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夜急症室突然來了病人。

我沒有任何猶豫就要趕去醫院。

卻被老公和親生兒子關在房間裏。

我不停哀求他們：「求求你們，病人現在情況狠危險，你們讓我出去好不好？」

兒子一臉不在乎：「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想讓沈阿姨當我的媽媽。」

老公也滿臉冷漠：「你同意跟我離婚，我就放你出去。」

可是他們不知道。

等著我做手術的病人，正是他們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1

淩晨三點，我睡的迷迷糊糊，接到急救室電話。

「秦醫生，院裏來了個病人，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主任最近去國外出差了，現在手術隻有你能做，請速速趕來醫院！」

我心裏咯噔一聲，連忙站起身。

隨意披了件衣服就要趕緊去醫院。

救死扶傷是我們當醫生應該做的。

哪怕現在是淩晨，我好不容易休假。

人的生命隻有一次，何其寶貴。

當初我成為醫生，也是希望能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幸好，我家離醫院並不遠，我現在趕過去隻需要二十分鐘。

等我急匆匆收拾好一切，走過去擰動門把手，卻發現怎麼都擰不開。

我蹙眉。

今天下班回來的時候，門還是好的，不可能現在出問題了。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給物業打電話，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

段為止從房間裏走出來。

我望著他的臉沒有一點起伏。

我和這個男人從校園走到婚紗。

直到結婚後，我才知道，原來他心裏一直有個白月光。

我對他而言，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替身。

早在一年前，我們就已經分房睡了。

跟在他身後的段淩，那張與段為止七分像的臉。

才五歲大的孩子，望著我的眼睛沒有一點情緒。

我知道，他一直對我這個母親不滿，認為我配不上段為止。

我沒有跟他們說話，自顧自捯飭房門。

不管我怎麼擺弄，麵前的門都沒有打開。

「不用掙紮了，門已經被我鎖了，沒有鑰匙是打不開門的。」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

我走到他麵前，攤開手:「把鑰匙給我。」

段為止挑了挑眉:「這麼晚了，你去幹什麼？」

「醫院裏有一台手術等著我，我現在就得過去。」

等了一分鐘，段為止沒有任何動作。

我以為他沒聽清我的話，再一次重複:「把鑰匙給我，我的病人等著我做手術。」

這會兒，段淩一臉諷刺開口:「居然有人要你這個毒婦做手術，真不怕死啊。」

我知道他從小就不喜歡我，深呼吸一口氣，趁著聲音警告:「段淩，我是你媽！」

段淩冷笑:「你以為我想讓你當我媽？為什麼沈阿姨不是我媽媽？」

那一刻，我隻感覺心臟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悶悶的疼痛感傳來。

我臉色瞬間蒼白。

強壓下心底的酸澀，我開口:「段為止，趕緊把門給打開！」

段為止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他嘴角帶著諷刺:「你確實比不上阿月。」

他總是如此冷靜理智，言辭簡短，卻化成一柄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刺進我的心窩。

「你想要什麼？」

隻是瞬間，我就想明白今天的事情不是巧合。

段為止輕笑，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放在我麵前。

「離婚吧！」

2

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那時候，他是學校的清冷校草，第一麵我就被他深深迷住。

我也沒想到，他最後會和我在一起。

剛在一起，我們也過過一段相敬如賓的日子。

但是好景不長。

生下段淩後不久，沈明月就回來了。

從那之後，我們每天都在無休無止的爭吵中。

直到一年前，段為止搬出了主臥，徹底和我的分房住。

哪怕是這樣，我也從來沒想過離婚。

我和他還有段淩這個兒子。

段淩現在不喜歡我，但是我始終是他的媽媽。

有一天，他一定能體會到我的良苦用心。

卻沒想到，在今天，他送給我如此大禮。

我再也忍不住，“唰”的紅了眼眶。

段淩毫不留情:「你這個毒婦放過爸爸吧，讓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一個普通的醫生，哪兒比得上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沈阿姨。」

