被帶到了林家,成了林易之名義上的妹妹。
見我愣在原地,眼中泛起了淚,林易之隻是一聲輕笑,下床將我橫抱起輕輕放到床上,“小哭貓,哭什麼,我隻是要結婚了,又不是不要你了。”
“你永遠都是我妹妹,永遠是哥哥床上最乖的小貓兒。”
而我腦海裏,還全是他剛才全力衝刺時動情地說愛我的畫麵。
如今他還是那副矜貴的、笑意吟吟的模樣,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從前他這副樣子,讓我瘋了一樣地著迷,如今隻覺遍體升寒。
林易之附在我耳旁,聲音深沉而有磁性,“蕁蕁,你是我最喜歡的床伴,自從有了你,我再也看不上別的女人,我們床事這麼合拍,我真想一輩子膩在你的溫柔鄉裏。”
“可是,溫辛她馬上就要回來了,我不想讓她不高興。”
床伴?
溫辛?他的那個白月光麼?
我腦子轟然一下炸開了,碩大的眼淚一滴一滴打在床單上。
可那所剩不多的自尊心又讓我不得不假裝不在意,吸了吸鼻子,抬頭看他,“她是什麼樣的人?”
他的眼神忽然間變得溫柔繾綣起來,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她很漂亮,很善良,很溫柔,喜歡小動物,她以前養過小鳥,很可愛。”
林易之兀自說了很多,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樣子與平時的桀驁不馴有多千差萬別。
我的心也在他對別的女人心生向往的言語中疼到極致,真的、好疼啊。
他口中那個溫柔善良的女孩,是我一整個青春期的噩夢。
2
林易之說完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意。
見我不在狀態,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摸了摸我的頭,“你準備的那些過年的禮品,也替她準備一份吧。”
“她長年住在國外,不太懂這些禮節,你剛好知道爸媽的喜好,正好幫她準備。”
我近乎麻木的扯過被子躺下,背過身去,幹巴巴地應了聲,“好。”
他卻將我的頭掰過來麵向他,臉上又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低頭吻我的唇。
我越掙紮,他就將我禁錮得越緊,直到我退無可退。
結束時,他饜足地親了親我的額頭,“乖乖地,哥哥疼你。”
說著,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我的蕁蕁累了一晚上,我去給你煮點粥。”
他利落地下床,廚房很快有了聲響。
恍惚間,我快要以為一切如常,我們仍如真正的情侶一樣,恩愛如初。
他將粥端到我麵前,吹一口喂一口,直到我半碗粥下肚,我搖著頭說不要了。
林易之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小貓兒一樣的胃口,總是吃不完。”
說著站起身,“今晚有應酬,自己在家乖乖睡覺。”
走到門邊時,他倏地轉過身,“明天起來把家裏收拾一下,我送你回你那裏。”
“口紅香水、衣服首飾什麼的不要落下了。”
我悶悶出聲,“是因為她要回來了嗎?”
他輕嗯了聲,“我怕她誤會。”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的淚已決堤。
從前他出去應酬,衣服上沾著香水、脖子上的口紅印、車上落下的口紅數不勝數。
我吃醋鬧脾氣,他隻笑說那隻是男人在外麵的應酬,怪我小心眼。
有時候鬧得大了,他幹脆連家都不回,隻等我自己消化完再屁顛屁顛地去求他和好。
原來他真正在意一個人是這樣的,他會為她掃清一切障礙,他一丁點都不願意讓她誤會。
原來他從不在意我會不會誤會。
一夜沒睡,天快亮的時候,收到他的短信,“喝多了,來接我。”
我狠狠將手機摔在地毯上,假裝看不見他的消息。
以往他隻要叫我,我就會歡喜地出門去接他,因為他的朋友會在我到的那一刻齊聲叫我“嫂子”。
好像隻有在那一刻,我們的關係才得以見光。
悶在被子裏不過半分鐘,我默默起身,撿起地上的手機。
帶上他胃藥出了門。
可惜我來得太早,也或許是我沒回他消息,他以為我沒醒。
包廂裏觥籌交錯,五顏六色的燈胡亂照著每一個人的臉。
我站在門口分不清誰是誰,卻還是一眼看到了他。
“林哥,溫辛回來了,你不要你家小貓了?”
