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到他麵不改色地撒謊，沈卿卿很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垂下頭，遮住眼中湧動的情緒。

“我最近衣服很多，就不需要了。”

看到她臉色這麼平靜，陸斐年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薑如音在後麵弱弱地叫了他一聲，他渾身都僵硬了，連忙攬住沈卿卿的肩膀想帶她下樓。

“時間不早了，我陪你回去休息。”

剛走到電梯口，整個商場都響起了火災警報器，濃煙鋪麵湧來。

陸斐年本能地頓住腳步，向身後看去。

沈卿卿抬頭看向他。

“怎麼了？”

陸斐年眼眸微沉，搖了搖頭，護著她快步離開了。

把她安全送到停車場後，陸斐年卻沒有上車，留下一句話又匆匆走了。

“你在這兒等我，這個商場在我名下，我去看看火災的具體情況。”

他說得有理有據，可直覺告訴沈卿卿，這不是實話。

她又一次跟了上去，就看見陸斐年衝進了濃煙密布、火光衝天的商場。

看到他這義無反顧的身影，沈卿卿唇角綻開一個悲切而寂寥的笑。

她捂住酸澀難耐的心口，想起幾年前，他陪她去美國旅遊時，在商場遇到過槍戰。

他在衛生間很安全，卻還是冒著槍林彈雨回到了店裏，就為了保護她。

也是那一刻，她認定了，這輩子非他不嫁。

可現在看到他為了另一個女人自陷火場，她比任何時刻都清楚意識到，那個曾經眼裏隻有她的少年，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恍然間，陸斐年已經抱著薑如音衝出了火場。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眼眶泛紅。

“你不是已經帶著你的女朋友離開了嗎？你不是說，你愛的是沈卿卿，永遠不會喜歡上我嗎？那你為什麼要不要命的回來救我？”

陸斐年低著頭，沒有說話。

薑如音扯著他的衣領，哭得聲嘶力竭。

“我剛剛差點就死在了火裏，你知道那時我腦海裏唯一的念頭是什麼嗎？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像你嘴裏說的那樣不在意我。我知道，我知道我永遠也無法取代沈卿卿，我也從來沒有奢求過你為了我放棄她！我隻要你一句實話，隻要你告訴我，你心裏也有我，哪怕我死在今天，我也死而無憾。”

看到她滿身的狼狽和身上燒傷的傷口，陸斐年根本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再晚進去幾分鐘會出什麼事。

那些積蓄在他心底的情緒再壓抑不住，瞬間爆發了出來。

“是！我是心裏有你！所以你能不能愛惜自己的性命，不要把死掛在嘴邊，不要用你的命一次次威脅我！”

薑如音怔怔地看著他，再也忍不住哭著撲進了他的懷裏。

“斐年！我愛你！”

他垂在身側的手拿起又放下，反複幾次，最後還是抱緊了她。

看著他們相擁的身影，沈卿卿緊握的手驟然一鬆。

她仰起頭，死死咬著牙，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消防警報聲遠遠傳來，她拖著虛浮的步伐，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後，她拿出箱子，把所有和陸斐年有關的東西都清理了。

他送給她的各色各樣的禮物，戀愛時一起拍的照片和視頻、婚紗婚戒婚禮照……

她一樣也沒有留，全部扔掉了。

這幾天裏，陸斐年也沒有回來，隻是發了條消息。

“火災情況比較嚴重，我要處理後事，卿卿，你在家好好備婚，不要擔心我。”

沈卿卿並不擔心，因為通過薑如音發來的照片，她知道他一直在醫院陪護。

她並沒有戳穿他的謊言，隻是安靜地搬走了自己所有的東西。

這棟為了結婚買的婚房，很快就會徹底空蕩下來。

再沒有她的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