「她長得漂亮又有氣質，是你這個普通的小醫生比不了的。」

若是兩人對我多關心一點，就知道我早就已經不是小醫生了。

我操刀無數台手術。

不然也不可能在今天整個醫院隻有我一人能做手術。

這一切，隻不過是兩人從來不願意將一點精力放在我身上。

我握緊拳頭沒有說話，手機響了。

「秦醫生，你出發了沒有？」

「病人現在流血不止，我們止不住血，必須得趕緊趕來！」

看著同事發來的焦急的短信。

想到病人臉色蒼白躺在手術室。

這場婚姻本就是一個笑話，倒不如早點結束。

我點頭答應:「好，我答應離婚。」

「我現在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你快點開門。」

我彎腰將地上的離婚協議書和筆撿起來，隨意掃了一眼。

三下五除二寫上自己的名字。

將離婚協議書拍在桌子上，我抬頭看著段為止。

「現在好了吧？」

段為止沒想到我會如此輕鬆簽下名字，他瞳孔猛地一縮。

那張清冷的臉這會兒也露出幾分欣喜，連忙將離婚協議書放在口袋裏。

他將離婚協議書收起來，段淩突然又開口了。

「媽媽你主動放棄我的撫養權吧。」

他盯著我的臉，開口要求。

我愣在原地。

3

段淩是我吃盡苦頭生下來的孩子，我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種話。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份協議:「這是放棄撫養權。」

「我不喜歡你這個媽媽，以後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段淩，我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我盯著段淩那張小臉，怒氣騰的一下就冒了上來，聲音冰冷。

我可以主動放棄他的撫養權，卻不是他來主動要求。

段淩撇了撇嘴:「可是我根本不想你做我媽媽，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以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不好嗎？」

一個五歲大的孩子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這隻有可能是段為止教的。

我盯著段為止，渾身都在顫抖:「段為止，他是我的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我的子宮壁天生很薄，這輩子可能隻有段淩一個兒子。

他出生後身體不好，小小的一個，我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

段為止雙腿交疊，他拿出一根煙點燃:「孩子不願意跟著你，為什麼要為難他？」

「不想去救你的病人就？你將這協議簽了，我就讓你出去。」

我心如刀絞，用力按住心口，彎腰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也大顆大顆掉了出來。

我從來沒想過，深愛的男人有一天居然拿我的孩子來威脅我。

我不甘心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就這樣被奪走，也不忍心看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此結束。

段淩小臉冷哼:「在你心裏隻有工作，你不在乎我為什麼不把我給爸爸？」

我扯出一抹苦笑。

他還小不懂事，可是我不能讓他去火坑。

沈明月這個人我有過一麵之緣。

那時候，我剛懷孕，段為止帶著她回到家裏。

我熱情招待，隻以為兩人是普通學長學妹的關係。

段為止出去接電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沈明月挑釁看著我:「還真是替身啊，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替身？」

我不相信。

她卻將和段為止談戀愛的照片擺在我麵前。

我不可置信。

就在這時候，沈明月倒在地上，可憐兮兮看著我:「姐姐，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的，但是我和學長現在隻是朋友。」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背後被人狠狠一推。