“太乖了,膩了。”
他聲音仍舊清冽好聽,隻是聽不出絲毫醉意。
他身邊的人忙著附和,“就是啊,哪比得上溫辛姐。”
隨後,另一個男人出聲,“林、林哥,那我可以追葉蕁嗎?她身材這麼正點,兄弟我也想享受享受。”
整個包廂沉默半晌,林易之嗤笑一聲,“可以啊,你不嫌她被我睡過就追唄。”
“就是別把她肚子搞大了,免得回頭來找我負責,溫辛可饒不了我。”
說完,包廂裏發出一陣哄笑。
我攥著拳頭,指甲已經深深陷進肉裏。
淚在眼眶打轉,燈打在林易之俊朗的臉上,他的眉眼還是和十二歲那年一樣好看。
那一年,他將議論我的同學打進了醫院,差點被學校開除。
被林爸打了一頓,要他麵壁思過,可還是鼻青臉腫地來哄我,說要保護我一輩子,誰敢冒犯我,他就打誰。
那樣護著我的他,如今正漫不經心和別人議論起我的身材、我在床上的樣子。
開一些關於我的桃色玩笑,他說他膩了。
他說,每天在我身邊醒來,感覺生活就像一潭平靜、沒有波瀾的湖水,沒意思極了。
不知什麼時候,有人發現了我,“嫂、嫂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3
林易之也看向我,仍舊笑吟吟地、卻沒有到眼底,甚至毫無波瀾。
我心底忽然升起一絲難以察覺的不甘來,他憑什麼總是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將眼淚逼回去,學著他笑吟吟的說,“剛來。”
走到他身邊,他拉著我坐在他腿上,若無其事地問,“怎麼沒回我消息,我以為你沒醒。”
我怔怔看著他,不言語。
氣氛有些尷尬,有人將一杯酒擺在我麵前,“嫂子來來來,快喝酒!”
林易之將酒移開,給我要了一杯溫開水,“她不能喝酒。”
我忽然泄了氣,他不費一兵一卒就讓我敗下陣來。
眾人一陣起哄,“林哥對嫂子真好!”
仿佛剛才集體意淫我的,不是他們。
他們拉著我玩真心話大冒險,酒瓶轉向我,“我選真心話。”
說著,看向林易之。
我竟期盼著他可以問我一些什麼,最好問我愛不愛他,我會說我愛他。
比溫辛愛他,比任何人都愛他。
可他卻捏著我的鼻子,“不許逃避懲罰,你的事我什麼不知道。”
眾人又起哄說,“那就大冒險,罰嫂子給林哥種草莓!”
我下意識地湊過去,他卻偏過頭,自罰一杯,“明天要去接人,不方便。”
“轟”我整個人愣在原地,眼淚像斷了線。
他忽然起身,將我也一把拉起,“不早了,散了吧。”
車上,林易之倚在副駕駛捧著手機回消息。
放起流行曲,自己也跟著輕哼,時不時點開語音,將自己唱歌的聲音錄好發出去。
他以前從來不聽流行曲,我要聽,他還嫌我低級趣味。
如今他卻像個剛戀愛的人,為了對方甘願改變自己的愛好。
我沉默著看著這一切,他不解釋,我不問。
到家的時候,他將我抱到床上,熟稔地將手伸進我的衣服,笑得意味深長,“一日之計在於晨。”
我攔住他胡作非為的手,悶聲道,“不方便。”
林易之頓了頓,隨即笑道,“是不是來例假了,等等,我去給你煮紅糖水。”
我恍惚地看著他忙活的背影,苦笑,我例假的日子早就過了。
就在半月前,他去國外出差。
以往他從來不會忘記我例假的日子,總是提前為我準備好紅糖水、暖寶寶。
可這一次他忘了。
我知道他不是去出差。
我聲音哽咽,叫住了他,“不是例假。”
他回頭,隨後臉色變得複雜,“你有了?”
我的淚從眼角滑落,忽然笑著問他,“如果真有了,留不留?”
林易之想也沒想,“不留。”
我笑出聲,“開玩笑的。”
卻在他聽不到的地方,小聲說了句,“好啊,那就不留。”
4
他隻睡了三個小時,就起來試衣服了。
“哪一件好看?”
我隨手指了指深藍色西裝,他笑著上前親我,“還是蕁蕁眼光好,就這套吧。”
等他收拾好自己,我也收好了自己的東西。
行李不多,該扔的已經扔了。
“對不起,時間來不及,我就不送你了,到家給我發消息。”
說著,他滿臉春光地出了門。
隻是很快,他又返回來,臉色不算好。
“怎麼了?”
