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和他剛回國的白月光依偎在一起。
冷漠地看著我被全桌的人取笑。
我卻突然掀了酒桌。
直到後來裴聿紅著眼在我病床前求我要他。
1.
接到裴聿的電話時,我正在收拾行李。
「薑湉,滾過來和阮月道歉,你砸碎的酒杯把她劃傷了。」
男人語氣中隱忍著怒火。
阮月,就是他心心念念又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嗤了一聲。
「裴聿你是不是腦子有病?自己舔不來的人讓我幫你舔?我今晚說的很清楚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不要再來招惹我。」
對麵安靜了幾秒。
許是沒想到一直逆來順受的人會忤逆他。
隨後隱隱傳來阮月輕柔可憐的聲音。
「阿聿我不要緊的,我可以一個人去醫院包紮。」
「你和湉湉不要因為我吵架......」
接著裴聿陰沉著聲音命令道:
「薑湉,不要再耍小性子了。」
「你過來乖乖給月月道個歉,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咱倆好好過日子。」
我聽著這一番話,怒極反笑。
笑得我胃一抽一抽地疼。
我破口大罵:
「誰他媽要和你好好過日子?我死了都要在陰曹地府詛咒你沒好日子過!!」
沒辦法,人之將死其言也惡。
2.
沒錯,我快要死了。
前兩天胃疼犯惡心,直到吐了血,才發覺大事不妙。
去醫院檢查,癌症晚期。
我問醫生還能活多久。
醫生讓我注意飲食,勸解我多出去看看,不要留下遺憾。
那就是沒幾天可活了。
從醫院回來後,我給裴聿發了消息。
【今晚回來吃飯,有事給你說。】
沒過多久他回了個字,好。
我做了一桌的菜,靜靜地等。
不知等了多久,我發消息問他情況。
未回。
菜涼了,天也黑了。
我的胃也跟著開始疼。
自從裴聿的白月光阮月出國之後,他便天天出入酒場。
每次都是我跟在他屁股後麵給他收拾爛攤子。
幫他擋下一杯又一杯烈酒。
也許日積月累下的飲食不規律、過度攝入酒精,才慢慢得了胃癌。
我在沙發上疼得直冒冷汗,渾身發軟。
給裴聿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卻傳來女人輕柔的聲音。
「薑湉?你找阿聿嗎?他剛喝完醒酒湯,現在睡下了。」
這聲音陌生卻熟悉。
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阮月?你回國了?」
女人輕輕一笑。
「對,突然想到國內還有人在等著我呢,所以就回來了。」
「還得感謝你,薑湉,多謝你這四年來對阿聿的照顧。」
這一刻,我在醫院確診為癌症晚期到現在都還強撐著的鎮定,潰散崩塌為一攤散沙。
我慘白著一張臉,喑啞著聲音:
「不用謝。」
掛斷電話。
喉嚨湧上一股腥甜。
一口血噴了出來。
我隨意擦了兩下。
掏出醫生配的藥,喝了幾粒。
胃才疼得沒那麼厲害。
我又將菜全倒了。
把癌症晚期的診斷報告丟在了垃圾桶裏。
看著這個沒有絲毫人氣的房子。
我心中平靜地猶如一潭死水。
突然就覺得沒意思。
該結束了。
3.