我倒在地上。

等我抬起頭來，隻看到段為止抱著沈明月離開的背影。

我肚子疼，衝著他伸出手。

也就是再這個時候動了胎氣，段淩從生出來身體就不好。

若是段為止和沈明月結婚，吃苦的隻會是我的兒子。

我舍不得讓他吃苦。

見我一直不說話。

段淩衝過來，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上:「你這個毒婦。」

我的頭狠狠撞在桌角。

我下意識摸了摸，隻摸到一陣濕熱。

段淩眸子閃過一絲無措，卻還是喃喃自語:「都是你的錯，是你不願意放過我！」

這一刻，我徹底失望，望著他的目光死寂。

見我一直沒有回複，同事又給我發了信息。

【秦醫生，你還沒有到嗎？】

【現在病人已經昏迷不醒了，必須得趕緊進行手術！】

【二十分鐘，最多還能拖二十分鐘！】

看了眼憤憤盯著我的段淩，我扯了扯嘴角，望向段為止。

「好，我答應你。」

我想也沒想，再一次在放棄撫養權協議書上簽了字。

「現在行了吧？」

我隻覺得渾身精疲力盡，不想再繼續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

段為止將協議再一次收了起來。

他望著我:「既然我要養孩子，秦醫生，你不介意淨身出戶吧？」

4

淨身出戶？

聽到這句話，我抬起頭，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

我和段為止都是單親家庭，沒有父母幫助。

能在這個城市穩定下並且安家，兩人都付出了很多。

我所有的存款都是這套房子。

而且我什麼錯都沒有，憑什麼要淨身出戶。

我咬牙切齒:「段為止，你別得寸進尺。」

段為止輕笑出聲，高大的身子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麵前:「秦醫生，已經放棄了這麼多了，這是最後一個要求。」

我深呼吸一口氣:「我沒有錯，出軌的人是你，應該淨身出戶的人應該也是你！」

段為止雙手一攤。

我居然從那張帥氣的臉上看到了無賴。

「誰能夠證明呢？」

「秦醫生，想想你的病人，若是因為你的貪婪喪命了，你下半輩子還能睡好嗎？」

「放心，隻要你將這張協議簽了，我馬上讓你出去！」

一張自動放棄婚內財產的協議書擺在我麵前。

寒意從腳底升起。

這環環相扣，一環接著一環都是他為我設計的。

我笑著笑著眼淚落了下來:「段為止，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段為止嗤笑:「別在這兒耽誤時間，趕緊把字簽了。」

「我不簽你能對我做什麼？」我咬住後槽牙。

猩紅的煙頭在他手指尖閃爍。

段為止嗤笑:「那明天秦醫生為了錢放棄病人生命這事就會上熱搜。」

段為止心狠手辣，我早早有體會。

一股無力感席卷全身。

我再也克製不住心底的情緒。

「段為止，那是一條人命，活生生的人命！」

「你讓我出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已經同意離婚了，也同意將小淩讓給你！」

段為止沒有說話，段淩開口。

「這錢是爸爸每天在外麵辛辛苦苦掙回來的，你真是不要臉！」

「趕緊把爸爸的東西還給他，不然今天肯定不讓你出去。」

「那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和我還有爸爸有什麼關係，今天不簽字，就不能讓你出去。」

小小的身體擋在門前，望著我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那一刻，我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

他才五歲，怎麼就成這副模樣了呢？

段為止笑出了聲，他歪頭看向我:「兒子說的對，那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手機響起。

同事崩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秦醫生，你到了嗎？病人......…病人心跳已經降到60以下了。」

「必須得趕緊進行手術，不然......…」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我很清楚。

我雙手垂在腿側，聲音很小:「好，我簽。」

就在我簽字的時候，段為止的手機響了。

「你說什麼？」

他臉色一變，帶著段淩連忙衝出家門。

我盯著兩人的背影，心中一陣疑惑。

5

雖然不知道兩人為什麼突然離開，但是現在對我來說是個好事。

我連忙給同事回了電話。

「我現在馬上趕過來，大概二十分鐘，你先給病人止血。」

「把手術室給安排好，我過來就進行手術。」

病人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

現在情況非常緊急，必須馬上安排手術。

淩晨三點，根本等不到車。

我為了節省時間，隻能先朝著醫院方向快步走。

終於在一棵大樹下看到一個機車少女。

我連忙跑過去抓住她的手，拿出工作證:「我是市醫院的急救醫生，我現在有一台手術要做，你現在可以送我過去嗎？」

機車少女滿身的紋身，若是放在平常，我肯定不會主動去招惹她。

但是現在我別無選擇。

機車少女看了我一眼，仗義開口:「原來是治病救人的醫生啊，你趕緊上來，我送你去醫院。」

她跨步上了車，衝著我挑了挑眉頭:「趕緊上來，我送你去醫院。」

我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好說話。

連忙起身上了機車。

這也是我頭一次體驗到速度與激情。

不到十分鐘，她就已經將我送到醫院。

從車上下來，機車少女衝著我舉起手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醫生，加油，希望你這台手術能夠成功！」