“小陳開車在路上拋錨了,現在正趕過來。”
我將那點不多的行李扔進後備箱,“我送你過去吧。”
林易之一愣,“你不介意?”
我淡淡地笑,“不介意。”
要是以前,我早就鬧起來了,怎麼還會甘心送他去見別的女人。
可是現在,我不想在意他了,他愛去見誰就去見誰吧。
他仍在猶豫,我笑著說,“隻送到外麵,我不進去。”
林易之猶疑地跟著我上了車,隻是半道上他忽然胃疼。
我熟練地將藥遞給他,可不管用。
“去醫院。”
我當即調轉了方向,猛踩油門。
他忍著疼,拿出手機,聲音輕柔,“寶寶,我這邊有點事耽誤了,會晚一些,不許生我氣。”
於是安靜的車裏,消息提示音叮叮咚咚響個沒完。
我眼睛幹澀,放了音樂。
眼看時間越來越近,林易之不耐煩,“能不能開快點,放什麼歌!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沉默著沒有應聲,將他送去醫院才躺下紮針,溫辛打來一通電話,帶著哭腔,“易之,你來了嗎?我一個人在機場有些害怕。”
林易之猛地將針拔出來,就要衝出去,我攔在他麵前,“你不要命了嗎?”
被他用力推倒,不知是他疼得赤紅了眼還是恨極了我,“滾。”
他決絕離開的身影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中,直到我躺到手術台。
今天預約了流產手術,就在這家醫院。
“確定不要嗎?”
我望著天花板,眼神呆滯,醫生歎了口氣,“姑娘還沒想好?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他身形一動,手術燈的光隨著搖晃,我猛地回神,“不要。”
......
出小月子的時候,已經接近除夕。
林易之沒再出現,他在溫辛的朋友圈卻很活躍。
他們幾乎每天都呆在一起,就在我和林易之曾經的愛巢。
直到除夕這天,林易之破天荒給我發了消息,“我會跟爸媽說,你今年不回來過年。”
我看著對話框,站在家門口忍不住笑了。
這是怕我在溫辛麵前露餡?
開門時看到我,林易之防備地看著我,下意識擋在溫辛麵前。
“你怎麼回來了?”
林爸林媽也迎了上來,“蕁蕁回來啦!你哥還說你今年不回來過年呢!”
我笑著放下行李,上前抱了抱兩老,“回來給你們一個驚喜呀!”
說完,兩老高興地介紹溫辛,“這是哥哥相親找的對象。”
溫辛始終似笑非笑地看我,上前大方打招呼,“蕁蕁,好久不見。”
我也笑,“好久不見。”
林易之趁著溫辛在廚房幫忙,將我拉到房間,臉色難看,“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給你發消息讓你不要回來嗎?”
我挑了挑眉,“哥,我那時在飛機上了,你怎麼不早說呀!”
林易之憋了一口氣,看向門外,“一會不要亂說話。”
我倒是配合,可有人不想讓我好過。
剛坐到飯桌上,溫辛就擒著一抹不太友好的笑,“聽說蕁蕁是養女?”
我不再像從前一般怯懦,直視著她,“是啊。”
溫辛捂著嘴輕笑,“那你不會喜歡上易之吧!”
“我聽說好多人家收養了養女,最後養女喜歡上哥哥,還懷上哥哥的孩子,這種不倫之戀,讓收養她的家庭抬不起頭來,這種人恩將仇報,真是太壞了!”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我臉上。
在場的人臉色都不算好,她才又笑著說,“蕁蕁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然後端起一杯酒,敬向我,一飲而盡,“我給蕁蕁賠罪。”
喝完,無辜地看著我,“蕁蕁不喝嗎?你不想原諒我?”
林易之將酒杯塞到我手裏,“喝吧,要懂禮貌。”
我看著那滿滿的一杯酒,忽的紅了眼眶。
我盯著林易之的眼,無聲地說,“我酒精過敏啊,你明知道的。”
林易之卻不顧我的拒絕,想直接按著我將酒咽下去。
我用力推開他,杯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連著酒撒了一地。
我拍了拍被酒浸潤的袖子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林易之倏地站起身,桌上的酒瓶被撞到地上四分五裂。
“葉蕁你站住!大過年的,你非要矯情破壞氣氛!”
我掰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道,
“哥,你說什麼啊,我是去接我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