我搬去了之前租的房子裏。
一覺醒來,發現蘇苑給我發了數十條消息。
昨晚酒桌上有人把我掀桌潑酒的事發到了大學的校園論壇裏。
雖然已經畢業三年。
但在校期間,我追著裴聿舔的事跡可是傳遍了整個學校。
我點進蘇苑發的鏈接。
那個帖子很火,被置了頂。
大致是薑湉當舔狗這麼多年雖然最後轉正了,但正主阮月一回國,薑湉這個冒牌貨就得靠邊站。
下麵配了兩張圖,一張是我獨自坐在桌邊稍顯落寞的照片。
另一張是裴聿低頭哄著阮月。
臉上是這四年來從未有過的溫柔和體貼。
我忍著惡心,快速劃走。
下麵的評論自然是不堪入目。
我登上大號,準備發個評論。
剛發出去就顯示該帖子已被管理員刪除。
我翻了下論壇,管理員我都不認識。
正納悶,蘇苑打來了電話。
「你和裴聿到底咋回事啊?」
我起床來到衛生間洗漱。
「現在是前任關係。」
蘇苑:「不信。」
我繼續刷牙洗臉。
過了一會兒,她狐疑:「你來真的?」
「裴聿之前可是跟你提了好幾次分手,你都還在舔人家,你這次......」
我不怪蘇苑這麼想我。
因為我之前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舔狗。
裴聿和別人談戀愛。
我替他買奶茶電影票。
裴聿和別人上床。
我替他開房。
裴聿的白月光出國了,沒日沒夜喝酒。
我沒日沒夜地照顧他。
這一照顧,就是四年。
說我舔,我認。
但說我有多麼愛他,我不認。
這一切隻不過是我欠他的。
我該還。
隻是現在我人都快死了。
誰還管他高不高興樂不樂意。
「蘇苑,這次是真的。」
我收拾好東西,和她聊了幾句掛斷電話。
準備去公司。
剛開門,裴聿站在門口。
4.
男人臉色冰冷,渾身低氣壓。
語氣裏有刻意壓低的怒意:
「薑湉,你還要無理取鬧到多久?」
我盯著他,隻覺得好笑。
「我倆現在沒有任何關係吧,你哪來的臉對我說這話。」
裴聿被我噎的一滯。
他沉了臉:「你什麼意思?」
我:「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的意思。」
我關上了門,走向電梯。
背後傳來男人怒不可遏的吼聲:
「薑湉,你最好永遠都不要後悔!」
我轉頭衝他翻了個白眼。
大步走進電梯。
一大早的,真晦氣。
來到公司,我直奔總裁辦公室。
前台小姑娘見我,甜甜地叫了一聲薑秘書,我頷首。
深呼了口氣才敲門進去。
辦公桌前的男人頭也未抬,瀏覽著文件。
我:「顧總,我想辭職。」
心裏打著鼓。
顧青宴聽到這話,抬頭看向我。
犀利深邃的視線如芒如炬。
他蹙眉問:「辭職?薑湉,你是認真的麼?」
我沉默半晌。
「我…我前段時間診斷出來胃癌晚期,時間已經不多了。」
辦公室裏沉寂了一會兒。
我偷偷瞄了一眼男人。
見他臉色有些不對勁。
難道是怕我突然辭職找不到替補的人交接我的工作?
我忙解釋:
「顧總你不用擔心我辭職後沒人負責我的工作,行政部門有比我更優秀的——」
啪——
顧青宴猛地合上文件。
我頓時噤了聲。
男人聲音有些喑啞:「辭職的事以後再說。」
「你現在,立馬去醫院檢查治療。」
我聳聳肩:「我不想治了,其實我覺得現在也挺好的。」
顧青宴:「薑湉,聽話。」
他的音量陡然拔高。
放在桌子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我抬頭就見男人臉色微沉,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情緒深沉,難以琢磨。
不免有些驚訝。
沒想到我辭職顧總反應會這麼大。
不應該啊。
我更沒想到的是,顧青宴會陪我去醫院檢查。
也許是我倆高中是同班同學同桌的緣故。
顧總對我這個老同學多有照顧。
倒也說得過去。
一路上我的胃就開始隱隱作痛。
到了醫院大廳,我疼得額頭冷汗直冒。
腿一軟,差點倒下。
預料之中的摔倒在地並未發生。
一隻大手及時攬住我的腰。
我整個人被擁進了懷裏。
鼻尖撲鼻而來的是清冽的雪鬆木質香味。
胃部的絞痛似乎減輕了不少。
「薑湉,沒事吧?」
顧青宴眉頭緊皺,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緊張。
我心裏微微一動。
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在胸口蔓延。
我搖搖頭,剛要說我沒事。
背後卻傳來一道諷刺的聲音:
「喲薑湉,原來你這是換了個男人舔呀。」
5.