那一刻，我隻感覺自己整個人差點潸然淚下。

我望著她，堅定的點頭:「我一定會加油的。」

也就是這一刻，我才真正體會到被人尊重的感覺。

治病救人是我的任務，我必須要加油。

一層......…

兩層......…

三層......…

電梯在二十層穩穩停下。

這一刻我熱淚盈眶，眼淚差點砸在地上。

趕上了，我終於趕上了。

我朝著手術室的方向狂奔，卻在看到手術室那一刻被人攔了下來。

段為止皺起眉頭，厭煩盯著我:「你居然跟蹤我到這兒？」

我深呼吸一口氣，並不想跟他過多爭執:「段先生，請你讓一讓，我還要去做手術。」

好不容易趕上了，我不能再繼續耽誤了。

段為止冷笑:「做手術？」

「你怕是偷聽到我的電話，直到阿月今天在醫院裏。」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別想進去傷害阿月。」

他皮笑肉不笑，視線落在我身上。

「讓開！」

我忍不住暴怒。

勝利就在眼前，路卻被人堵住。

誰都體會不到我現在有多麼的無力。

段淩也走過來，小小的臉上充滿了嫌惡:「爸爸，沈阿姨現在正在做手術，這個毒婦肯定心懷鬼胎。」

「我們不能讓她離開我們的視線。」

他一口一個毒婦，麵上完全沒有把我當成親生母親的尊重。

我扯了扯嘴角:「我有一台手術要做，你們快點讓開。」

段淩張開手攔在我麵前。

我實在是太著急了，伸手將他推開。

小小的身子不受控製倒在地上。

6

段淩估計也沒想到我會對他動手。

畢竟從小到大，因為他身體不好，我從來不會傷害他。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裏升起一絲愧疚。

等我解決了今天的事情再回來跟他道歉。

我抬腿就要離開。

段淩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哭的鼻子通紅:「媽媽，媽媽，我好疼啊。」

「媽媽，你為什麼不喜歡淩兒，是不是我不聽話？」

段為止這會兒也反應過來。

他趁著聲音凶神惡煞盯著我。

「我知道你在外麵有別的男人了，可是小淩是你親生的兒子，你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我甩開他抓著我的手腕，心急如焚。

「你放開我！」

「放開你，讓你和情人雙宿雙飛？」

「你現在趕緊和小淩道歉！」

段淩也趁亂抱住我的大腿:「媽媽，你別不要小淩好不好！」

他哭得聲淚俱下。

沒一會兒，我們這兒被圍城一個圈，水泄不通。

圍觀的人控製不住出聲:「你這人是怎麼當母親的，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對啊，既然不喜歡，當初為什麼要把孩子生下來，一點都不負責任。」

段淩不停地搖頭，手還是緊緊抱住我。

「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你們不要這樣說我媽媽。」

「媽媽她隻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隻要媽媽心裏還有小淩，小淩就很開心了。」

他的話讓周圍的人再一次對我開始討伐。

我冷眼看著隻到我大腿的孩子。

從來沒想過，我的親生兒子的演技居然這麼好。

好到我都懷疑是不是我真的做了這些事情。

段為止抓住我的手腕，他眼眶泛紅。

「你趕緊和小淩道歉！」

父子倆一左一右，再加上人群圍得水泄不通，我根本沒辦法離開。

無奈之下，我隻能低頭道歉:「對不起！」

「求求你們放開我好不好，我真的有手術要做！」

段為止嗤笑:「你到底是有手術要做還是想要逃避？」

有了父子倆的鋪墊，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段為止湊到我耳邊，如同惡魔低語:「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傷害阿月的。」

「今天你就給我在這兒老實待著。」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段淩嗤笑:「對我和爸爸來說，沈阿姨是最重要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嘶吼著:「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這一切隻是徒勞。

“嘎吱”一聲。

手術室的門從裏麵打開了。

段為止和段淩父子倆眼睛一亮，連忙湊過去:「醫生，阿月怎麼樣？」

同事歎了一口氣:「不行，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我們的主治醫師還沒有到。」

剛說完這話，他驚喜的衝著我走過來。

「秦醫生，你終於來了，病人快不行了，你趕緊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