「還以為你有多專一呢,原來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我看去,是薛林。
裴聿在酒場上的那些狐朋狗友之一。
昨晚的酒桌上,就是他起頭打的賭。
賭我還要舔裴聿一輩子。
可惜,這是他輸得最快的一場賭博。
因為在賭完之後我便掀了桌,潑了酒,提了分手。
我厭惡地瞥他一眼,正欲開口。
顧青宴卻將我置於身後,將我擋得嚴嚴實實。
冷聲警告:
「這位先生,小心禍從口出。」
薛林瞧見他正臉,臉上一驚。
「顧總怎麼會在這裏?」
我記得薛家正有一個項目求著和顧氏集團合作。
隻見薛林伸出手想要和男人握手。
顧青宴正眼都未施舍一個。
「回去告訴薛老先生,以後不用再來找顧氏合作了。」
說完攬住我的腰往裏麵走。
我轉過頭,瞧見薛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爽死了。
我做了血常規、胃鏡檢查後,在走廊上的長椅坐了下來。
顧青宴則是與醫生交流具體情況。
沐浴著陽光,我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從辦公室裏出來。
我:「怎麼樣?還能活多少天?」
顧青宴蹙眉,眼底劃過無奈。
「去吃飯。」
我又一臉懵地被拉去了餐廳。
坐上餐桌,才有種真實感。
男人十分自然地點了餐,又替我整理好了餐具。
這些事情一直都是我替裴聿做。
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我。
而顧青宴並沒有虧欠我的地方。
我在此刻才突然明白。
並非隻有虧欠,才能受到別人的好與善意。
吃完飯後,男人送我回到小區。
「謝謝你,顧總。」
顧青宴坐在車裏,偏頭朝我看來。
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眸,仿佛有魔力一般。
他唇角微勾,頷首:
「每天吃完藥後發消息給我。」
我微怔,笑著點點頭。
「隻要顧總不嫌我麻煩。」
男人靜靜注視著我。
眼底的情緒濃鬱。
「不會。」
我心中微微一動。
突然覺得,繼續活下去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我和顧青宴告別,轉身朝樓棟走去。
一個身影從牆後大步走來。
用力箍住我的手腕,將我狠狠往牆上壓。
熟悉的酒味撲鼻而來。
反胃感湧上喉嚨。
我用力推,推不動。
一腳踢了上去。
「裴聿你是不是瘋了!」
男人臉色陰冷,眼底一片血色。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薑湉,你怎麼能去招惹其他男人!」
「你就這麼饑渴不檢點?我滿足不了你麼?啊?!」
說著,他掐住我的下顎,就要低下頭親我。
我心裏一陣惡心反胃。
用力踢了他一腳,隨後一巴掌猛地扇了過去。
6.
裴聿的臉狠狠偏向一旁。
左臉瞬間紅腫了起來。
他眼中一片愕然,還有些幾不可見的慌張。
我大口喘著氣。
冷冷地瞪著他。
男人喉結滾動了一番。
聲音喑啞:「你從來都沒有拒絕過我,湉湉。」
「別叫我這個名字,我惡心。」
我整理了下有些淩亂的衣服。
見他欲要上前,我立馬警惕地盯著他。
裴聿眼底劃過一絲無措。
「為什麼?」
他問得突兀。
但我也能理解意思。
我嗤笑了一聲。
看著男人的眼中多了些憐憫。
「裴聿,你裝這麼久,自己不嫌累嗎?」
眼見著對方聽見這話後,臉色都白了一分。
我心裏一陣快意。
「你真正的麵目,真的很令人惡心。」
在大眾之下,裴聿是風度翩翩、溫潤有禮的貴公子。
在我麵前,他是處處折磨人的魔鬼。
這四年他從未拿正眼看過我,也許的確是舔狗不得好死。
但我還算幸運的。
不曾喜歡過,就無所謂結果。
隻是心疼那些從校園時期就開始喜歡裴聿的女生。
還有那些和他談了沒幾天就被分手至此一蹶不振的前女友們。
「四年了,我欠你的早就還完了。」
我說完,轉身回了家。